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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夜色掩盖 ...

  •   坐在榻上的沈子扬,姿态风流,而站在他面前的詹枚却有些手足无措,甚至就连贺礼都一直提在手中,不敢放下。

      “霜月,点柱香放在桌上。”

      沈子扬的这句话点醒了詹枚,现在可不是他该紧张的时候。
      定了定心神,回想着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詹枚开口道:“沈兄心中的抱负,我很清楚,今日特意前来拜访,就是为了……”

      “什么抱负?我没有什么抱负。”打断了詹枚的喋喋不休,沈子扬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没想到竟会“出师不利”,詹枚呼吸一滞。
      前世的他并没有中举,自然也没有进京,对于京城的一切都是从别人的口中道听途说得来的。

      关于京城,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后来的沈家并没有交给出类拔萃的长子,而是由面前的这个纨绔所继承了。
      本想趁着他不受重视的时候,就帮他一把,日后好承他的情……

      “还有半柱香。”瘫在榻上的沈子扬已经打起了瞌睡,就好像不论詹枚说了什么,都不会让他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不行,自己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深吸了一口凉气,詹枚决定破釜沉舟,他把贺礼摊开,放在桌上,“我知道,沈家最近在为修建堤坝的事情发愁,这件事情我有办法。”

      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空气却似乎凝固了起来。

      懒散的脊背,微不可微地挺直了几分,沈子扬的声音中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架势,“无稽之谈,这都是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虽然他已经将情绪压抑的很好,但依旧还是,被詹枚发现了端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就不怕,这沈府你进得来,但:是却出不去了吗?”嘴巴里说着杀人诛心的狠话,面上却笑得愈发灿烂。

      直到此时,詹枚的眼中才终于有了笑意,“在下是个惜命之人,既然冒死都要前来,那就肯定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搭在卧榻边沿的手指,懒洋洋地轻敲了两下。

      很快,霜月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关上房门,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明人不说暗话,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沈子扬的声音听起来,喜怒难辨。

      将放在桌上的信封拾起,握在手中,双手递到沈子扬的面前,“沈兄,一看便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霜月点上的那柱香早已燃尽,但沈子扬却并没有把詹枚赶走。

      等待的时间,令人焦灼。
      见沈子扬一直盯着信纸,没有说话,詹枚有些急了,“沈兄,可是有什么不妥?”

      木然地放下了手中的信纸,换了个姿势,目光直直地看着詹枚,沈子扬说道:“不知道,我看不懂。”

      在沈子扬开口之前,詹枚预设过他的各种反应,或许会刁难自己;或许会考校自己;也有可能会夺走自己所奉上的成果。

      但是詹枚却唯独没有设想过,他居然会来一句——
      看不懂。

      压下了心中想要骂人的冲动,詹枚忍气吞声道:“许是我写的太含糊,沈兄哪处不懂?”

      “都看不懂,我对兴建堤坝并不感兴趣。”翘着二郎腿,沈子扬好整以暇地说道。

      这一次的詹枚没再急着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子扬。
      他的心中十分清楚,如果沈子扬觉得自己交上去的那样东西没有任何分量的话。

      那么现在的他,就不可能,还能待在沈府。

      果不其然,发现詹枚没再上当后,沈子扬也收敛了戏谑的神色。

      晃了晃指尖夹着的信封,沈子扬依旧直来直往,“你想要什么?”

      “无所依傍的学子进京,还能所谓何求,只不过是想要寻个伯乐罢了。”谄媚地弯下了腰,在沈子扬主动问起的这一刻,詹枚就已经知道了。
      此行,他已经得偿所愿。

      “这封信,我会交到兄长手中。”略一思索,沈子扬又道:“没有我的吩咐,你暂时先别来沈府了,等会试结束之后再说。”

      “是!”单单从这一个字,都能听出詹枚的喜悦。

      -
      跟在霜月身后的詹枚,心境与来时已经完全不同,现在的他甚至有心情分心去观赏,沈府的满园美景。

      路过花园,各色的牡丹交相争艳。

      看着眼前动人的娇花,詹枚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结果当他想要深嗅一口花香时,喉咙却又再一次开始,隐隐作痛。

      捂住有些发疼的脖颈,詹枚快走了几步,跟上霜月。
      他边走边想:今日之事虽然有些坎坷,但好在最后,自己还是赢得了沈子扬的信任。

      攀上了沈家这座大山,自己日后,可就是前途无量了。

      想着想着,詹枚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自己官拜宰相的画面,“嘿嘿……”
      他傻笑出声。

      跟在沈子扬身边多年,霜月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像詹枚这类,她更是见得眼睛都要长茧子了。

      但是,只要主子用得上,那她就会把此人当贵客相待,“詹家郎君,这是太医院医师亲手调配的金疮药,是我家郎君特意让我给你的。”

      “多谢,请务必要替我谢过你家郎君!”双手接过药瓶,詹枚的眼中满是惊喜。
      这可是太医调的金疮药啊!

      用力克制住嘴角,霜月板着脸,“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带到。”

      直到詹枚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霜月才终于没忍住。
      嗤笑出声。

      这哪里是什么太医院特制的金疮药?
      分明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寻常药铺里买来的,果真如郎君所料——这詹枚就是个大傻子。

      -
      夜色降临,沈府。

      沈钧的性格孤僻刚直,饮居起食都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
      用完晚膳后,沈钧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拿出火折子,点亮烛台,摇动的火光一下子就填满了整间书房。

      “你怎么在这?”沈钧瞳孔微缩,看着站在阴影处的他,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空气中是诡谲的平静。

      沈子扬的唇角挂着一抹笑意。
      他从黑暗中走出,举起沈钧刚刚点亮的那盏烛台,将书房里的其它烛台一一点亮,“怎么?兄长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

      目光锐利地扫过了他的脸,沈钧皱着眉,在书桌前坐下,“你又惹了什么事。”

      “沈大人冤枉,”把玩着手中的信封,沈钧勾唇,“我这次来,是来帮你解决难题的。”

      将詹枚白日里交到自己手里的那封信,递给沈钧,沈子扬在太师椅上坐下。

      眉头紧锁,打量了一眼沈子扬。沈钧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纸展开——

      目光在信纸上游走。
      很快,沈钧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将信拍在桌上,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焦急,“这张图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漫不经心地揉搓着自己的指尖,沈子扬懒懒散散地回道:“是一个从江陵来的举子,死缠烂打,硬要塞给我的。”

      自家弟弟的荒唐,沈钧自然知晓。

      没有去仔细琢磨沈子扬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在脑海中,大致地回忆了一圈此次从江陵而来的举人。
      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人是否姓詹?”

      “兄长听说过他?”没想到白日里遇到的那个软脚虾,居然还能入自家兄长的眼,沈子扬有些诧异。

      沉吟片刻,沈钧点了点头。
      “他是此次江陵乡试的解元,师承江陵谢家。”

      “解元?看来江陵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撇着嘴,沈子扬嫌弃道。

      如此一来,一切便对得上了。

      “先前风靡一时的揽月楼,就是出自他手。”看着桌上的图纸,沈钧目光微沉。

      发明出水磨的人,画出了这样鬼斧神工的图纸,不足为奇,就是不知他究竟是如何知晓……

      “兄长所思虑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沈子扬又道:“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给出了办法,那现在就没有必要去追究,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这一次,难得。
      兄弟二人的意见并没有相左。

      “等兴建堤坝之事,尘埃落定后,我会彻查工部。”将信纸叠好,重新放回了信封当中。

      两人都没再开口,书房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良久,自觉没趣的沈子扬站起身,“我先走了。”

      就在沈子扬即将踏出书房之际,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句小声的夸赞。

      “这次,干得不错。”

      悬在空中的腿,略微停滞了一秒。

      沈子扬头也没回地继续朝外走去,但那双幽深潋滟的桃花眼中,却荡出了少有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

      回到詹府后的詹枚,心中的情绪依旧难以抑制。
      哪怕到晚上,躺在了床上,他都忍不住地在心中偷笑。

      “起来吧,今夜你不用跪在地上了。”撑着脑袋,看着跪在地上的许若娟,詹枚大发慈悲地说道。

      目光怯生生地看向了詹枚,许若娟的声音有些孱弱,“多谢官人,官人的心情这样好,是今日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吗?”

      对于她的防备,让詹枚下意识地就皱紧了眉头,“妇人之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詹枚只不过是大声说了句话,许若娟的肩膀就害怕得颤抖了起来。

      “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已经搭上了沈家。”看着她求饶的窘样,詹枚的胸口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意。

      虽然许若娟常年居于后院,但是京城除了沈相以外,还能有哪个沈家?

      他居然搭上了沈家!那自己不是就更没有希望逃离魔爪了吗……
      许若娟心中一沉。

      “你在想什么,我搭上了沈家,你难道不为我高兴吗?”敏感的詹枚,察觉到许若娟的脸色不对,冷笑着逼问她道。

      “怎么会呢?娟儿为官人感到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高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许若娟咧着嘴说道。

      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詹枚没再继续深究。

      -
      月光毫不吝啬温柔,肆意地洒满了整座城池,也跌落在了霖院的树梢上。

      夜晚的风。
      吹散了夏的暑气,夫妻二人坐在树下,相对而饮。

      “娘子今日的模样,很美。”
      薄酒晕红了谢若仪的脸颊,视线落在她清艳的脸庞,詹钦霖由衷地感叹道。

      谢若仪一愣,脸上红晕更甚,“郎君莫不是在故意打趣我吧?”

      揽月楼今日来的客人,超过了她们提前所预计的数量。
      因此,谢若仪今日一直在铺子里忙里忙外,搞到最后,几乎算得上是蓬头垢面了。

      很美?
      要不是故意打趣,她就要怀疑——他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望着杯中的酒,回忆着白日里的情景,詹钦霖抬眼看向谢若仪,凤眸中透出暖意,“娘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好像浑身都在散发着光。”

      “让人,移不开眼。”

      直白的话语,让谢若仪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无措地伸出手指,抵住了他的双唇,“你不许说了!”

      生怕一不留意,他又会从口中蹦出几句,让人脸红心跳的羞话。

      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谢若仪,詹钦霖一脸无辜。

      一边抵住他的唇,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他,谢若仪睫羽微颤,“我松手,但郎君别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说完,谢若仪就欲将手指缩回。

      可惜却被詹钦霖捉住,握在了手心狠狠蹂躏,“我不太懂,什么算是奇奇怪怪的话?娘子教我。”

      骨节分明的手掌温热而又有力,被包裹在其中,谢若仪下意识就想要抽出,可她退缩的动作——
      却只迎来了更加不可抗拒的桎梏。

      “你……”轻咬着下唇,谢若仪眼神飘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夜色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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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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