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万物》找不到露

28、无限的楼道

　　苏尘的插科打诨，使现场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望着苏灵缓和开心的神色，他心中一暖，自己多说些话逗她开心就是，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一切都很冷淡，苏尘总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好。

　　“为什么，你要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他依稀记得在李子木吃掉安欣后，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笼罩，迷茫的雾气中传来淅淅沥沥的哭泣声，再醒过来的时候，双眼面对的已经是医院明媚阳光下苍白的天花板。

　　他的记忆出现一处巨大的空白。

　　“我才不告诉你。”趴在他脖子上的李子木，吐了吐舌头，眼睛里闪弄着捉狭的光芒。

　　苏尘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个以前残忍嗜血，现在古灵精怪的女鬼告诉自己，就算她暖洋洋嘴上叫我主人，也改变不了内在那个冷酷无情的心。

　　“那你能不能从我背上下来。”

　　“可是主人的血液流动的非常快，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主人明明很兴奋的样子，很喜欢这样。”

　　于是苏尘干脆不去理她，只是头发丝总微微拂过脸角，有时候当她愿意碰到自己的时候，总是肩膀一沉，冷玉在背，脸上传来瘙痒的感觉，就像被少女柔顺的手指抚摸，同时听到鬼魅咯咯的轻笑。

　　苏尘看着在前面行走异常坦然的苏灵，他们已经从二楼的楼梯继续往下走。

　　“姐，我感觉这个鬼状态不对劲，她是不是要害我们呀。”

　　苏尘忧心忡忡地说，反正鬼就在他背上，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而且苏灵在旁边把关，他还怂什么。

　　苏灵怜悯地看了一眼李子木。

　　“守护灵的性格会收到主人的影响，同时主人的性格，也会收到守护灵的影响。如果说守护灵之前残忍嗜血，现在一副粘人小萝莉的形象，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宿主的原因。”

　　“什么意思？”苏尘总是故意傻乎乎的，引人发笑，其实他可一点也不傻，他总是在装傻。

　　“你的人格魅力太大，李子木被你净化了。”

　　咚咚咚的声响，苏灵红色的高跟鞋碰击石板地面的声音异常清脆。

　　一直往下五分钟，他才感觉不对劲起来，二楼的楼梯怎么可能这么长，他有种走下八楼的空间错觉。

　　随着越来越深入，周围越来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有种错觉，前方领导自己的苏灵是否真的存在。

　　他感受到一种怪异的感觉，连女鬼吐舌在他脸上的飕飕寒气，也比楼道下面吹来的风更加温暖。

　　他们应该早就到一楼才对。

　　“姐，我们要去哪里？”

　　“这里是灵界一层，我们要去灵界二层。”

　　“别去灵界二层”李子木恐惧的声音从他背后飘来，特意压低了声调，不想被苏灵听见

　　“为什么”苏尘有些迷惑，看着自己手上森然跳动的红字。

　　“我只能跟你说，别去那里，别再往下走了，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苏尘一愣神，发现自己背着李子木在往上走。

　　什么时候，他明明是一直往下走，他的空间感官失控了。

　　苏灵就消失在不断往地下蜿蜒楼梯中。

　　听着苏灵逐渐走远的声音，清脆的脚步声如同一曲清水的歌谣。

　　苏尘心里不由着急起来，刚一拔步，手被紧紧的握住，李子木不知何时从他背上下来。

　　把他的手牢牢囚住不放，眼里满是哀求的神情，嘴里呜咽着

　　“不要去，下面很可怕的，我一个鬼都怕。”

　　就这一会的功夫，脚步声就如一根断掉线的风筝，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飘散得无影无踪。

　　苏尘皱着眉毛，向前扯了一步，李子木纹丝不动，他的眉毛皱的更紧，缩成一团，向前扯了一步，李子木配合地往前挪动了一点。

　　“主人，你知不知道，言情小说中，主角旁边的配角一般死得特别快。”

　　“你姐姐那么厉害，估计是被系统选中的人，有主角光环，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应该离你姐姐远一点，不然一出事，为了推进情节，第一个挂掉的就是你。”

　　“下面很危险吗？”

　　苏尘看着往下连绵不断的黑暗，吞了吞口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当然，下面很可怕的。”

　　苏尘看着喋喋不休的女鬼，叹了口气，这小姑娘，也不能说小姑娘，年龄都够做自己的妈妈了，大姑娘，一看就是被网络小说茶毒的一代。

　　哪有什么系统，哪有什么主角的天命论？

　　我苏尘只相信，我命由天不由我，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我就更不能让苏灵一个人下去，该来的总会来的，如果我不该死，下面就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能活着回来，如果真实造物主认为我寿终就寝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我也会被口水呛死。”

　　李子木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多挤一些出来。

　　“造物主不希望你去陪祂才让我在这里阻止你。”

　　苏尘看着地下的黑暗，一脸的深沉。

　　我知道的知识越多，我越感觉到有一个真实造物主，不是上帝也不是克苏鲁，祂是创造一切的神，

　　我对这个冰冷的宇宙就越是敬畏，越能体会到人类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我可不会死的，人的死亡是按部就班的规律，人死的时候，总会有死气，我不是迷信自己的判断，我能闻到死气的味道。”

　　李子木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真诚地说出最伤心的话。

　　“可是主人，我觉得你下去也没有什么用，那里真的太黑了。”

　　“我知道，”苏尘看着手臂上的血印，他目前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追寻不到任何的光明，只有血印中的红光闪动着暗淡的光辉。

　　但是身上没有任何的异常，他掏出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镜子里的他报以微笑，很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的俯瞰没有发现任何古怪的死亡预警。

　　从楼下吹来的风凉嗖嗖的，他衣着单薄，手脚渐趋冰凉，有一种正向地狱核心走去的错觉。

　　抬头一望，上面是无边的楼梯，下面是无线的楼梯，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只有一个鬼魅寒冷的身姿陪伴自己。

　　他就是一个攀登到半山腰的旅人，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你不能下去，下面很恐怖，鬼都不去。”

　　“你知道吗？从出生到现在，身边的人们都一直在否定我的价值，他们总是告诉我说，这件事不对，那件事不许。”

　　苏尘在周围的空间比了一个格子，随后把脚踏在那个狭窄的方格里，定住不动。

　　“他们定死了规矩，如果我想走路到一个地方，我只能首先把脚放在这里，朝任意别的地方越出一步，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就会被全盘否定，就会受到惩罚。”

　　“久而久之，我时常感觉自己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是个无用之辈。但是也有肯定我能力的人。安欣，苏姐姐，她们都是这样的人。”

　　“苏灵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她总是能走一条大逆不道的捷径，马行千里，不洗尘沙，她走的太急，诽谤者的声音不过是风声被抛到耳后。让我知道原来人的一生可以活的这么精彩。”

　　“安欣肯定了我的能力，她是第一个相信我能打开基因锁的人，当我相信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确打开了基因锁。她我告诉我，只要有信念就有可能。”

　　“如果我今天不下去，由于这份对未知的恐惧，无论苏姐姐回不回来，我都会后悔一辈子。”

　　“如果我下去，中途我可能会后悔，或者说一定会后悔，但我也只会后悔一时，但是总好过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懊悔一生。”

　　“可是你下去没有用，”李子木亮晶晶的眼睛如同镶嵌在夜空中的的星星，是周围唯一发出光亮的事物。

　　“就算你想死，我也不想死啊。”

　　苏尘看着她眼中的两盏鬼火，荒唐地想到史铁生不有一句话叫，且视她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动，一旦出现意外，我扛着她跑，会方便一些。”

　　他勉强找出自己必须去的理由。

　　李子木想要拉住他，却再也没有力气，他那原本墨黑的瞳仁，不知何时转为琥珀色，射出君临万物的光芒。

　　所以她只能看着，主人沿着漆黑的楼道越走越远，这种孤独的感觉，吹到脸上的寒风，周围吞食一切的黑暗，带给人讨厌心悸的味道。

　　和坠楼的瞬间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