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醉今朝》肆炩

3、过往岁月

　　一声悠远透彻的箫响，二十人便展开了激烈对决。荀逍紧盯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男子，瘦高温雅，若不是站在此处，恐怕无人会想到他是个舞刀弄枪的侠士，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属实会让人放松警惕。

　　江凛枫向后退半步，侧身拔剑，剑指荀逍，目光从剑锋移至荀逍，虽生着一副桃花眼却凌厉的很，两人对视着，荀逍不由的有些紧张。

　　江凛枫主动进攻，如离弦之箭向前冲出，瞬刻，腾空而起，一剑直劈荀逍，荀逍举剑抵挡，却招架不住，只能借巧劲躲开，江凛枫的攻势极猛却又把控的很好，让荀逍能接住但很吃力，连续几十招下来，荀逍已累的气喘吁吁，额角细细密密的汗浸湿了发丝，江凛枫则面不改色。

　　不知道切磋了多久，江凛枫突然收剑，“不够敏捷，力量没有凝聚，招式单一，没有杀伤力。休息半刻再继续。”没等荀逍回答，江凛枫就已离开比武台。荀逍小跑跟了过去，“兄长！方才你是不是没用全力？你是哪个门派的？师从何处？”江凛枫停下脚步，“我若用全力，你必死无疑。其余的你不用知道。”“...哦。”

　　半刻时间已到，二人返场，江凛枫走到荀逍面前，“刚才我只用了五成功力，接下来我会加一成，过程中我会给你指点。”接下来，两人开始过招，场上“铮铮”的剑鸣此起彼伏。

　　很快荀逍就败下阵来，“进攻和防守同样重要，不能只专注于一方，这样你招式的破绽就很容易显现，会给对手可乘之机。”…“不够稳”…“再快”…“五感合一感受周围”……

　　在江凛枫的指导下，荀逍有了很大的突破。很快便到了日暮时分，鼓声敲响时大家一齐结束了比试。这十名优秀学子也是收获满满，武艺更上一层楼。

　　“兄长！你住处在哪？我平日里可以找你练剑吗？”荀逍诚心发问。“我很忙。”江凛枫说完便施了一道法咒消失了。

　　“哎呀糟糕！我忘问他名字了！”荀逍恼恼地往回走，台下一群观众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都在夸他，他一边敷衍着道谢，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人群四散而去，路边林柯凝在等他一同回宿舍。

　　“你怎么在这等我？”荀逍开口问道。“我这不是来恭喜你嘛。”
　　“恭喜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风光，三下五除二进了前十就算了，比试时你对面的江凛枫算是近些年来最杰出的门生了，能和他切磋过招何其荣幸。”
　　“原来他叫江凛枫！你从哪知道的？”
　　“前几年，我父亲诞辰，有很多人来，与我年龄相仿的来的不多，所以就认识了一下，他真的是年少有为。”
　　“林兄，下次你家有什么活动也带上我呗。”荀逍打趣说道。
　　“没问题。话说，江凛枫他给你指点了什么，前面太挤了我站在后面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动作细节，气息啊，节奏什么的，但真的很神，当我调整完之后，各种招式都轻松了许多，轻功、出剑都变快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感谢他。”
　　“也是。”
　　“你觉得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啊，你帮我参谋参谋…”
　　……

　　就这样，两人一路聊回住处，关系也不像第一天见面那般生分。

　　后来，荀逍趁课余时间找地方制了一柄短剑，又按照短剑的尺寸定制了上好的檀木盒子。耗时挺久，但荀逍乐意，反正平日里也没什么事。这礼物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差收礼物的人。

　　不过，荀逍打听过了，江凛枫出行没什么规律，一般人也跟踪不了他，但他经常会去谷灵阁淘些法器，于是荀逍便准备去谷灵阁附近蹲着，到了地方，荀逍在对面的摊子转着，时不时盯着那门口。

　　“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买个锦囊吧。”摊子旁的小女孩喊道，旁边的大人想必是小女孩的母亲，荀逍走了过去，“公子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有心仪的锦囊，这边还能题字，塞进锦囊中求一个好的寓意。”虽然荀逍不感兴趣，但还是买下了两个，写了“平安”“快乐”两词分别装进锦囊。

　　日上三竿，等的荀逍愈发无聊，哈欠一个又一个。突然，一摸熟悉的背影让荀逍一下清醒了，“看来今天运气好。”荀逍向那人追去，只剩两米距离时，那人停了下来，荀逍也停住，“江兄，那日多谢你指点，我有个小礼物想送你。”

　　江凛枫转过身来，“多谢你的好意，江某心领了，不用送我礼物，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哎不行不行，这是专门为你做的，江兄你一定要收下，千万别客气。”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
　　“江兄，别走别走，要是不忙，你陪我去那边的茶楼坐坐呗。”

　　荀逍见江凛枫没拒绝，便拉着他去了。“有什么忌口吗？”“并无。”荀逍叫来小二说：“你们店招牌有什么？要不都来点吧。”荀逍托着腮心里犯嘀咕：也不知这江公子的喜好，早知道提前来尝尝这家好不好吃了…

　　“你方才要同我讲何事？”
　　“哦哦对！”荀逍将盒子放到江凛枫面前，“先打开看看吧。”
　　江凛枫打开盒子，“短剑！”
　　“我自己做的！”荀逍暗戳戳地骄傲。
　　江凛枫拔开剑，剑柄精致有云纹，剑身银白有光泽，薄而利，剑鞘由白玉打造，剑长约一尺三，“是把好剑。”

　　江凛枫将剑放回盒中，准备将其推向荀逍时反被拦住了，“你仔细瞧瞧这剑肩上有什么？”江凛枫拿起剑又仔细地看了一番，剑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枫”字，他眉头微皱目光停了下来，继而面无表情的放下了剑。

　　荀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说这剑非你莫属，一定要收下。”他察觉到江凛枫一闪而过的无奈神色又改口道：“嗯没事，不喜欢就算了，我刻字的技术真的不太行，罢了罢了，我下次再给你准备别的，这次是我唐突了……”荀逍慌慌张张又说：“不对，不想要礼物的话，我下次请你吃饭，只是……”

　　江凛枫喝了一口茶，将盒子拿了回来，“多谢，刚好缺一把护身的，我很喜欢，算我欠你个人情。”说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荀逍听了这番话，不知作何反应，有些高兴又有些丢脸，“剑肩上和盒子上都刻字了，不过剑上的是我自己刻的，盒子上是我让店家刻的，盒子上的字好看些，剑肩那我刻的浅，而且握剑时手便挡住了，应该不影响美观。”荀逍低头扶额，连喝好几口，心想：早知道不丢这个人了。

　　两盏茶后，两人准备辞别，江凛枫结了账，荀逍道：“你陪我喝茶，哪有你付钱的道理？”江凛枫：“我毕竟是兄长，只有出门在外兄长付钱的道理。”“没想到江兄是外冷内热的性格哈哈哈哈哈……对了，我刚才在那边买了两个锦囊，分你一个。”江凛枫接过，“收下了。”两人也没再多聊便告辞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荀逍和江凛枫也没再见面。荀逍除了课业，大部分时间会去藏书室，空闲时和林柯凝下下棋，或者去街上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尝尝新开的酒楼，尝尝常吃的那家馆子的新菜品，弹琴，练字，又或兴致来了研究研究兵器，再自己做上一两件……江凛枫则是忙完自己的事，忙长老们的事。长老们很看重他，有什么不好一个人决议的事但又不方便找别人的时候，都会同他商讨，甚至有时江凛枫给出的意见举足轻重。

　　荀逍回想到这便有些困了，不知何时掏出了几个月前买的锦囊，当时荀逍本想给江凛枫“快乐”的，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和人保持着距离，板着脸以严肃示人，一个人能走到今天这步一定吃了不少苦，他也仅仅大荀逍几岁而已，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那日，他忘记了哪个装的是“快乐”，就随手给了一个，不过两个寓意都好，无妨。荀逍打开锦囊，抽出纸条，“快乐”，好吧，江凛枫的是“平安”。

　　“睡觉，睡觉。”荀逍将锦囊放回柜子，拉上被子睡了。

　　第二日清晨，荀逍起得比平常晚些，一出房间就看到了准备外出的林柯凝，“你去干嘛？”“有人在山下办了拍卖会，我去看看。”“哦。”“别忘了明天去酒楼的事！”“没忘。”太阳刺的荀逍睁不开眼，他又回房洗漱，整理一番便吃饭去了。

　　荀逍今天去学府里的膳堂吃饭，端着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后面一些人的讨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听说这次很严重啊，不然怎么会让江公子亲自去。”“就是就是…”“你说会不会跟前段时间村子闹鬼有关啊，当时死了好些人，原本闹得沸沸扬扬，后面都被压了下来，我听说啊那些人死状及其狰狞，手法相同，全都剥皮抽筋，还……”“别说了，别说了，我吃饭呢。”“…害，这次他们下山，表面上是驱除邪祟，稳固结界，可我觉得另有目的。”……

　　荀逍听到这脸色一凝，虽不能全信，但有时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山下一定出了什么事。

　　荀逍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一起听学的常氏三兄弟，打了招呼，“常公子，可曾听闻山下有异象？”“未曾。”“未曾。”“倒有一件事挺奇怪的。”常小公子答道，“说来听听！”

　　“我在山下看戏时交到一位好友，那天我同他一起吃酒时，他告诉我有位道士练了邪术走火入魔了，当街暴毙身亡，吓到了不少人，可过了几日那道士竟奇迹般复活了，我朋友亲眼目睹的，那道士像行尸走肉一样从他身旁走过。”常氏两个哥哥问他：“你怎么没给我们讲过。”常小公子答：“你们又没问我。”“着实奇怪。”荀逍心事重重，向常氏公子道了谢便告辞了。

　　回到宿舍，荀逍翻出自己从家带来的符咒书和暗器，“你们总算能派上用场了。”荀逍翻到驱邪符咒那页，学习起来，又在专用的黄纸上拿法术画上了符咒。自己可凭空画符，荀逍担心明天会出什么意外，给不会画符的人准备上，多一层保障。

　　林柯凝回来已时辰不早，一进院子就看见荀逍一脸凝重的在磨剑，“你磨剑做什么，约架了？”“…没有。”荀逍一五一十将了解的情况告诉他，说完剑也磨好收入鞘中。林柯凝道：“我倒觉得没那么严重，这些事情时有发生，邪祟这种东西清不干净的。”“但是这种种你不觉得太凑巧了吗，怕是有人刻意为之。”“也是。明日下山或许就能知晓了。”

　　“你猜我今天拍了个什么好东西？”林柯凝变出一个云锦布袋。“看这大小，不会是个摆件吧。”“恭喜你！猜对了一半。”林柯凝从布袋中拿出了一枚剑穗，朴实无华。“你确定是这个？没人给你掉包了？”荀逍难以置信。林柯凝施了一道照明术给荀逍看，再将法术对着剑穗又施一遍，那光亮立马扩散了好多倍，荀逍：“！牛！”

　　后面他们又试了一些法咒并不是很实用，就照明比较好用。“所以它只起到扩散、加倍法术的作用，还不是所有法术都能用。”荀逍笑着说。林柯凝把它绑在剑上，“就当个配饰吧。”荀逍：这家伙真是财大气粗。林柯凝又道：“不过那拍卖官卖了个关子，说这剑穗有隐藏用法，让我慢慢发现，可现在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能是个唬子。”

　　第二日，荀逍和林柯凝早早出发，先行一步去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