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落叶》风千信子Hyacinth

4、004 两小无猜（4）

　　窗外照进的阳光刺眼得很，祁愿实在不想起身拉窗帘，只好将头转向许知乐那边。
　　许知乐注意到他的举动，起身迅速将窗帘拉上。
　　老师讲课的声音停顿了几秒，见是许知乐起身拉窗帘，便又继续说着手里的题目。
　　“来，继续说刚刚这题，根据题意，首先我们要画出这个带电粒子的运动轨迹……”
　　祁愿缓缓睁开眼，看着认真听课的许知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这么看着他。就这么看着就好。
　　许知乐总觉得有什么视线在注视着自己，他带着疑虑看向祁愿，果然是他。趁着老师背过身去在黑板上画图，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立马矮了下去，“怎么了？饿了？困了？还是伤口又疼了？”
　　祁愿摇摇头，“下课说。”
　　“好。”他又坐直了身子，认真记着笔记。
　　系统看着祁愿这样，趴到他面前，小声问道，『宿主，你想许知乐了吗？』
　　祁愿将头埋进臂弯，轻轻嗯了一声。
　　系统很想抱抱他，但他太小了，不能完整地拥抱他的宿主。同时他也害怕他的宿主会推开他，毕竟他们从来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祁愿很快又睡着了，他试着叫了两声，没有反应。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靠近他的宿主，并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拥抱。一开始他还战战兢兢的，觉得自己接下来一定会被扔到窗外，但是没有，祁愿睡得很熟。见此，他也不再害怕了，更加放松地抱着他的宿主，这是他第一次拥抱他的宿主，虽然阳光被窗帘遮挡，但他此刻却感到无比温暖。
　　在系统空间的时候，他一直很羡慕其他系统与宿主之间亲密的关系，像朋友般相处，甚至像家人一样互相关心。而他和祁愿，一直都是公认的关系最差的一对搭档。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合上手里的练习册，道：“那行，这节课我们就上到这里，如果有同学还有不理解的，可以来办公室问我，下课。”
　　祁愿还是很喜欢这个物理老师的，至少他免去了那些礼节，让他可以从上课一直舒舒服服地睡到下课。
　　见祁愿依旧埋头趴着，许知乐凑过去小声喊了几遍他的名字。
　　“又睡着了？”
　　祁愿揉了揉眼，慢慢直起身子，抬手伸着懒腰说道：“没有，我已经醒了。”
　　“腰酸吗？”
　　祁愿单手撑着脑袋看向许知乐，“你的这个问题，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你一直趴着睡觉，腰酸吗？”
　　“不酸。”
　　“伤口呢？还疼不疼？”
　　“不疼了。”
　　许知乐将整理好的笔记放到祁愿课桌上的那一小摞书上，“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祁愿又趴了下来，下巴垫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看着许知乐，只是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怎么了？”许知乐被盯的有些不适。
　　“我饿了。”
　　“哈……”他松了口气，原来是饿了，他立刻转身打开挂在椅背上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两三包面包放到祁愿面前，然后又伸手进去摸索着，当碰到那罐可乐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你……要不要喝可乐？”
　　“我带了水。”祁愿从桌洞里拿出一瓶水放到桌上以示拒绝。
　　『宿主，你是在膈应那罐可乐吧。』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了靠窗的那摞书上。
　　祁愿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面包。
　　见他不要可乐，许知乐便从书包里拿出酸奶，递到了他面前。
　　“咳咳咳！”
　　许知乐将他那瓶水打开，示意他先喝口水顺顺。
　　『哈哈哈哈，宿主，我不行了，这个许知乐怎么随时随地变酸奶啊？他对酸奶这么执着吗？这不是精准踩雷吗？哈哈哈，宿主，你是喝还是喝啊？』
　　祁愿接过水，喝了两口，一脸不解，“你是酸奶批发户吗？”
　　“不是。”
　　“我不喝。”
　　“它健康。”
　　“那我也不喝，要喝你自己喝。我矿泉水挺好的。”说着便又喝了两口水，还悄咪地把酸奶往许知乐那边推了推。
　　系统尽可能地忍住笑意，『宿主，其实酸奶也不错的。你上次医务室不是喝了一次嘛。』
　　『闭嘴吧你！』

　　上课的铃声响了。
　　许知乐替他将桌上的吃的收到桌洞里，“这节是老班的课，先别睡了。”他摸了摸口袋，从兜里掏出几块硬糖，“饿了的话就吃些糖熬一熬吧，拆面包的动静太大了，老班会听见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是带着愧疚的表情。真是奇怪，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我，我其实也没有很饿。”他这么解释着，但手还是自觉地接过了那些糖。有吃的干嘛不要。
　　系统半眯着眼看着这个许知乐，又看了看祁愿，神情复杂。这二位，不会吧……
　　『宿主，我越来越不清楚你到底想干嘛了。』
　　『我在试着成为一个有趣的人啊。』

　　张其躺在床上，看着体温计测量出的结果，38.7度，啊，怎么就突然发烧了呢？想不明白。
　　打开手机，还没看清祁愿发的消息，输入栏里就已经敲好了问候的话——今天怎么样？
　　回神意识到后，他立马删掉了这句话。
　　他闭眼缓了会儿神，待稍微清醒些才去仔细看祁愿发来的消息——还是得我先扔石头。
　　附上一张呲牙笑着对镜头比耶的自拍照。
　　心情真好……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有些头疼地闭上眼。
　　刺眼，笑，还有脖子上的痕迹，全都刺眼。

　　下午六点，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许知乐边收拾东西边问道：“张其他们会来接你吧？”
　　“嗯。”祁愿拿着书包，看了看课桌，感觉好像没有什么要往家拿的。
　　许知乐见他对着课桌发呆，提醒道：“物理练习册在桌洞里，英语试卷今天刚发的，怕你弄丢就先放我这里了，数学练习册在靠窗的那一摞书里，emmm应该是在垫在最下面了……”
　　他按照许知乐的话，找到了每本要带的书，并将它们塞进书包，“好了。”
　　“钥匙呢？”
　　他拍拍鼓起的口袋，骄傲地挑了挑眉。
　　“那我们走吧。”
　　“嗯。”
　　他跟在许知乐身后，安分地来到自行车停放处。
　　许知乐将锁打开，推着车和他一起走，还没走到校门口就已经看见了那辆在等祁愿的车。
　　“快去吧。”
　　祁愿看向一旁的许知乐，问道：“你是在跟我说吗？”
　　“……算是吧”
　　他勾了勾嘴角，浅浅一笑，“好，你路上也注意安全。家里见。”
　　“嗯。”
　　祁愿加快脚步离开，许知乐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开远。

　　祁愿到家后迟迟不下车，周秘书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先打开话匣子，“说吧，要干嘛？”
　　“等张其啊。”
　　“他不会来的。你赶紧进屋吧，我还要下班呢。”
　　“唉，不听老人言，会吃亏的啊。”祁愿打开车门，故作惋惜地下了车。
　　直到周秘书离开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一进屋就是熟练地将书包扔到沙发上。
　　“三分球！非常好！”系统在一旁热情捧场，并殷勤地递上了一罐可乐。
　　他接过可乐，有些纳闷，“你从哪变出来的？”
　　“我用自己的积分兑换的，嘿嘿，无膈应牌儿可乐，宿主，喝！大口喝！我请你！”
　　祁愿被他突然转变的语调逗笑了，忍不住感叹道：“你要是不是系统就好了，我或许就愿意和你做朋友了。”
　　系统有些勉强地笑了笑。
　　他意识到自己话说快了，不该说这些的，立即转移话题道：“可乐帮我放冰箱，我晚上吃小龙虾的时候喝。”
　　说完，系统立马照做，“放好了宿主。”
　　“嗯。”说着他又走出门，坐在院子里。
　　系统随即跟了上去，“宿主要等许知乐吗？”
　　“嗯。”
　　“那我跟宿主一起。”

　　太阳慢慢下落，黑夜和寒冷逐渐将他吞噬。门口的路灯突然一同亮起，晚风吹起，系统立即变出一件较厚的外套递给他，“宿主，晚上凉，快穿上。”
　　他接过外套，听劝地穿上，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还是得爱惜，感冒发烧最耽误事。
　　周围很安静，所以当许知乐骑车过来的时候他老远就听见了动静，是左边！
　　他一听见动静就立马起身到路边等着。
　　许知乐慢慢在他身旁停下，“怎么在外面？”
　　“在等你。”
　　他将自行车停到院子里，从书包里拿出用保温袋装好的小龙虾。
　　祁愿走过来，凑近看了看，“凉了吗？”
　　许知乐打开保温袋，热气迎面扑来，“没有。”
　　“那太好了，不用二次加热了。”
　　“赶快进屋吧，外头冷。”
　　“好。”
　　张其坐在车里看着如此亲近的二人，原本没什么精神的脸瞬间多了些许愠色，“停车！”
　　周秘书靠边停下，张其边咳嗽边下车朝祁愿他们那边跑去，“咳咳咳！你的账，咳咳！我们回头再算。”
　　“诶，老板！”周秘书连忙下车跟上。
　　真是服了，那个人真是会制造麻烦。他刚回家没多久张其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要去祁家，而且特别着急。
　　就非要把这水搅浑吗？
　　“许！知！乐！”
　　许知乐听见有人叫他，刚转头想看看是谁，就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拳，跌倒在地，手里的小龙虾也掉到了地上，汤水从保温袋里流出。
　　张其还咳嗽着，就又扬起拳头准备再补几拳。祁愿见状立即拉住他的手臂，拦下了他的拳头，“张其！你要干嘛？”
　　“咳咳！你放开！”他直接就甩开了祁愿。
　　祁愿险些踉跄摔倒。
　　『我靠，他是生病吗？力气怎么那么大？』
　　『哈哈哈此乃其病。』
　　祁愿给了系统一个白眼，『谐音梗并不好笑。』
　　刚赶到的周秘书见此，立马上前拉开了张其，“老板，冷静一点！”
　　许知乐单手撑地支起身体，另一手擦了擦被打的嘴角，他瞪着张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打我？”
　　他没理会许知乐的话，推开周秘书，拉起祁愿的手腕向屋内走去，“你跟我过来。”
　　许知乐见状，立马起身想要拦住他，却被张其锁在了屋外。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可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行动，就又被周秘书阻止了。
　　“你干嘛？”
　　“我老板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不用着急，不会出什么事的。”
　　“什么问题？”
　　“他今日如此反常，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原因。”
　　许知乐深呼吸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转身去捡起地上的小龙虾，他打开保温袋，汤全都洒了……
　　他从书包里翻出纸巾，将保温袋上面的汤水擦干净放在院落的桌子上。随后又去仓库拿些打扫工具，一言不发地清理着地面。
　　周秘书对此感到有些愧疚，“抱歉，我老板他——”
　　“不怪他，我知道他为什么来，所以我可以理解。”我要是张其，我早就打许知乐了。
　　话是没问题，但许知乐这反应，过于冷静了些，眉眼间也没有任何悲伤。这些年，麻木了吗？

　　张其将祁愿拽进房间，狠狠地扔到床上。他死死地捏住祁愿的肩，目光落在对方的脖子上，“身上的痕迹是哪来的？你跟他做过了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具身体！
　　祁愿就那么躺着，平淡地看着张其，“能好好说话吗？”
　　“我问你痕迹是怎么回事！”他怒吼着，眼眶里布满红血丝。
　　“这是我的事情。”
　　“行，那是你的事情，我不问，咳咳！我换个问题，祁愿在哪？”
　　祁愿听到这个问题，笑了，终于开始进入正题了。
　　“说！我的祁愿在哪儿？”张其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却迟迟没用力。
　　“你的祁愿，死了。这具身体是我的，你可以放心掐，痕迹也是我的。”他耐心地一一解释着。
　　死了？祁愿死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开始用力，系统见到此景也着急了起来，『宿主！』他立刻打开操作面板削弱张其的力量。
　　祁愿被掐的有些难受，他紧紧抓着床单，尽可能地不去挣扎。
　　“咳咳！”张其手上的力气慢慢流失，不管他怎么用力都使不上劲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最终还是来了？你是为了许知乐来的吧，那你就自己过来啊！为什么要霸占祁愿的身份？为什么要一直针对他？你们究竟要从他身上夺走多少东西？”
　　“把我的祁愿还给我！”眼泪似宣泄般颗颗落下。
　　“你们果然知道我要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告诉我，这个房间是不是跟神明小姐有关系？你们见过她的吧。”他神色平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生着病呢，先冷静一下吧。”
　　“冷静？这是可以冷静的事情吗？”
　　“先冷静下来，我们也好做交易。”
　　“交易？你是在拿他的死讯和我做交易吗？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嘛！”
　　祁愿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张其从身上推开。张其被推倒在一旁，感觉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宿主，你没事吧？』系统上下打量着祁愿。
　　祁愿摇了摇头坐起身，示意自己没事，“关于他的事情，我还有一个消息。但你得先告诉我，神明小姐在哪？”
　　张其一手搭在眼睛上，声音沙哑，“……我不知道。”
　　祁愿轻轻叹了声气却迟迟没有开口，系统明白他的犹豫，建议道，『宿主，你要是不忍心我们就不说了。你想找神明小姐，靠我们自己也行的。』
　　不忍心？有什么好不忍心的？他跟那个祁愿又没什么关系，眼下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交易的筹码罢了。
　　“他的死很奇怪，我来的时候在花盆正下方，我能感受到他把我往后拽了一步，虽然还是被砸了。不仅如此，记录他死亡的数据也是在我来之前就有了，并且是自杀。”
　　“不可能……”
　　“可不可能的，你回去问问那位神明小姐就知道了。没有人比她知道的秘密更多。”他笑着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转达一下，我想见神明小姐。”他一脸胜券在握，步态轻盈地向楼下走去。
　　祁愿打开一楼的门，笑脸相迎，“久等了，二位。”
　　“我老板呢？”
　　“床上等着呢，快上去吧。”
　　话音刚落下，周秘书便略过他向楼上跑去。许知乐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手印，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保温袋上，“我没事，就是可惜了小龙虾……汤都洒了……”
　　“机会还有很多，下次再买。”
　　祁愿盯着许知乐，心里打起了新的小算盘，“……进屋吧，我饿了。”
　　系统在空中见许知乐乖乖跟着祁愿进屋，不禁感叹，『唉~可怜的孩子，你这是羊入虎口啊。』
　　『少哭嚎，把你翅膀折了下酒菜信不信。』
　　系统立马收起怜悯的目光，飞速回到祁愿身旁，『宿主找神明小姐做什么？』
　　『跟你没关系。』
　　『可主神大人那边……』
　　『你不通风报信就行了。』
　　『可是，搞不好的话，会死的！』
　　『我现在难道算活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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