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成丧尸高层后》沙憬

6、少年

　　众所周知，人类尸变后会四肢僵直、行动迟缓，钟总同理。

　　但钟总避开打卡机的动作实在是迅疾无比，看得尚忆菲摇头惊叹。尚忆菲手有点痒，敲敲摸上打卡机，按了下去。

　　“请勿重复打卡。”机械女声继续说。

　　钟总又抖了一下，红色的眼眸眯起来，朝着尚忆菲警告地“嗷”了一声。

　　尚忆菲摩挲下巴，好奇问：【你不是个总吗？怎么老总也会害怕打卡？我以为只有打工人才会害怕呢！】

　　钟总没回话，冷冰冰盯着她。

　　尚忆菲有些拿不准他的定位了，老板上班不就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以压榨员工、PUA员工为乐么？怎么会跑出来像钟总这样的清流？

　　她视线缓慢下移，盯着钟总的工牌。她突然很好奇，钟总真正的职位。

　　钟总伸手捂住工牌，警惕地瞪着她。

　　拿人手短，尚忆菲还得靠他帮忙，当然不会贸然行事。她朝他微微一笑，转头时发现兄弟俩不见了踪影。

　　尚忆菲一惊，她自动代入监护人角色，现下两人莫名消失在她视线，不会出事了吧？

　　她四处寻了一遍，最后在一处杂物间看见了兄弟俩。他们一个弯腰、一个半蹲，神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的木质收纳箱。与此同时，尚忆菲听见了不轻不重的敲击声，似乎从箱子里传来。

　　“这里面有人？”尚忆菲问。

　　段见山道：“或许。”

　　尚忆菲加入他们，凝神细听敲击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来敲去都是这个动静。

　　SOS的摩斯电码，箱子里的人在求救。

　　但三个人一个未动，整齐划一地盯着箱子。

　　不一会儿，陈承憋不住了，偏头问他哥，“你不是说这个人在求救吗？我们为什么不救他？”

　　段见山道：“他可能是个聋子，不然我们隔这么近说话，他早就冒头了。”

　　敲击声戛然而止。

　　段见山笑道：“看来听得见。”

　　尚忆菲身体一抖，一股奇怪的寒意从面前的箱子扩散开，自她脚底蔓延至心里，她寒毛都竖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猫。

　　箱子里传来动静，像衣物的窸窣声，很轻微，同时箱体微微晃动，可能是里面的人在调整姿势。

　　里边传来锁扣清脆的声响，紧接着箱盖豁出一条缝。

　　那股不安感到达顶峰，尚忆菲身体比脑子还快，双手摁着箱盖，重新将盖子扣得严丝合缝。

　　陈承脸色大变，动作飞快地从边上挪动重物，让尚忆菲拿开手，把重物压在箱盖上。

　　做完一切，他拉着他哥极速后退，“赶紧走，里面有怪物！”

　　他从漆黑的缝里看见了一只猩红的眼睛，饱含着怨毒的杀意。当他对视上的那一刻，一股寒凉从脊背升上来，他开始微微发抖。

　　因着职业的特殊性，陈承各色极端人物都见过，可唯有箱子里的不明怪物，只一个眼神，就让他脊背发寒。

　　尚忆菲反应能力不及他，却能敏锐感知到危险。她没有退开，又从边上搬了许多重物压到箱子上。

　　箱子里的东西开始撞击箱壁，两三下，木头就不堪重负，裂出纹路。

　　段见山见状拉着尚忆菲向外跑，反手将门关上，招呼陈承搬来办公室的桌椅，像山一样堆叠起来堵住门。

　　很快，敲击声转移，出现在被桌椅堵住的实木门上。

　　三慢三块三慢。怪物还在敲击求救信号。

　　尚忆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办公室空空荡荡，连钟总和他的小弟们都不见了。

　　“有危险，我们得赶紧走。”段见山掏出了他的匕首，满脸凝重。

　　“不行。”尚忆菲直接拒绝。

　　段见山道：“你父亲不在这一层。”

　　“那也不能......”

　　话还没说完，桌椅堆里传来猛烈的撞击声，轰然如雷，把几人耳朵震得生疼。叠成山的桌椅开始晃荡，顶尖的椅子随着撞击已经坚持不住，啪啦一声掉在地上，摔断了一条腿。

　　尚忆菲沉默了一秒，紧接着喝道：“跑！”

　　话音一落，桌椅山被大力一推，噼里啪啦四处掉落。

　　几人默契地开始朝安全门狂奔。

　　段见山很谨慎，几人每次探索都是他打头阵，此次亦然。他跑到门口时，在最后方的陈承突然蹿上来，猛地拉住他。

　　尚忆菲愣了一下，就感觉到背后贴上一只手，力大无穷，直接把她掼了出去。

　　她摇晃双手想稳住身形，就见一个庞然大物朝她扑来，坚硬冰凉的身体像炮弹一样，直接把她扑倒在地。尚忆菲来不及反应，脖颈一疼，抬头时，与洛骞大眼瞪小眼。

　　洛骞嘴角挂着紫色的血迹，看了她一眼，偏头开始干呕。

　　尚忆菲：“......”

　　她跟洛骞还真是有缘分。

　　尚忆菲使劲把他推开，愤愤地指着他，用丧尸语交流：【你好意思吗你？平时仗着你是我爸的同事，天天让我跑腿跟你买烟，我爸一不在你就咬我，还咬我两次！】

　　洛骞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此时，门内有细微脚步声传来，尚忆菲想到刚才素未谋面却给她无尽压迫感的怪物，脸色一变。

　　她回头一看，兄弟俩不见踪影。

　　果不其然，人心比丧尸可怕多了。陈承看见洛骞在门口蹲守，直接把他哥拉开，把自己推出去挡刀，这会直接带着他哥跑没了影儿。

　　尚忆菲有些气愤，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拉着洛骞的胳膊，【快跟我走，里边有个很可怕的怪物。】

　　洛骞的行动力在丧尸中时佼佼者，当即点头，两人沿着楼梯往下跑。不一会儿，轻盈的脚步声不紧不慢追来。尚忆菲逃跑途中不忘回头看，就见上下两层楼梯夹缝间探出半截身体。

　　她一愣，脚步不由放缓。

　　楼道里的感应灯明晃晃的把那人的样子映出来，尽管只有半张脸。那半张脸很稚嫩，还带着婴儿肥，眼睛是圆溜溜的杏眼，大而有神，鼻子与唇部线条十分流畅，看起来干净又舒服。

　　像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简约的衬衫，胳膊撑在扶手上，正用小鹿一样澄澈的瞳孔望着她。

　　尚忆菲牢牢盯着他，脚步未停。

　　如果不是少年身上各色不明液体掺杂的污迹，她也许会停下来，询问少年是否需要帮助。

　　手被人猛然拽了一下，尚忆菲回过头，洛骞紧张地望着上方，嚎了一声。

　　那是警告。

　　两人加快了速度，跑着跑着，尚忆菲又听见熟悉的敲击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求救信号。

　　尚忆菲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少年悠然倚着栏杆，探出来的半张脸微微勾着唇角，手指在栏杆上不紧不慢地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