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吹皱春池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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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祸害！快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在中间撺掇的！”詹云晴一把扯住了许若娟的袖子，声音尖利地喊道。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许若娟并没有直面詹云晴的质问，而是委屈巴巴地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詹枚。
看到詹云晴咄咄逼人的模样之后，詹枚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走到许若娟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接着转过身说道：“你在胡搅蛮缠些什么？这件事和表妹有什么关系？”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詹云晴，正准备开口反驳，结果却被许若娟打断了。
躲在詹枚身后的许若娟，气若游丝地小声说道：“枚哥儿，没关系的，云妹妹她心里难受，只不过是骂我几句出出气罢了。”
“就是因为你太好说话了，所以才总是会……”
看着面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詹云晴的眼珠子都差点要翻到天上去了。
所有人都夸她的兄长才智过人，可她怎么倒觉得——自家兄长是个眼瞎耳聋的蠢货呢！
“呵。”詹云晴低着头吐了一口气。
接着，她咬紧了牙关，伸出手想要把躲在詹枚身后的许若娟揪出来好好地教训一顿。
向来以君子自诩的詹枚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与胞妹动起手来？
许若娟处处闪避，詹云晴却不管不顾，被夹在两人中间的詹枚左右不是。
顷刻之间，院子内鸡飞狗跳。
“够了！”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的詹韦行终于开口，喊停了这场闹剧。
院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哪怕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怒火，詹云晴却依旧呲牙咧嘴扯着许若娟的头发，不肯松手。
“难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詹韦行对女儿向来宠溺，鲜少这般冷淡。
见势，詹云晴撇了撇嘴，讪讪地松开了手。
但此时，许若娟的头发早已经被挠得像鸟窝一样了，嫩白的脸颊上也多了好几道肿胀的红痕。
“表妹…”詹枚疼惜地看着许若娟，偏过头，朝着詹云晴愤愤开口道：“还不赶紧给你表姐道歉！”
被詹云晴折腾得灰头土脸的许若娟，心中烧着一团火，但面上却还得要装出一副宽容大度模样，“枚哥儿，我没事的。”
“哟，被我打了这么多下还没事呢？”詹云晴并没有领她的情，反倒是冷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凑过来让我再多打几下吧。”
“够了！你娘一个人出丑还不够，连你也要跟着一起丢人现眼吗？”詹韦行斥声道。
詹韦行这话说的极重，被娇惯着养大的詹云晴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红着眼眶，用力地瞪了一眼只顾着维护许若娟的兄长，又失望地望了一眼满脸怒容的父亲，最后开口说道：
“你们都只帮着她这么一个外人！”
带着哭腔说完这句话之后，詹云晴便一跺脚，跑出了院子。
留在原地的三人，面上都有些尴尬。
本来想去陈氏面前掉几滴眼泪、尽尽孝的许若娟，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整理姿容。
可是詹韦行没发话，詹枚和许若娟哪怕心里觉得再尴尬，也只得沉默地陪在他的身侧。
詹韦行站在院子的阴影处，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他目光幽沉地看着窗户上不停闪动的人影——是屋子里的女使们和刘妈妈，正忙活着为陈氏擦身涂药。
半响，仿若听见了几声含糊的呜咽。
他才终于回过头，朝着等在一旁的詹枚和许若娟说道：“都回去吧，改日再来看你母亲。”
詹枚担忧地望了一眼卧房的方向，然后才点点头答道：“是，父亲。”
站在詹枚身侧的许若娟，也福了福身子说道：“是，姨父，娟儿等明日再来看望姨母。”
“嗯。”詹韦行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走。
在詹枚和许若娟走了之后，詹韦行依旧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屋子里不再传来哭声，他才叹着气，离开了主屋所在的院落。
离开了长房的詹韦行，背着手，独自一人走向了位于詹府深处的一间，无人问津的孤僻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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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床上的陈氏，面无表情地望着光秃秃的地板，心如死灰。
刘妈妈是亲眼看着陈氏长大的，是陈氏的陪嫁女使，更是陈氏最信任的人。
从陈府到詹府，这一路上的各种坎坷都是主仆二人携手咬牙渡过的。
亲爹不疼，生母早逝的嫡女要在后母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不管受了怎么样的委屈，自家娘子却总是会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大娘子……”刘妈妈声音哽咽地握紧了陈氏的手，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自家娘子这么挫败的模样。
陈氏无力地回握了下刘妈妈的手，“没事的，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髡刑对于女子来说是莫大的侮辱，有那想不开的，在受刑之后选择撞墙而死的也不在少数。
“娘子，您受委屈了。”摩挲着陈氏的手掌，刘妈妈憋了半天，最后将千言万语化作了这样一句简单的话。
结果谁曾想，陈氏听完却忽然哭了起来。
“成王败寇，受刑是我活该，是我应得的。”陈氏一边说，一边抬眼望向刘妈妈，“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为什么到最后，到最后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我现在只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刘妈妈用眼神提醒陈氏慎言，然后转过身，把屋子里的女使全部都赶了出去。
等到女使们都离去了之后，刘妈妈才关上门，语重心长地对着陈氏说道：“娘子，担心祸从口出啊。”
“祸？呵呵。”陈氏语气嘲讽，冷笑着勾起唇角，“连监牢我都去过了，天底下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大的祸？难道还想要我的命不成？”
刘妈妈知晓自家娘子这次是真的伤心了，但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子这样萎靡下去呢？
犹豫了半天，她开口劝道：“娘子，就算旁的您都不管了，可是还有云姐儿啊，云姐儿她怎么办？”
刘妈妈的这段话算是戳在了陈氏的心坎上——是啊，旁的人她都可以不管，但是云姐儿怎么行呢？
陈瑶的儿女缘浅。
年少时没养好身子的她，在嫁到詹府后的第二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诞下了长女——詹雨柔。
可惜天不遂人愿，从出生起就比旁人家的孩子要更加瘦弱些的詹雨柔，还没过周岁，便夭折而死了。
哪怕后来诞下了詹枚，陈瑶的心中也始终有一个结，直到怀上了詹云晴，她心中的阴霾才终于渐渐散开。
从那只白白瘦瘦的小手，握紧了她手指的那一刻起——陈瑶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詹云晴身上承载着的是，双份的爱。
想到天真浪漫的女儿，陈瑶的眼中再一次有了颜色，“云姐儿呢？刚才她不是来了吗？”
“云姐儿她……”刘妈妈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陈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她撑起手就作势要起身，“云姐儿她怎么了！”
“哎呦！”刘妈妈一拍大腿，赶紧拦住了陈氏，“云姐儿她没事，娘子您可别乱动，小心扯着了伤口。”
陈氏虽然重新躺了下去，但是她的眼中却写满了担忧，“刘妈妈，你快说！云姐儿她到底怎么了？”
“云姐儿刚才在门口和娟姐儿动了手，惹怒了老爷。”刘妈妈一言以蔽之。
“动了手？”陈氏皱起眉，似乎没有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俩怎么会动起手来？”
“云姐儿觉得今日之事与娟姐儿有关，接着两人便……”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陈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云姐儿是个糊涂的，这事跟娟姐儿有什么干系呢？”
了解陈氏性格的刘妈妈并没有没应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果不其然，陈氏马上就转而问道：“云姐儿没伤到吧？她打赢了没有？”
“娟姐儿她没还手。”
陈氏满意地抬了抬下巴，“还算她识相。”
“后来老爷喊停，又说了几句重话，云姐儿便生气地跑走了。”刘妈妈补充道。
“他…嘶！”陈氏刚想为女儿打抱不平，臀部便传来了一阵痛意，“唉，云姐儿她没看到我这幅模样也好。”
“娘子您别难过，头发很快就会再重新长出来的。”刘妈妈出声安慰道。
双臂撑着床榻边沿的陈氏没再开口说话，她眼神耐人寻味地看向了紧闭的房门，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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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这场风波，在詹府每个人的心中都吹起了波澜。
夜色渐深，霖院的浴房内烛火摇曳，淡淡的木香混合着皂角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谢若仪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了浴盆之中。
“嘀嗒，嘀嗒。”不大不小的浴房内，只有水滴滑落的声音在不停地回响着。
或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谢若仪在脑海中忍不住地回忆起了——詹钦霖刚才看向她的神情。
他的嘴唇，看起来好像很软的样子……
“谢若仪！难道是洗澡水把你的脑子给泡坏了吗！？”谢若仪掀起水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声骂道。
水面上细小的泡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破裂又重新聚合，詹钦霖方才刻意而为的举动，彻底地搅乱了谢若仪心中的那池春水。
又过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谢若仪从浴盆中起身。
水珠儿依依不舍地沿着她的肌肤缓缓滑落，乌黑的秀发浸透了水分，丝丝缕缕贴在她清瘦而优美的肩背之上，尽显柔美之态。
原本隐隐作痛的脚踝在泡足了热水以后，不再继续磨人。
梳洗完毕的谢若仪站在房门紧闭的卧房门口，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有些踌躇。
她抿了抿唇，心想：这是自己的屋子，自己回房睡觉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怕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谢若仪就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结果却不想——
“你怎么没穿衣裳！”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吹皱春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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