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谋（重生）》一二人耳

143、第 143 章

　　刚开始，谢安之还在挣扎，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将林清瑜推开。

　　林清瑜摔倒在地，很快爬起，发疯似的追上他，将人撞倒在地，在他的腿上、身上刺下一刀又一刀。

　　“你…竟为了小小一个侍卫…”

　　直到咽气，谢安之都不敢相信，林清瑜当真会为了一个侍卫而要了他的性命。

　　她重生多月，第一次在谢府刺伤他之时便有了前世的记忆，除了两次刺伤他，再未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谢安之始终觉得林清瑜不会因前世之事而杀了他，她杀他，只是……

　　“不过一个侍卫……”

　　谢安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悔恨，最终心有不甘地咽了气。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林清瑜的衣襟，地上鲜红一片，混杂在黑色的土地之中，更显浓郁。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辨，说不出是为赵荣复仇的快意，还是解脱的轻松，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袭来，林清瑜蹲下身子，用匕首在谢安之衣衫干净之处蹭了蹭，擦干净上头的血迹，林清瑜将匕首收了起来。

　　营帐内谢安之的惨叫声吸引了赵依人，她生怕林清瑜受到伤害，想要冲将进来，被丁执拦住，“你该相信你家小姐，她有分寸的。”

　　赵依人着急：“我不信的是谢安之！”

　　丁执安慰她：“谢二公子没那个胆量伤害阿瑜。”

　　她很自信，谢安之这样喜欢卖弄小聪明并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向来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如今他身在青州军军营，不论孟渊对林清瑜如何，瞧见她对林清瑜的态度，谢安之便不敢伤害林清瑜。

　　良久，营帐的帘子从里头掀开，林清瑜一步一顿地慢慢走出营帐，丁执与赵依人纷纷迎上去，“阿瑜可是与那谢二公子谈妥了？”

　　“啊！血！小姐受伤了？”

　　丁执才问了一句，赵依人瞥见林清瑜衣服上的血迹尖叫一声，丁执亦是担心，拉着林清瑜的胳膊左看右看。

　　林清瑜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必担心，不是我的血。”

　　不是她的血，那就是……

　　丁执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她急忙掀起帘子冲进营帐之中，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她干呕。

　　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丁执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杀人放血的场景她见多了，可被杀的是谢安之，放他血的是林清瑜。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

　　丁执追出去，林清瑜已在赵依人的搀扶下回了将军府，门口只剩宋求文。

　　“人呢？”

　　宋求文丝毫不知营帐之中发生了什么，被丁执吼得慌了神，“回、回去了。”

　　“回去了？”丁执震惊，许久缓过神来，事已至此，“寻两个嘴严的人，将谢安之弄回将军府。”

　　宋求文有些不解自家将军的“将人弄回将军府”是何意思，待走进营帐，被吓得瘫软在地时，明白了。

　　那看着柔柔弱弱的林姑娘，下手竟然这般狠辣？

　　*

　　谢安之尸体被停放在将军府之中，与杨长启的尸首放在一起。

　　此时孟渊起兵，林清瑜有心将谢安之的头颅割下来送去云县赵荣坟前，也只能等大局稳定之后再议。

　　她看着谢安之尸身旁的另一人，疑惑问起，丁执没有隐瞒，将那日杨长启拦路的事情说了，林清瑜微微颔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旋即她对丁执道：

　　“将杨长启和谢安之的尸首一并送去给孟渊罢。”

　　杨长启乃是当今国舅爷的长子，孟渊的大表兄，杨氏未来的族长。丁执“越俎代庖”杀了杨长启，也该知会孟渊一声。

　　丁执了然，着人去打听如今襄州军大军到了何处。

　　这时，前门有人来报，京城来人了。

　　丁执不免有些慌乱，看向林清瑜，林清瑜微微蹙眉。京城此时还能来青州求援的话，可见孟渊与谢承之行军打仗并不能面面俱到，还是有疏漏的地方。

　　二人一块儿到了前院，只见一身穿绛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在前，身后跟着四五个女眷。

　　这是……

　　丁执还未开口，来人上前一步，冲着林清瑜亲切道：“清瑜侄儿，多年未见，可还识得叔父？”

　　“叔父？”林清瑜喃喃道。

　　眼前这人正是林同仁。

　　望着与阿爹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林清瑜鼻尖一酸，眼眶泛红。

　　而千里奔袭、长途跋涉多日的京城林家一脉，瞧见血缘亲人再也忍不住，这些时日的苦难与委屈尽数化作泪水两行。说起林家近日发生的事情，还有林同和的死，众人哭作一团。

　　丁执眼眶亦是发热。

　　自林清瑜苏醒后，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如此哭上一场，反倒是好事。

　　痛快哭过一场后，林家几人坐下来，林清瑜问起林同仁怎的忽然来了青州。

　　林同仁将孟渊自青州离去后，特意转道去了趟京城的事情说与她听。

　　“兄长入狱之后，我在京城四处为他求情，可不论是杨家还是董家，都不愿意见我。无法，我只得求到东宫门前，可太子不仅不愿听我为林家深渊，甚至将我全家老小都关入牢狱之中。”

　　他撸起胳膊，将身上的伤口展示给林清瑜看。

　　密密麻麻的红痕令人心惊。

　　不单是他，几位女眷的身上胳膊上也有伤痕，连林清瑜年纪最小的堂妹身上也有红痕。

　　林清瑜心疼地揉了揉堂妹林清婉的胳膊，柔声道：“婉儿可觉着疼？”

　　年方五岁的林清婉坐在林清瑜身旁，闻言又向她靠近几分，在她怀中撒娇道：“瞧见阿瑜阿姊，便不觉着疼了。”

　　看着堂妹乖巧可人的模样，林清瑜顿觉将谢安之杀了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谢安之利用她、伤害她，是她活该，是她前世过分的信任，给了谢安之伤害她的机会，可他不该杀赵荣，不该伤害林清婉。

　　想起前世堂妹的下场，林清瑜只觉应当再砍谢安之几刀，才算解气。

　　林同仁笑了笑，继续道，“是襄王殿下将我等从牢狱之中救出，让我等到青州来寻你的。”

　　在襄州大牢关着的林家有谢承之照料，孟渊折返回去时特意去了趟京城，将林同仁一家救出，以免将来他起兵之时，林同仁等人遭遇不测，身为他手足兄弟的林同和若是因此心中多了根刺，不肯将阿瑜嫁给他。

　　林同仁自是不知道孟渊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只将孟渊救他出来，送他北上青州的事情如实说了，至于其他的，孟渊没有同他说，他也无从猜起，只是孟渊这般示好，让林同仁忍不住问：

　　“阿瑜当真支持襄王殿下起兵？”

　　林清瑜微讶，看向叔父，并未作答。

　　林同仁将他的猜测说了，“若是你阿爹要支持襄王殿下，定然想方设法同我说明此事，可他被钱宇抓了之后，林家传来的信件之中也只说你在云县耕种白叠一事惹怒钱宇，并未提及其他，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到襄王殿下。想来这事儿是你一人的主意。”

　　林清瑜微微点头。

　　“糊涂！”林同仁骂了一声，一旁的婶母闻言推了她一把，让他谨慎开口，毕竟如今二房在青州，还得仰仗林清瑜。

　　林同仁丝毫不理会林二夫人的动作，甩开袖子，用力拍了下桌子，俨然生气至极。

　　见状，林清瑜并未立即反驳，而是唤了声赵依人，让她将林清婉和林二夫人带去后院玩耍。

　　林二夫人也知林清瑜是故意支开自己，临走前忍不住轻声劝慰林同仁，“阿瑜新丧父，你也替她着想些。”

　　闻言林同仁态度缓和些许，待人走离开后，他问林清瑜：“为何要支持襄王殿下？邺朝谁人不知他根本不受皇帝宠爱，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的，太子有杨家、陈家，还有董家与韩大相公护着，你可知孟渊起兵谋反，要面对一群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林清瑜直视林同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要面对一群横征暴敛、残民害理、尸位素餐之辈。”

　　“叔父，你在京城更应该知道杨家也好、董家也罢，这些年对邺朝百姓做了何事，一场旱灾云县百姓死了一半，青州军这些年的军费开支更是一降再降，若不是丁将军治军有方，邺朝北方早就沦为蛮族领地。”

　　林清瑜冷声问道：“叔父觉得，这些人培养出来的太子是可以托付的明主吗？叔父觉得，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能将宁州林家下狱，在你为之求情之时又将婉儿也打伤的太子殿下，将来是个明君吗？！”

　　林同仁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你既有这样的打算，也该告诉你阿爹，告诉我一声。”

　　“若我说了，叔父与阿爹会支持我吗？”

　　“你！”林同仁一噎，便是此时他也不信孟渊起兵会成功。林清瑜当初说了的话，只怕会早早地被阿兄关在家中，不许她再出门半步。

　　林清瑜叹息一声，“我唯一错的，便是以为被阿爹除族之后，我的所作所为不会牵连林家，没想到钱宇还是……”

　　林同仁想起什么，对着林清瑜道：“在东宫时，我曾听杨重云说过，钱宇之所以去云县调查，是因为有人给他送了消息，说有人在云县屯兵。”

　　“有人泄露了消息？”林清瑜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想起依人：“可是杨长群？”

　　杨长群自送亲之后便被留在了襄王府，他也知孟渊屯兵一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当时不敢得罪孟渊，才将此事放过，会不会是他？

　　林同仁摇头，“若是杨长群送的信，杨重云身为其父，当朝国舅会如何不知？杨长群既能送信给钱宇，为何不能直接将信送去京城？”

　　“那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