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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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枚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之中，手执黑子。
从长房出来之后，他从头到尾地理了一遍思绪，随着棋盘的渐渐显形，他的思绪也逐渐地被理清——棋盘之上，只有一颗棋子没有按照它原本的路径在走。
将那颗代表着詹钦霖的黑子，攥在手心。
詹枚仔细地分析着目前的情形：既然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能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么一体二魂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在詹钦霖的身上，也不足为奇。
可是…记忆中的他明明在那场赏花宴就早早地离逝了，现在又怎么会？
看来他的身上还有许多的蹊跷，自己得好好想想。
收起那枚黑子，詹枚起身离开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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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随着一声长吁，马车在詹府的门前停下。
马车才刚刚停稳，詹钦霖就睁开了眼睛。
没有言语，他弓着身子下了马车。
站在马车边，伸出手，詹钦霖以为谢若仪会像从前那样，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谢若仪掀开车帘，也弯着腰从马车中出来，但是却并没有把手放在詹钦霖的手心。
甚至就连目光，也未曾停留在他身上一秒。
下了马车之后，她径直往府内走去，只留下詹钦霖一人还傻乎乎地伸着手，站在马车边。
牵着缰绳的长辉，摸了摸鼻子说道：“郎君，少夫人已经走了。”
微不可微地皱了皱眉，詹钦霖望着谢若仪离去的背影回道：“我看见了。”
“额……”尴尬地偏过了头。
最后，长辉还是鼓起勇气，眨巴着眼睛说道：“郎君，我的意思是，你站在这里会挡住我把马车赶回马厩。”
詹钦霖抿了下薄唇，收回手，将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往府里走去。
才刚刚踏进詹府的门槛，詹钦霖就被人给拦住了。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用手臂拦住了詹钦霖的去向，詹枚绷着脸，声音犀利地说道。
现在的詹钦霖真的没心思陪他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他用力地握住詹枚的手臂，“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试着挣脱了一下，结果却动弹不得，没想到詹钦霖的力气居然这样大，詹枚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嗤笑了一声，詹钦霖轻松地甩开了詹枚的手。
见他要走，詹枚瞬间憋不住了，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难道就不怕被她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詹——”
他的话还没说完，詹钦霖就长腿一迈，走到了他的面前，“堂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就像是抓住了詹钦霖的小辫子，詹枚洋洋得意地笑道：“你不是才刚从官府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只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无稽之谈罢了，堂兄非要将骗子的话奉为真理，我也没辙。”詹钦霖的语气平淡无波，似乎詹枚刚才的话，并没有让他心湖产生任何的涟漪。
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詹枚或许真的会被詹钦霖的这番话给蒙混过去——毕竟一体二魂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已经知晓了“真相”的詹枚，自然不会被他这样轻易蒙蔽，“我堂弟他根本就不会水，从落水那日起，他就不是他了。”
心中陡然一惊，面上却依旧纹丝不动。
詹钦霖勾起唇角，“堂哥真是说笑了，我不是我，那我会是谁呢？”
“你！”詹枚本想直接戳穿，但转念又想：要是此刻自己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那不就暴露了自己重生的身份了吗……
收敛怒火，詹枚虚与委蛇道：“真是人心易变，我还记得，堂弟曾经对表妹一片痴心，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变了心思。”
从詹枚的言语之中听出了一丝酸意，詹钦霖眼尾上扬，状似无意地回道：“哪还有什么表妹，她可是堂兄明媒正娶的娘子。”
被詹钦霖四两拨千斤地堵了回去，詹枚气得发抖，“你抢了我的娘子，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这话可不兴说啊！”
詹钦霖连连摆手，“我对嫂子一点心思也没有，我心里就只有我家娘子一人。”
看出了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詹枚怒目圆睁地骂道：“你别装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詹家。”
“堂兄这话可就是在说笑了。”
此音一出，詹钦霖转过头，目光有些惊讶，“娘子，你怎么来了？”
没搭理詹钦霖的问题，谢若仪莲步轻迈，挡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身量比詹枚要矮上了不少，但气势却半点也不输人，谢若仪扬起下巴，似笑似讽地说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这句话原来是真的。我倒是不知道，詹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由堂兄来做主了。”
目光由欣喜转为受伤，看着挺身而出维护詹钦霖的谢若仪，詹枚说不出一句话。
这还是从他醒来以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有些不适地打了个哆嗦，谢若仪侧过身，小声问道：“他发什么疯，眼神还怪恶心人的。”
不留痕迹地将谢若仪挡在了身后，詹钦霖可怜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才刚进门就被他拦在了这里，我原本是想要去追娘子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詹枚瞪圆了眼，看着恬不知耻，当面告状的詹钦霖，怒声骂道。
安抚似地拍了拍詹钦霖的胳膊，谢若仪冷声说道：“堂兄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无声地张了张口，挽留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离去的背影，詹枚垂在身侧的手掌，用力地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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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闹别扭。
结果却被突如其来的插曲给搅乱了。
绕过了假山，确定从詹枚的角度不可能再看到自己之后，谢若仪停下脚步，甩开了詹钦霖牵着自己的手。
如果詹钦霖不愿，那么以谢若仪的力气，她是不可能从他的手中挣脱的。
“放开。”
“我不放。”
两人相对而视，眼中都有着万般的情绪。
垂下眸，谢若仪的心中有些委屈。
明明是他不好，什么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从来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为什么现在——他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不愿松开自己？
虽然猜到了谢若仪的心结所在。
但是这些事情，他却没有办法和他解释，詹钦霖的眸光之中，有些挣扎。
再一次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谢若仪很是失望，“郎君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松开我。”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声音晦涩地挤出了这句话，詹钦霖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敢赌，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之后对他避如蛇蝎，那么留在这个世界。
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本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但在此刻却异常的莫名执着，“不知道怎么说，那就松开我。”
谢若仪一边说，一边挣扎。
可詹钦霖的手指就像焊死的铁锁那样，不管她怎么样挣脱，也逃不开。
实在是被气急了。
谢若仪伸出另一只手，把詹钦霖的手捧起，对着他的虎口就用力地咬了下去。
并没有收着力，而是完全地发泄出了内心的委屈。
很快，她的口中就感受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咬着他的手，谢若仪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肯松手。”
总是喜欢在谢若仪面前示弱的詹钦霖，这次却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娘子咬的，不疼。”
自己的牙齿都快触到一起了，他的手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视线在空中交接，火光四溢。
詹钦霖的眼神柔软而又不可动摇，就像在说：只要你不松开手，那么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后，这场战役以谢若仪的失败告终，“随便你吧。”
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詹钦霖轻声问道：“娘子，我们回霖院吧？”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谢若仪默默地抬起腿，往霖院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争吵被轻轻揭过。
像是逃过了一劫，又像是跌进了更黑的深渊，詹钦霖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但是他不敢，因为他承担不了试错的后果。
…
回到霖院之后，夫妻二人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但是两人之间的空气，却莫名的有些萧瑟。
酉时，用完晚膳。
霖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站在夫妻二人的面前，朱彤低着头说道：“郎君，大娘子醒了，说要见你。”
“好。”詹钦霖没有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谢若仪却有些担心，哪怕心中仍然有气，但还是下意识地就拉住了他的衣角，“郎君现在就要去吗？”
就算许氏不主动来找自己，自己也会去找她。
虽然詹枚惹人讨厌，但是不得不说——今日的他帮了自己两次大忙。
许氏作为“詹钦霖”的生母都不敢那样的笃定，但是作为一个并不算亲近的堂兄，詹枚却一口咬定“詹钦霖”在落水那日之后就换了一个人。
为什么他敢这样的笃定呢？
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原本的“詹钦霖”在落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哪怕到现在，他都无法原谅当初那个疲劳驾驶的司机，所以他也没办法接受自己成为，与他类似的角色。
虽然目前还无从得知詹枚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起码，自己不用再为占了“詹钦霖”的身体而苦恼、自责。
“我很快就回来。”目光轻轻地抚过了谢若仪的脸颊，詹钦霖温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深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