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外冷内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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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石路，带起阵阵尘土。
等到行至京城近郊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晚霞，一行数人，停车整顿。
“娘子，我看到晋京的城门啦！”芽绿站在山崖的高坡上，目光远眺京城方向，指着前方对谢若仪喊道。
站在马车旁，捧着扁水壶正在喝水的谢若仪，听她这样说，笑着回道：“是啊，今夜咱们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站在她身侧的詹钦霖伸出手，擦去了她额角的汗珠，目光心疼地说道：“这一路上条件简陋，真是辛苦娘子了。”
“舟车劳顿，赶路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谢若仪抬起头，挑眉望向他，“难道郎君觉得，我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好好好，是我小瞧了娘子。”
知道她这样说是在宽慰自己，詹钦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意。
“马儿吃饱了吗？”谢若仪转过身，看向不远处，正在割马草喂马的长辉，大声问道。
“回少夫人，咱们现在随时都可以出发！”
长辉咧着嘴，挥了挥手，高声应道。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
詹钦霖沉吟片刻，征求着她的意见，“那我们就不休息了，趁现在天还没全黑，一鼓作气，早些进城？”
“嗯，我正有此意。”
说完，谢若仪便撑着詹钦霖的胳膊，重新坐进了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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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京城的轮廓在落日余晖中渐渐清晰。
城楼高耸入云，护城河波光粼粼，城门洞开，进出的行人、商队皆络绎不绝，映入眼帘的点点滴滴，无一不彰显着京城的繁荣与开放。
直到夜色渐浓，他们才在一家临河的客栈暂时落脚。
窗外，如练的月华映照了在晋京大运河上，为蜿蜒的河流，披上了一层银白的纱衣，偶有夜航的船只穿梭于其间，为夜晚更添几分神秘与浪漫。
詹钦霖与谢若仪倚窗而坐，品茗听水。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今夜我们先好好休息，等明日拜访完张大人之后，再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院子。”为谢若仪倒了一杯安神的桂花茶，詹钦霖温声说道。
握着温热的茶盏，谢若仪小口啜饮着，“嗯…我上次见到张大人时候，还只有六岁呢。”
“张大人的性情如何？”
从行囊中翻出特意从江陵带来的贺礼，詹钦霖小心翼翼地取出谢甫之亲手交给他的书信。
“那时我的年纪太小，现在都已经记不清了。”指尖轻轻点着杯壁，谢若仪又道：“祖父倒是时常提起张大人，说，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外冷内热”？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吏部的一把手，听起来倒是怪诡异的，詹钦霖挑眉，“等咱们明天亲眼去见见，应该就知道了。”
…
次日一早。
夫妻二人便携着贺礼，到张府拜访。
从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尚书的住宅”。
因此，在抵达张府之前，詹钦霖的心中甚至有些小小的兴奋——但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吏部位于六部之首，吏部尚书更是正二品的大官，结果眼前的张府看起来，居然还没有詹家来得气派。
偏过头，看向身侧的谢若仪，只见她一脸淡定。
进门通报的门房很快就回来传话了，“谢娘子，我们家老爷已经在屋子里候着您们二位了。”
“好，劳烦你带路。”谢若仪浅笑回之。
门房悄咪咪地扫了一眼詹钦霖的表情，然后才伸出手，“您客气了，请随我来。”
站在谢若仪身旁的詹钦霖，一句话也没说。
他只是稳稳地拎着手中的贺礼，安安静静地跟在谢若仪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张府。
一般人家招待客人，都会在正院，把人带到书房来的，真是少之又少。
“老爷，谢娘子到了。”
虽然书房的门是敞开的，但那门房却依旧是先敲门，然后才禀报道。
“进来罢。”沉稳的嗓音从屋内传来。
夫妻二人，前后脚踏进了书房。
坐在书案之后的张清岳，听到一轻一重的两个脚步声，愈发地渐近了，这才抬起头，不苟言笑地望向了谢若仪。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家老爷子，近来身体如何？”
福身行礼，谢若仪镇定地答道：“回张大人，祖父他一切安好，还特意让我替他向您问安。”
“说错了。”张清岳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年逾半百的他，看起来却精气神十足，两撇白胡子梳得整整齐齐，当脸色沉下来时，颇具威严。
见气氛不对，原本落下谢若仪一步，站在她身后的詹钦霖，默不作声地往前了些。
挡住了谢若仪的半边肩膀。
“学生詹钦霖，今日特此前来拜见尚书大人。”躬着身朝张岳清行了一个礼，詹钦霖不卑不亢地说道。
浑浊却又精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味。
张岳清捋了捋两撇胡子，身子也往后靠了些，“你就是今年江陵，新出的那个解元？”
“回张大人，学生不才，考中解元只不过是侥幸。”察觉到了对方隐约的试探，詹钦霖从容应道。
“侥幸？我也这样觉得。”张岳清手腕搭在太师椅上，面上神情，晦暗不明。
伸出手，在张岳清视线的盲区，谢若仪偷偷地扯了一下詹钦霖的衣摆。
感受到谢若仪的不安，詹钦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稍微提高了些手中的贺礼，他语气变得疏离，“今日前来拜见大人，只为替祖父向您问安，并无他意。”
朝谢若仪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安抚。
他弯下腰，将包好的贺礼放在了书桌的边沿，温声说道：“大人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们也就不继续叨扰您了。”
说完，见张岳清没有要继续为难的意思。
詹钦霖悬在心间的一口气，才终于舒了出来。
谁知道——却横生枝节。
“你们还有别的东西没给我吧？”手指有规律地轻敲着扶手，张岳清开口，拦下了两人。
下意识握紧了谢若仪的手，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此时的詹钦霖，周身的气势已经变了一副模样，“您这是何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岳清忽然展颜大笑，话里话外，却有些酸溜溜的意思，“看样子，我这老同窗的眼睛也没有全瞎，算是没把若丫头…许给个混小子。”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詹钦霖有些懵了。
转头看向谢若仪，却只见她尴尬地扶着步摇。
她有什么办法？刚才都已经偷偷暗示过他了，让他不要上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詹钦霖的俊脸，染上了些许红意。
“他不是写了封信，让你交给我，信呢？”有些不耐地加快了指尖的频率，张岳清开口催促道。
将怀中的信取出，双手递到了张岳清的面前。
…
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张岳清才折起信纸，看向了面前的夫妻二人，“哟，让你拜我为师，你还不愿意呢？”
“咳！”尴尬地轻咳了声，詹钦霖挠着脖子，小声解释道：“我已经，先拜娘子为师了。”
本以为，会又受到一次打趣。
谢若仪提前闭上了双眼。
结果却不想，张岳清竟语气赞赏地夸道：“不错，还算你有点眼光，若丫头的才识放眼整个大晋，同龄之人没有几个能出她左右。”
被人嘲笑已经习惯，可被除了詹钦霖以外的人这样夸赞，倒是有些稀奇。
“张大人，您过誉了。”一时间，谢若仪有些害臊。
“又错了。”再一次地板起脸，张岳清严肃地纠正她道：“小时候就和你说过好多遍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要喊我祖父。”
“这……”
“你自小就冰雪聪明，我不信，你会忘了这回事。”没等谢若仪开口，张岳清就直接封住了她的说辞。
“是，祖父大人。”谢若仪只好乖巧地喊道。
她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张大人站的位置虽然越来越高了，但性情，却半点也没改。
“嗯，这才对嘛。”满意地抬了抬下巴，张岳清撑着扶手，从太师椅上站起身。
他一边挑着书架上的书卷，一边侧着脸同两人说道：“行了，没有其它的事情了，你们刚来晋京不久，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问周超。”
周超？谁啊？
夫妻二人的脑海中，同时飘过了这个问题。
适时地敲响了书房的木门。
方才为两人带路的那个小门房，站在门外，笑着说道：“我就是周超，谢娘子与詹郎君在晋京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向张岳清告辞后，夫妻俩跟在周超的身后。
不像来时的尴尬和沉默，此刻的周超已经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您们二位可有找到心仪的院子？在晋京，想要买到合适的院子，那可不是有钱就能行的。”
与谢若仪相视而笑，詹钦霖主动开口接道：“那周小哥，可有合适的院子为我们介绍介绍？”
“嘿嘿，要是没有，我就不会开这个话头啦。”
咧着嘴，周超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尽管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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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张府，詹钦霖心中的大石，猛然落地。
在心中的大石落地之后，脑海中的线便自然地连在了一起，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对，“娘子，你早就知道张大人他是这么个性子？”
对上詹钦霖略显幽怨的目光，谢若仪抿了抿唇，有点儿心虚，“多年未见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所以才没有提前和郎君透露太多。”
“好吧。”詹钦霖垂眸，没再继续追问。
正当谢若仪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詹钦霖的脸色——却忽然大变。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外冷内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