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山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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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芽绿将打好的水和干净的帕子，放在了石桌上。
扫了一眼霖院内扫洒的女使，谢若仪抿唇说道：“你让她们都先出去吧。”
芽绿张了张口，但最后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称是。
院子里很快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相对而坐的谢若仪和詹云晴。
谢若仪撩起些衣袖，将帕子沾了水又绞干，递到詹云晴的面前，“云姐儿，擦擦脸吧。”
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的詹云晴，接过她递来的帕子，小声地呢喃道：“谢谢。”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谢若仪一边说，一边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喝杯茶，润润喉咙，可千万别把嗓子给哭坏了。”
詹云晴捧着茶盏，小口小口的喝着。
斑驳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随风飘散的茶香为院子里增添了几分闲适，霖院中只剩下了树叶被吹动的声音。
心情缓和了些许，詹云晴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你都不问我，发生什么事？”
果真是小孩子心性。
唇角牵起一抹弧度，谢若仪望着她的眼睛说道：“云姐儿没有主动提，那大抵就是不想说。既然你不想说，我又何必要问？”
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詹云晴喃喃自语道：“若仪，你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情几乎快要比我前十几年所经历的都还要更多。”已经是第二个人这样说自己了，看来，自己的确是变了不少。
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我也是。”半响，詹云晴小声说道。
听着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谢若仪有些不解，“什么？”
“我突然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和我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父亲和姨母的事情，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是这些苦闷与打击，她也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詹云晴抬起头，望进了谢若仪的眼中，“若仪，假如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一直信赖的人，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你会怎么办。”
握着杯盏的手指，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我的人。”压下了没来由的心慌，谢若仪抬眸，平静地说道。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是不能轻易舍弃的人，你…要怎么办？”詹云晴的声音有些急。
沉思片刻，谢若仪认真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唉。”詹云晴耷拉着脑袋，小声叹息，“我真是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
“世事难料，没有哪件事情会按照你的预想，一成不变的发展下去。”就像一开始，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詹钦霖。
从食盒中拿出了造型精致的澄沙团子，推到詹云晴的面前，“没有哪个选择就一定是对的，云姐儿只要顺心而为就好。”
顺心而为吗？
詹云晴没有应声，她拾起一枚团子，小口吃完，而后说道：“谢谢你，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
说完，她便放下帕子，起身告辞了。
蹲在院门外，揪着草的芽绿，听见身后的木门传来了动静，见詹云晴出来，朝她福了福身子。
直到看着她的身影走远，芽绿这才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娘子，云姐儿她怎么了？”
“不知道，许是想来尝尝糕点吧。”谢若仪拈起一枚团子，随口敷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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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詹云晴独自一人来到了詹枚的院子。
“你怎么来了？”坐在榻上，摆弄着棋盘的詹枚，抬头见来人是她，又重新低下了头。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兄长。”虽然詹云晴的话是对着詹枚说的，但是她的目光，却看向了伺候在詹枚身侧的贴身女使。
詹枚抬起手腕，摆了摆手指。
女使便闻弦而知雅意，躬着腰出去了。
在卧榻的另一头坐下，詹云晴开门见山地问道：“兄长，你是真的想要娶许若娟为妻吗？”
上一次娟儿明明已经给她道过歉了，她为什么还要一直揪着不放呢？
詹枚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不久之后，她就是你的嫂嫂了，直呼其名，不分长幼。”
“兄长难道，真的心意已定了吗？”向来脾气爆的詹云晴，这次得了训斥却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耐着性子继续追问。
看着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的亲妹，詹枚坐正了身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与她之间，多有不合。但是很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况且只要你不去招惹，以娟儿的性子，我相信她是不会和你起任何冲突的。”
说完这番话，詹枚便做好了她会负气离开的准备，毕竟——从前每次说到这，她就会哭着骂自己，总是在偏帮外人。
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詹云晴焉了吧唧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原先准备好的台词，突然都用不上了，詹枚尴尬地挠了一下耳后，“你…你明白了就好。”
得到了答案之后，詹云晴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坐在榻上。
母亲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一向要强的她，能承受得了被休弃的羞辱吗？一心想要娶许若娟为妻的兄长，能承受得了妻子变妹妹的“惊喜”吗？
窗外暗淡无光的何止天色，还有詹云晴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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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云姐儿她去找枚哥儿了。”得到消息，桃香第一时间就立马回来禀告。
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许若娟并不在意，“她又去折腾了一番？”
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桃香低声说道：“云姐儿这次好像没闹，甚至连屋子里，都没有传来什么争执的声音。”
“什么？”许若娟的声线瞬间拔高。
“是啊，就说奇怪着呢……”
还没等桃香的话说完，许若娟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半刻钟后。
“郎君，夜深了。我再为郎君去点上盏烛灯吧？”陪侍在詹枚身侧的女使红菱，尾音上勾，声色惑人。
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红菱的手腕，詹枚温声说道：“还是你贴——”
“枚哥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詹枚立马就松开了拉着红菱的手。
“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詹枚的语气有一丝不悦，以后自己可是要当官的，少不了应酬的场面，她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敏锐地察觉到詹枚的不虞，许若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下来，她迈着步子，走到詹枚的身前。
“枚哥儿，先前我和你说过的锦囊，如今做好了。”许若娟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从桃香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拿出一只绣有葫芦文竹的锦囊，递到詹枚的手中。
见着针脚密实的锦囊，詹枚眉宇之间的怒气立马就消了下去，他扶额苦笑，“怎么送个锦囊，也要这样着急？”
娟儿她也真是的，明明几个时辰前才刚见过面，怎么就又急不可耐地想要缠着自己。
“心里想着能快些见到郎君，一时间，便不小心失礼了。”说完，她的脸上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赧然。
宠溺地刮了一下许若娟的鼻梁，詹枚笑着骂道：“你啊你啊。”
看着他一如往常的反应，许若娟惴惴不安的那颗心，这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她蹭了蹭詹枚的掌心，表情腼腆地将他的手掌握在了手中，半是试探半是装痴地问道：“来的路上，我听人说，云姐儿她也来过了？”
“是啊，她刚走不久。”詹枚略微沉声，“经历了母亲…那件事之后，我感觉她最近变了不少，或许是长大了吧。”
“唉。”许若娟的声音之中，满是心疼，“估计云姐儿也是被吓到了，等改日，我去看看她。”
“家中除了母亲之外，就数你最疼云姐儿了。”詹枚感动地回握着许若娟的手。
得此贤妻，三生有幸。
许若娟笑着应和了两声，软倒在他的怀中。
低垂的眼中，却暗暗地闪过了一丝不解——不是为了来搅和自己的婚事，云姐儿又为什么会来找詹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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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院。
伴随着“吱呀”一声，沐浴完毕的詹钦霖，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裳，推开了卧房的门。
今日揽月楼诸事繁多，詹钦霖忙到天黑才堪堪回府。
一回霖院他便立马叫了水，直到现在梳洗完毕之后，他才终于有时间能和谢若仪说上几句话。
谢若仪手里拿着书卷，脑海中却在回想着詹云晴下午时的反应，尽管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和自己说。
但是自己总感觉，让她这般痛苦的那件事情——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绕到了谢若仪的身后。
詹钦霖微微俯下身，凑近了谢若仪的颈边，“娘子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被他吓了一大跳的谢若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让他在榻上坐下，继而说道：“今天我在门口碰上云姐儿了。”
“云姐儿？”詹钦霖眸光一寒，“是长房的人又来找你的麻烦？”
“不是不是。”谢若仪打断他，连忙解释道：“不知怎的，她一个人在霖院门口红着眼。我瞧着心疼，就让她进来小坐了一会儿。”
詹钦霖收敛了冷意，指尖轻敲着木几。
琢磨出味来的谢若仪，歪头问道：“郎君怎么每天都觉得有人要欺负我？我又不是什么软柿子。”
“娘子当然不是软柿子，娘子是硬硬的脆桃子。”詹钦霖的凤眸之中，满是揶揄。
用力地拍了一下詹钦霖的手背，谢若仪认真说道：“我在和郎君说正事呢，不要开玩笑。”
狐狸脑袋上摇晃着的耳朵顿时停住，詹钦霖也正了正神色，“娘子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蹊跷？”
“说不上来，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谢若仪秀眉微蹙，斟酌着，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詹钦霖虽然听得认真，但是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对他来说，只要是与谢若仪无关的事情——
那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山雨欲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