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不敢，也不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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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詹钦霖那样“归心似箭”，詹枚的动作比他慢了许多，出来的时间自然也就更晚了些儿。
伸手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詹枚与同窗好友，一同从贡院中走了出来。
那同窗眼睛极尖，一下子便瞧见了树荫之下的夫妻二人。他歪过头，朝着詹枚打趣道：“你瞧，那不是你的堂弟和弟媳？”
“嗯。”詹枚不欲多谈。
同窗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你这弟媳可厉害着呢，她发明的水磨是现在江陵府最紧俏的物件儿，就连其它州府的商人们也特意从别处赶来江陵抢订，真是风光极了。”
“这是她的事情，我不清楚。”詹枚的面色，冷了下来。
那同窗好友见詹枚脸色难看，砸吧了下嘴，拢起双手，不再多嘴。
结果，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另一位士子，却高声说道：“詹兄怎么会不清楚呢？”
听到声音，詹枚回过头——果不其然，如他所料，又是这个陈杰贵。
他与此人在书院时，便多有摩擦。
“啧，真会唬人！”仗着在贡院门口詹枚不敢发作，陈杰贵扬起下巴，不怀好意地说道：“你这弟妹一开始不是与你订亲的吗？怎么最后反倒嫁给你堂弟了，现在瞧着她才名在外，你是不是很后悔？”
贡院门口人来人往，见两人起了争执，众人纷纷驻足观望。
詹枚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只能忍住脾气，不敢爆发。
垂在身侧的双拳，用力握紧，詹枚声音冷冽地说道：“那都只不过些是莫须有的传闻罢了，怕是只有不分是非之人，才会去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同窗好友也连忙帮腔说道：“是啊是啊，陈兄你休要胡言！”
“哼，是不是无稽之谈你自己心里有数。”陈杰贵冷哼了一声，没再纠缠。
留下了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语之后，便扬长而去。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同窗先将围观的人都驱赶走，然后又拍了拍詹枚的肩膀，安慰他道：“害，陈杰贵他这人就这样，你可别和他计较。”
詹枚冷冷地甩开了同窗搭在他身上的手，声音淡漠地说道：“你以为，怎么会突然有这件事情？”
说完，他也大步流星的离去。
站在原地的同窗挠了挠后颈，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手掌，“哦，原来他是在怪我啊？！”
…
陈杰贵刚才的那句话就像一颗种子一样，在詹枚的心间萌了芽，他沉默着，低垂着脸，边走边想。
站在马车旁的许若娟，从大老远就看见詹枚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地朝着自己走来。
见此，她的心间顿时一颤——
完了，他估计是没考好。
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触到他的霉头，许若娟绷紧了神经，不敢开口说话。
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地坐上马车，回到了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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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乡试结束已经过去了两日有余，陈氏屁股上的伤势也已经渐渐好转，开始结痂，能够下床走动了。
卧病在床的这段时日里，陈氏的面容苍老了许多，她死气沉沉地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哪怕阳光再好。
似乎也照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刘妈妈伺候在陈氏的左右，眼中满是心疼。
突然，陈氏沙哑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上巳节，是不是快到了？”
为陈氏揉捏肩颈的双手顿了顿，刘妈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开口应道：“是啊娘子，明日…便是上巳节了。”
眼中闪过细微的晶莹，陈氏抬起手背，压了压眼眶，情绪低落地说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见陈氏如此，刘妈妈心头也泛起了苦涩。
她本不想提及上巳节，担心触到娘子的伤心处，可又怎么奈何，自家娘子主动说起。
不过也是——自家娘子，怎么可能会忘记了上巳节呢？
同样是上巳节。
对有些人来说是苦，对有些人来说，却是甜。
自打那日从谢若仪的口中听说了这个节日之后，当晚，詹钦霖就找长辉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
上巳节是大晋朝一年一度，在春季时特有的节日，上巳节诞生之初，是为了纪念伏羲与女娲。
在春光烂漫之时，男女老少们会身着各式华裳，成群结队前往江河湖边，洗涤手足，涤除旧疾和不祥，预示着迎接新的开始。
同时，青年男女亦会借此机会相互交往，表达爱意。
曾经设想过，倘若有朝一日自己遇见喜欢的人时，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但是詹钦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当他遇见喜欢的人时，做的第一件事。
竟然，就是逼她嫁给自己。
端坐在书案前的詹钦霖，想到这，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手中握着用黑炭削成的炭笔，他认真地书写着笔下的每一个字。哪怕先后的顺序好像已经被打乱了，但是该有的，一件也不能少。
拿起写完的书信，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詹钦霖的心跳忍不住有些加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写情书呢。
将薄薄的信纸轻轻对折了两下，装入信封当中，詹钦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推开了书房的门。
院子里，谢若仪正兴致勃勃地在摆弄着她从王家街刚买回来的巨大木桌，像沙盘一样的木桌之上，粗略地模拟出了河堤的走势。
玉指轻抵朱唇。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难题，谢若仪秀眉微蹙，换了个方向继续仔细端详。
“咳！”詹钦霖轻咳了一声，走到谢若仪的身边。
听见动静，谢若仪回过头，“郎君不是在书房练字？”
“我…练好了。”詹钦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结结巴巴地说道：“想，想让娘子帮我看看。”
说完，他将藏在身后的书信拿出，郑重其事地递到了谢若仪的面前。
“哦，好。”
谢若仪一心都在她的“新宝贝”身上，漫不经意地接过了信封，随手就放在了木桌旁边的小圆凳上。
詹钦霖的目光始终随着谢若仪的动作而移动，见她就这样随意地将书信放在了角落，他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第一次约她去盛悦楼，两人会错开那么长的时间。
无奈地摇了摇头，詹钦霖温声提醒她道：“放在那里，娘子等一下要是忘了可怎么办？”
“哎呀，我不会…”本想随口敷衍过去的谢若仪，在对上了詹钦霖的目光之后，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咽下了喉间没说出口的话，谢若仪叹了口气，拿起凳子上的信封说道：“好吧，我现在就看。”
“那娘子你慢慢看，我先回书房了。”耳根红得有些发烫，詹钦霖心满意足地说道。
捏着手中略有分量的信封，看着詹钦霖步伐轻快的背影，谢若仪一头雾水。
他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算了，自己还是赶紧看吧。
不然等一会儿，他又该缠着自己委屈巴巴地说个半天了。
脑海中想着詹钦霖卖乖的模样，谢若仪唇角微扬，动作轻柔地打开了信封。
将信纸拿出，捋平展开。
嗯？他用得是什么笔写的，看起来好奇怪，不过，这次的字写得还怪好看的呢。
诶？“约会”，是什么意思？
定睛一瞧，谢若仪这才发现。
原来他压根不是想要让自己帮他看什么字，而是——想要约她在明日的上巳节，一齐上街祈福。
读懂了他字里行间的情思之后，手中那张薄薄的信纸，在顷刻之间，就突然变得有些滚烫炙热。
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意，缠绕在谢若仪心间，密密麻麻，千丝万缕。
“娘子，你在傻笑什么呢？”芽绿端着洗净的桃子刚一进门，就瞧见自己娘子独自一人，傻兮兮地站在院子中间痴笑。
“嘘！”谢若仪杏眼瞬间瞪得老圆。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芽绿这丫头的嗓门居然这么大。
“怎么啦娘子，院子里又没有别人？”
眼疾手快地拿起一个桃子，塞到芽绿的嘴巴里，谢若仪小声地警告她道：“吃你的，别说话。”
堵上芽绿的嘴，谢若仪才做贼心虚地往书房的方向悄悄撇了一眼，见书房朝着庭院的那扇窗子正紧闭着，她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芽绿一脸狐疑地看着谢若仪鬼鬼祟祟的动作，总觉得自家娘子好像又想出了什么新的坏主意。
不过这次，芽绿是真的多想了。
“姑爷让娘子明日陪他一道去水边祈福？”被谢若仪扯进卧房，听完了前因后果的芽绿，歪着脑袋问道。
“咳。”谢若仪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芽绿满脸不解。
姑爷和娘子是夫妻，夫妻一起过上巳节，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看着芽绿这幅傻愣愣的模样，谢若仪觉得自己问她简直就是白问。
“算了，你下去吧。”趴在小几上的谢若仪，手腕撑着脸颊，嫌弃地说道。
芽绿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反反复复地看着信纸上的文字，谢若仪一下子开心一下子纠结，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还以为是芽绿又进来了，谢若仪背对着她说道：“你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出去吃桃子吧。”
“嗯？娘子有什么烦心事吗？”
谢若仪听到詹钦霖的声音，吓得差点从榻上跌倒。还好，被詹钦霖给接住了。
“郎君怎么来了？”撑着詹钦霖结实的手臂，谢若仪重新坐稳。
“信的内容不长，想必娘子应该是看完了的。”詹钦霖掀起衣袍，在谢若仪身侧坐下。
见谢若仪没吭声，詹钦霖又接着说道：“娘子看完又迟迟没有答复，我的心里便有些忐忑。”
“我要是不答应，你能怎样？难不成还要绑了我去？”谢若仪故意试探。
“绑娘子，我自然是不敢，也不舍得的。”
听他这样说，谢若仪心中满意。
不料，詹钦霖又继续说道：“但是吧，我可以保证，娘子你肯定会答应陪我一起过上巳节。”
虽然谢若仪心中早就想好了答案。
但现在，却被他这样的一番话，吊足了胃口，“郎君为何这般笃定？”
并没有直接回答谢若仪的问题。
詹钦霖故作玄虚地拿起小几上的茶盏，又用指尖轻点了下自己的耳畔，最后才凤眸含笑地说道：“这是秘密，娘子要是真想听的话，得凑过来些。”
抿了抿唇，谢若仪还是没忍住，俯身贴在了詹钦霖的耳侧。
寝屋内十分安静，只有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屋内。
闻着詹钦霖身上清澈却又极具侵略性的冷香，谢若仪的呼吸渐乱。
耐住性子等了老半天，结果他竟什么也没说，以为自己被他戏弄了的谢若仪正准备起身——
詹钦霖却呵气如兰地在她敏感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你干嘛！”身子顿时软了半边，谢若仪捂住左耳，满脸羞红地问道。
詹钦霖轻抿了一口茶水，压住想上翘的唇角，放下杯子，转头说道：“吹枕边风。”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不敢，也不舍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