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黄雀在后 ...
-
听到詹钦霖的名字在那人口中响起时，谢若仪的心中便已经有了怀疑，而当那人言语之中提及了自己时——她的心中便已然有了成算。
谢若仪秀眉微挑，从揽月楼中款步而出，“这位郎君怎么还没见过揽月楼明日要展出来的宝贝，就已经开始提前唱衰了？”
一名翩翩公子的突然开口，让围观的群众们暂时安静了下来。
见众人情绪渐稳，谢若仪扬起唇，声音清脆地朝着众人说道：“揽月楼的盛会究竟如何，明日便能得见分晓，既然大家对揽月楼的此举颇有微词，那么不若明日一齐来此见证？”
“若是好，那就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好，大家声讨揽月楼也算是有理可依。”
围观的群众们听了之后都纷纷点头，谢若仪剥茧抽丝的这几句话，轻而易举地解了陈掌柜的燃眉之急。
站在一旁的赵钱见此顿时憋不住气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想着自己还没到手的另一半银子，他咬了咬牙，开口喊道：“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你算哪号人物？谁知道揽月楼到时候会不会店大欺客！”
气氛紧绷的像一根被拉紧的弦，似乎一触就断。
人云亦云，两边的人各执一词，围观的百姓们也开始有些动摇。
陈掌柜撇了一眼咬死不肯松口的赵钱，又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谢若仪，眉头紧皱，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在两边无声的对峙之中，渐渐地，揽月楼的气势就好像落下了一乘。
赵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还没等他那笑意到达眼底时——就被谢若仪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句话给打碎了。
“你刚才口中臭名远扬的那个人，是我的夫君。”谢若仪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能让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全部都听得清楚。
“你…你！”赵钱一时间被唬住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俊俏的小郎君，竟然会是位娘子！
周围的人也交头接耳。
“这居然是位娘子？真是看不出来。”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娘子！”
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长辉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别说你们没看出来了，就连他也被给少夫人吓了一大跳！
还是今个儿一早见过了谢若仪的男装打扮之后，长辉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家郎君从来就没有什么龙阳之好，而是早早地就看上了自家的未来嫂嫂！
谢若仪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赵钱。
脸色变了又变的赵钱，嗫喏着开口道：“你就是那个谢若仪？”
谢若仪三个字一出，众人哗然。
江陵府有谁不知道谢知府家那离经叛道的小孙女——谢若仪。
她的名号一出，众人顿时就不觉得奇怪了，女子发明东西？这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如何？我说的话能作数吗？”谢若仪轻摇折扇，面色如常。
赵钱回过头看了自己同伴一眼，朝他们暗中打了个手势，然后才回过头道：“呵，我倒是想要看看明天的揽月楼，你们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
说完，他转头朝向自己的兄弟们喊道：“我们走！”
热闹没了，围着看热闹的人自然也就慢慢地散开了，这场“战役”，最后以谢若仪的大获全胜为结局。
陈掌柜面露喜色，凑到了谢若仪的跟前夸道：“少夫人好口才！”
“掌柜的过誉了。”谢若仪抿了抿唇，垂下眸子说道：“还有一事，怕是需要到麻烦掌柜您。”
亲眼见识过刚才的唇枪舌战，现在谢若仪说的话对陈勇来说——简直与圣旨无异。
“少夫人您请说！”陈掌柜恭敬地答道。
-
事情虽然没有做的十全十美，但钱？却是得要拿的整整齐齐！
赵钱先叨叨了一圈说这事儿究竟有多难办，然后又扯了一大段说谢若仪有多凶狠，最后才手心朝上说道：“小娘子，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可办妥了，这钱——一文也不能少！”
菊红被赵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说得晕头转向，她皱着眉头从荷包中取出了一枚银锭子，“揽月楼今日提前闭店了？”
看到银子后的赵钱，顿时两眼发光，他一把夺过菊红手中的银锭，然后大声地说道：“是啊！我走之后没多久，那揽月楼今日就提前歇业啦！”
听完赵钱说的话，菊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今日之事，你务必要守口如瓶，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
满心满眼都是银子的赵钱，哪里听得进去菊红说的话？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将银子收到兜里，然后拍着胸脯咧着嘴笑道：“我办事你放心！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好事，小娘子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菊红看着赵钱这副模样，嫌恶地撇了撇嘴。
-
詹府，长房正屋。
午后惬意，陈氏半倚在卧榻之上，而许若娟则是搬了一张方木墩，陪坐在了她的身侧。
回到詹府后的菊红，第一时间就赶紧回到院子里和陈氏转述了刚才她打听到的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陈氏听完拍手称快，“我都能想象得到谢若仪她像缩头乌龟一样，灰溜溜躲起来的模样了。”
陪坐在陈氏身侧的许若娟，也用帕子遮了遮嘴角笑道：“这都多亏了姨母英明！”
得了奉承之后，陈氏嘴边的笑容也就愈发地灿烂了，她不怀好意地说道：“明天就等着看吧，看这小蹄子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姨侄二人相视一笑，许若娟心念微动，开口提醒道：“姨母可千万别忘记了，谢娘子她的身份。”
陈氏面露嘲讽，从榻中的小几上拈起一块酥点，胸有成竹地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算有知府撑腰又怎样？欺瞒百姓？这可是谁也护不住她的。”
昨日谢若仪让长辉半夜到谢府送信的事情，她已经从门房的口中知晓了，心中也早就已然有了主意。
这件事情闹得越大，对她来说也就越有利——等到时候她坐实了大义灭亲的名号，二房就永远也不要再想有出头之日了！
看陈氏的反应许若娟就知道，姨母她早就已经知晓了谢若仪她在私底下搬救兵的事情。
于是她把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面上带着笑，阿谀奉承道：“姨母您是心善的人，自然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谢娘子她走上歪路，坑害百姓的。”
原本正在饮茶的陈氏听了这话，都差点呛到——她这侄女，不要脸起来可真是无人能敌！
“咳咳…”陈氏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谢娘子她是我的晚辈，我当然是要多提点提点她的。”
长房的人都已经提前开始庆功了，谢若仪一行人才慢慢悠悠地回了霖院。
-
一个时辰前，揽月楼。
陈勇虽然对谢若仪说的话有些不解，但却也按照她的吩咐，将揽月楼门口的牌子翻过来——提前歇了业。
在陈掌柜和伙计们向店里的客人们一一解释缘由并保证下次来会给折扣时，谢若仪正在二楼雅室当中。
芽绿看着自家娘子，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娘子，刚才您不是把那群人赶跑了吗？为什么还要吩咐让陈掌柜今日提前歇业呀？”
谢若仪笑而不语，她看了一眼跃跃欲试长辉，问道：“你可有想明白？”
长辉立马接茬说道：“今日来搅乱的这些混混是长房找来的人？少夫人让陈掌柜提前歇业就是为了假装露出破绽，引得她们上钩？”
长辉说完，目光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地看向了谢若仪，见她始终没给出个准话，又不自信地挠了下后脖子，补充说道：“这些都是我瞎猜的，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你猜的不错。”谢若仪肯定了长辉的判断。
站在一旁的芽绿更是满头雾水了，“那娘子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们呢？”
谢若仪摇头道：“凡事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只不过是无端猜测。”
推开雅室的窗子，谢若仪向下望去，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勾起唇角说道：“刚才那群人前来闹事正合我意，还省得我自己费心思找人造势。”
听到这话，长辉肉疼地叹了口气，“少夫人，今日那说书人讲破嘴皮子最后也只收了一锭银子，可是那痞子刘飞他才不过说了三两句话，最后竟然也敢要了一锭银子！”
芽绿瞪大眼睛看向长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当时你突然溜出去了一会儿，原来那搅乱的刘飞竟然是娘子花钱请来的！”
“唉。”谢若仪靠在窗边，双臂环于胸前，“可惜了，要是早知道长房的手段如此拙劣，我还能再多省下些银子呢！”
谢若仪此话一出，芽绿和长辉两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要是陈氏知道自己居然被当成了台阶，肯定要气个半死！
清风拂面，谢若仪透过窗子往外看去，视线在不知不觉中，望向了贡院所在的位置。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詹钦霖用力地睁了睁眼皮，甚至还撕下了衣服的一角，罩住自己的脸。
乡试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难的是要在这个相当恶劣的环境当中，保持理智作答。
贡院内，薄薄的木板隔出了一间间的号房，号房里的空间极为狭窄，书案也小到甚至都没有地方可以摆放烛台，只有墙上的一个小小的凸起，能够让考生们放置蜡烛用以在夜间照明。
乡试一共三场，每场考试的时间都要持续三天之长，在考试期间，考生们的吃喝拉撒睡都只能在小小的号房当中解决。
在此之前已经参加过一回院试的詹钦霖心中早有成算，他准备在夜晚时养精蓄锐，等到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再用心作答，并且在这三日之内，他都只吃馒头馍馍。
可惜百密一疏，他算好了自己——却没有算好“邻居”。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凌晨时分，詹钦霖被一股奇特的恶臭味从睡梦当中逼醒。
半梦半醒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詹钦霖还在困惑，难不成是谁家的下水道炸了？
臭味越来越浓，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黄雀在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