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当反贼怎么了》过山月

12、 医馆之行

　　第十二章医馆之行

　　这个竹竿似的男人正是梁卓。他带刘婶子一行人进入京城后用自己微薄的俸禄给他们在京城最外围的小巷子里租了三间破茅屋。

　　刘婶子几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梁卓身后，带着些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映入眼帘的破茅屋却让他们心下有些踏实，若是让他们住这种破茅屋的话他们反倒能自在些。

　　梁卓就停在破茅屋前，转过身面对刘婶子几人，右手握拳放到嘴唇前，清清嗓子说，“我姓梁，现在给朝廷当差。我收留你们呢，可不是发善心来的，你们呀都得给我好好干活。”他指指身后的茅草屋，“看见这三间茅草屋了没有？你们就先住这里，我包你们食宿，但是每个人都要出力给我修建屋子，把这条巷子里的茅草屋都给我修建成土房，每天干完活就有人给你们发粮食，每个人一天五个大馒头，怎么样？”

　　刘婶子几人一震，一天能吃五个大馒头？天哪，他们一路上颠沛流离，能吃点窝窝头就烧高香了，如今到了京城竟然能每天吃上五个大馒头，上哪里找这么好的活计做！赶忙千恩万谢地应下了。

　　梁卓见他们态度诚恳，满意地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提醒道，“忘了告诉你们，今日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在城东支了粥棚施粥，你们早点去排队领粥吧，晚了可就没了。”

　　林林听到大馒头和粥后病恹恹的小脸上也是精神了不少，扯了扯刘婶子的袖子，“娘，林林饿了，想喝粥。”

　　刘婶子低头却看见儿子的脸仍旧是飘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心下一紧，看向梁卓，支支吾吾地说道，“梁大人，能否求你赏我一些银钱，我想给这孩子寻个大夫看病呢，他一直发烧，越来越严重了，我怕……”

　　梁卓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大手一挥，“你们母子俩跟我走就行了。”

　　刘婶子顿时喜上眉梢，一旁的老林老王见状也是眼睛一亮，忙对刘婶子说，“你安心带林林去吧，我们俩多打一些粥来留给你和林林喝。”

　　刘婶子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就急匆匆抱起林林随着梁卓出了小巷。

　　刘婶子一走，老林和老王两人凑在一处商量了一会，决定老王留下收拾，老林去粥棚领粥。说罢老王就走进茅草屋里叮叮当当地开始收拾起来，肩上的干瘪的包裹却迟迟不肯放下。这种灾年盗贼遍野，他实在是怕了，不敢不谨慎一些。

　　城东粥棚这边却是人满为患，粥棚前已经早早地排起了一串儿长长的队伍，老林也在这条队伍之中。一旁时不时走过领到救济粥的难民，端着个豁口子的碗，撅起干裂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喝粥，这令林叔格外煎熬，但也只能丧眉搭眼地排着队。

　　粥棚尽头是一个身着素衣白裙的小姐，正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江瑶，她一旁守着几名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这是户部侍郎江岸得知女儿要开粥棚施粥特意拨给她的随身侍卫，目的就是防止难民哄抢救济粥伤到她。

　　老林排在队伍里，眼巴巴地望着队伍，盼着能早些排到自己。日头慢慢西斜，队伍前面的难民越来越少，终于在粥棚即将收摊的时候排到了， 老林连忙递出自己的碗，江瑶再次举着大勺子伸进粥桶里舀了一勺倒进碗里。碗中一下子被米白色的浑浊液体填满了，只零星浮着些米粒。

　　老林一低头，碗中的液体几乎能照清他枯黄的面孔，顿时面露难色，嘴唇嗫嚅了一会，脚下不动弹，小心翼翼地抬头问，“小姐，能在给我盛两碗粥吗？我老婆孩子都生病了，在家里出不来，我实在是没办法，求您再多给我盛两碗。”

　　江瑶举着大勺子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看着眼前老实巴交的男人，倒是和其他偷奸耍滑的流民不同，她轻声应了一声，从侍女手中拿出一个新碗，特意从粥桶底部慢慢舀出一勺满是米粒的粥，又慢慢倒进新碗里，递给了老林，“就算给你三碗粥，你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也是拿不了的，我给你盛一碗米多的，自己回家加点水冲开吧。”

　　老林眼睛亮亮的，伸手接过盛满米的粥碗，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语，“您真是大善人，一定会善有善报的，您会长命百岁的，谢谢您谢谢您！”
　　 江瑶只是笑笑，又和侍女忙着给后面的难民施粥。

　　老林高高兴兴捧着两碗粥回城南巷子去了，一路上佝偻着背，一双浑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环视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饿鬼来抢了他好不容易排队得来的粥。

　　一进巷子里，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茅草屋，老林的防备终于放下了些许，他大声唤着，“老王！我打了粥来了，赶紧的出来喝！”

　　在茅草屋里奋力收拾的老王听到叫喊，立马应声出来，他一看老林手里只有两碗粥，不禁惋惜，“哎，只有两碗粥，我们喝了，刘大姐和林林咋喝呢？”

　　“这有啥的，这新碗里的米多，咱俩匀到旧碗里少喝点，这新碗里的全都留给刘大姐和林林回来喝吧。”老林又提了粥棚里发生的事，老王和老林一起蹲在院子里，一边喝粥一边啧啧感叹着，“这京城里还是有好人的，起码今天帮咱进程的梁大人和这个多给咱一碗粥的小姐就是好人。”
　　“可不是吗。”

　　小巷茅草屋这边医馆里情况却有些焦灼。林林躺在医馆的床上，一张小脸皱巴巴的，难受着哼哼唧唧，大夫把了一会脉，结合刘婶子对林林病情的描述沉思起来，“这孩子脉络浮而紧，是风寒外侵、阻遏卫气的脉象。加之恶寒发热，头身疼痛。风寒之重，当以祛风散寒为主，俟风寒消散，再行温经通络之法。”

　　这大夫模样年轻，长相看起来极其端庄温柔，他一边起身走向配药房抓药，一边对刘婶子说，“本大夫现在抓一些药，你回去按照我的方子煎了给这孩子喝下，每日小心吹风，不出五日就能痊愈。”

　　刘婶子紧紧握住林林发烫的小手，眼里满是泪花，“林林，你听到大夫的话了吗？你好好喝药的话马上就能好了。”

　　大夫听这话瞥了刘婶子和躺在床上的小孩一眼，淡淡补充了一句，“这药一共是三两银子。”

　　刘婶子激动的双手顿时停住了，脖子僵硬地转动，看向大夫，哆嗦着问，“三、三两银子？！只是小孩子的风寒而已，会不会太贵了？”

　　大夫挑了挑秀气的眉，“我佟氏医馆世代行医，悬壶济世，端的是童叟无欺。你家孩子的脉象虚弱至此，想必这风寒也是发了很久了，如今已经是相当严重，不下猛药，如何痊愈呢?”

　　梁卓摸摸自己腰间瘪瘪的荷包，叹了一口气，“佟大夫，你又何必吓唬她呢？我替她付了就是了。”

　　佟大夫又剜了梁卓一眼，挖苦道，“可又是给你找到机会逞英雄了？小心自己下顿饭都吃不饱，就那么点俸禄，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呢？没饭吃了还不是来我这里蹭！给自己瘦成什么样了，你一出门，一个个见了全都管你叫竹竿儿，任谁还记得你原来名字？我给你免了就是了，不过你给我记住，再没有下次了！”

　　梁卓闻言一笑，伸手揽住佟大夫的肩膀，“要不说我们佟大夫是医者仁心呢？连我这个泼皮无赖也是心疼的。”

　　佟大夫翻了个白眼，嘴里骂骂咧咧地把打包好的药包递给梁卓，“送佛送到西，你要让这婶子好好照顾这孩子，病情要是再恶化了可就真不好治了！”

　　梁卓是自无不应的。

　　梁卓朝医馆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提了药包又抱着林林往外走。

　　走了一段儿，林婶子犹疑不定问，“梁大人，这好像不是往茅草屋的路吧？”

　　梁卓又掂了掂怀里的孩子，像团柳絮那样轻，“不是啊，这孩子生着病，茅草屋是四面透风的，等老林老王修好了再让林林住吧，这几天生着病就先住我那里，也好照顾。”

　　林婶子一听，嘴巴大大张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顿时想起来京城路上的颠沛流离，林林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她来了却发现旧日的亲戚早就不知何处了，她早就做好了和林林共赴黄泉的心理准备，眼下却遇到了这样的好心人，不仅带林林看病，还为了让自己方便照顾林林而让他们一对素昧平生的母子住进他家里，林婶子带着哭音，“大人——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梁卓一转头，却看见林婶子泪流满面，有些诧异和不知所措，连忙说，“婶子你可别哭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这可是说不清的。我到时候自然有事情要你去帮我做了，我可是不做亏本的生意的。”

　　林婶子一听梁卓的话，连忙收了声儿，抬手擦了眼泪，“我都听梁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