《唯有边城月》苏浮萍子

10、直奔元城城主府

　　次日，三人一同前往城主府，正巧在客栈一楼碰见了王达贵等人。

　　“几位昨夜休息得可好？”

　　三人狐疑对视一眼，昨日胡珺在房间的一声尖叫他们难道没听到？

　　“昨日小妹在房间里摔了东西，不小心磕碰了大声些，我们还怕扰了你们休息呢。”

　　“哎呦，怎么会，睡得死死的，这眼睛一睁一闭就天都亮了。”

　　听见此话更警觉昨日惊险之处，那盆洗手的水是娥兰凝了冰霜隔绝水，胡珺的手被护在中间自然是没沾上的。

　　胡谦忠身强力壮没有半瓶麻沸散也撂不倒，他昨日也没有净手洗脸，看来那莫名免费的水果真是有迷药的。

　　三人皆是想到昨日那先被偷再被抢的铜镜，看来此城妖猴果然惧铜镜，只不过为什么这些客栈里的凡人也要帮忙呢？

　　王达贵见几人都打扮好了，搭话到：

　　“你们是要去城主府拜见吗，正好我也预着今日去拜访谈些小生意，随后好马上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西部边城像王达贵这类沿着城不断以物易物赚脚程差价的商队最多，但这差价赚的也不容易，不仅旅途辛苦，还有可能被炎寇抢劫或是于黄沙大漠间被沙尘暴迷了方向客死异乡。

　　他见这位姓古的侠客气度不凡，若是之后行程能一起上路便是更好，加上旁边一位江南美人能相伴枯燥旅程一段，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美事一件。

　　于是更加殷勤陪了笑：

　　“跟着我们商队一同见城主也能省去引荐的麻烦不是？”

　　胡珺心底里嘀咕，胡家人哪用走商人一流，将军令牌一出谁敢拦着？但想着话本里的主角都是要低调乔扮才能调查出真相，便也克制了下性子。

　　“那就谢谢王哥哥了。”

　　她昨日虽是被吓着了，可也更想查出那白猿猴妖底细。

　　她才不是那种遇了惧事就退缩的弱女子，早就换了把长剑背在身上，她偏要找到那猴妖为民除害！

　　娥兰投来欣赏目光，见胡珺非但不怕还出了几分勇敢，便也行了一个谢礼：

　　“那就有劳王先生了。”

　　胡谦忠便也跟着点头一抱拳，几人就一同结伴去城主府上了。

　　进府的礼节并不繁琐，虽这小元王是一城之主，还是开国时就世袭至今的封王，可下至门口迎客的门卫到侍女，个个亲和友善，一点王府的架子都没有。

　　“请进吧，城主在和夫人一同练琴奏乐，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侍女头上簪花为桃色，衣袖上都绣着桃子。

　　一行人坐在偏厅，以商人等级而言也恰当，娥兰端起茶杯闻出这茶叶香气也带着果味，再揭开茶壶见里面切着苹果块，原来是甜味的苹果茶。

　　再听外面传来的悠扬琴声，闭眼细听那琴瑟交织和谐音乐，听乐如见人，娥兰笑着对众人说到：

　　“琴瑟和鸣，这城主夫妻二人感情当真极好。”

　　“那是必然的。”

　　一阵银铃脆耳声传来，只见一黄衣俏女子耳别迎春花进了门：

　　“你们是卖丝绸的？”

　　“这是七夫人。”管事的直说了：“衣服布匹之事和七夫人商议便可。”

　　胡谦忠对娥兰低语：“果真这元怀王如传闻纳妾不少，第七房太太，纳妾无度，败德。”

　　再见这七夫人环视了一圈屋子，眼神停顿一下又飘忽了走，重重踏进门来却只是随意一打量王达贵捧上的布匹，直接皱了眉头：

　　“这布匹不好，不要，请回吧！”

　　“唉！这......这可算个什么事啊！”

　　王达贵也愣了，他的布匹比不上最顶尖的皇室用度，但怎么说也在边城中算上等货，卖出去都抢手得很。

　　这些可是他专门留来猿城，就想卖给这里的姨太太们的，怎么就换来一句下等货呢？

　　那七夫人也不看王达贵谄媚脸色，直接澄黄裙摆一甩就要出了门，让管事的送客。

　　胡谦忠向来不喜纳妾无度、荒淫之人，再见这年纪轻轻未见大自己妹妹几岁的小姨太太骄纵，直接就要冷哼一声。

　　还未等胡谦忠站起表明身份，就有一温柔老妇人声音传来：

　　“七妹哪有这样待客的，来者即是客，说出去要给城主抹黑的。”

　　“夫人，可这......”

　　刚刚还娇纵轻狂的七夫人还想辩驳两句，但见这老妇人脸色便噤了声，不情不愿地回身欠了身暗表歉意。

　　但脸上仍是忿忿表情，也没人知道她怎么突然冒了大火气。

　　见这老妇人虽头发花白但也神采奕奕，慈眉善目有大家女主风范，再听这七房姨太太称呼的是夫人，众人自然以为是城主的母亲。

　　当家夫人上前摸了摸王达贵的布匹，嘴里斥责到：

　　“这么好的布，怎么到了你嘴里成了坏布差布呢？”

　　王达贵这才眉开眼笑，急忙介绍起了自己准备来的布匹上的刺绣工艺与花纹样式。

　　老夫人听着听着就看见了一旁坐着的三人，打量了三人许久后才柔声开了口：

　　“这三位客人不像商人，倒是气度不凡、光彩照人。”

　　胡珺先被哄开心了，连带着刚刚被那七夫人无视的不爽也消散了：

　　“我们是来猿城游历的侠客。”

　　“侠客啊，本府自然是以贵客之礼相待的。”

　　老夫人点点头，又扭头和管家的还有七夫人吩咐把布匹好好选着后就邀请三人进主殿：

　　“既然是侠客，自然不能怠慢了。”

　　七夫人在旁边有些压抑不住的惊恼，胡珺总算瞧出了这目光是勾勾盯着娥兰的，再想到王达贵口中那爱纳妾的城主，直接不遮掩地嗤笑一声。

　　这心胸狭隘的妇人竟是拿闺阁之心揣度起了人。

　　“你！你什么身份什么表情！”

　　明黄鹅裙少女因为老夫人到场压下去的娇纵压不下去了，对不了老夫人还对不了这个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孩？！

　　马上憋红了脸怒瞪眼刀，扭头呵斥这个对自己轻视失礼的女孩。

　　“我是胡珺，将军府之女，这位是胡少将军胡谦忠，我的哥哥，你说我什么身份什么表情？”

　　胡珺挺直腰背字正腔圆报上家门，再迈前一步压得这七房姨太太后退了一步：

　　“我身边的是玉熙阁阁主娥兰，你刚刚又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

　　听到这几个名字，立马除了城主老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急忙跪下来行了礼。

　　王达贵更是一抹汗，又有些暗喜，这有缘的居然和当朝大将军的一对儿女搭上话，而这位一见面便被仙女之姿所惊艳的江南美人是当今经营着最大营冰厂的玉熙阁阁主。

　　百闻不如一见，有此等姿色，别说能不能祈雪了，传闻是新帝身边的大红人真是当真无疑之事了。

　　七夫人也明白自己踢到硬石头了，刚刚的气焰马上萎靡散个干干净净。

　　城主夫人身份上是皇亲国戚，三人只用向她行礼节。

　　“七妹，如此唐突还不赶紧道歉！让将军看了我们的笑话。”

　　老夫人呵斥完，再是又请了一遍几人进主殿：

　　“是我管教不严了，老身代我这七妹给诸位道个歉。”

　　“这是何故？怎都跪了起来？”

　　此时外面的琴声也停了，一位白袍俊朗男人走进了偏殿，此人貌比潘安，一对灼灼美目能和话本中的美猴王那双金睛相比拟。

　　胡谦忠看了一眼此人，顶多二十快三十，和那元怀王年岁也配得上，正准备给这位小元王行礼表身份，却听见后面老夫人竟是软言温语地唤了一声：

　　“相公。”

　　别说早就明了小元王岁数的娥兰、胡谦忠二人大为震惊，后面的胡珺和王达贵更是控制不住诧异表情。

　　但这俊美小元王一点也不在意，亲热间就上前把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揽在怀中：

　　“我的好夫人，这又是我这娇纵七房犯了什么错事。”

　　再提先前家碎闲事也无聊，胡谦忠当即行了跪拜礼向着这位当朝新帝的堂兄表了身份：

　　“在下胡谦忠，胡将军长子是也。一旁的是家妹，胡珺。”

　　娥兰则是行了女子轻礼：“民女玉熙阁阁主娥兰，见过元怀王。”

　　元怀王立马严肃了起来，请着三人行至主殿议事。王达贵也不会不识趣，更何况朝廷大人们商议的事情他哪敢听，生怕听到些不该听的掉了脑袋。

　　“少将军怎么跟着商人一起进来，若是早些说来，必是一进门就以贵客之礼相待了。”

　　这元怀王说话得体，未见先前传闻中的自卑又残暴，反而举止儒雅，谈吐大方。

　　“此次奉了陛下的旨意，低调出行。”

　　胡谦忠坐下便直接表明了来意，但还是略过了纳妾无度的事情夸赞了几句：

　　“这一路上百姓安居乐业，还看了场精妙绝伦的猴戏，这元城在您的治理下竟看不出炎寇作乱的迹象。”

　　“谢少将军夸赞了，实不相瞒，三年前与炎寇一战后我的......父亲，父王也.....被炎寇斩杀，至此之后我们便也学着别的边城一般迁居地下躲避寇乱。”

　　虽讲了元亲王战毙一事，可元怀王也只如陈述事实一般平淡，反倒称赞起自己城里最出名的猴戏时有了鲜明喜色：

　　“确实，我们这的猴戏可是吸引了不少别的地下城的客人来专程观看。”

　　“别的地下城？这西部边城也如猿城一般迁入地下了吗？”

　　娥兰有些急切地提了问题，胡谦忠难得见她这副在意模样，可思来想去怎都不记得娥兰有提过她来过边城亦或是有友人在此。

　　“十有三四吧，我们这种没什么兵力也只善耕作蔬果的土地都学着鬼市一般躲在地下了。”

　　元怀王无奈苦笑，又是提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我们这的兵士几乎都被炎寇杀光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还有只会种地的农民罢了。”

　　听到此言，娥兰和胡谦忠还想着怎么和城主提收税建路之事，自然没注意到一些端倪细节。

　　比如一旁的城主夫人听见三年前的炎寇霍乱状似心痛地掩面，却被一直观察这和俊美青年结为夫妇的老妇人的胡珺注意到了底下不小心露出的一抹窃笑。

　　还有藏于老妇人裙摆之下一晃而过的白色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