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我的结契凶兽》溪慕雨

62、醉酒

　　缙迟这才恍然想起，居然已经六月十六了，的确是自己的生辰。

　　别说在池暮森林的幻境里都已经待了一个月时间，就算是平时，她也没有记自己生辰的习惯。

　　“愣着干嘛？坐下来，吃饭啊。”陈乙看她出神，浅笑着打断她的思绪。

　　“……”

　　往年生辰她偶尔会和云岑一起回白云村，缙延会准备她喜欢的饭菜。

　　但大多时候她都会留在青阳宗。弟子们修炼任务繁重，不会在过生辰这件事上费太多心思。往年的这一日，多是云岑和洛渠清陪着她，然后在晚饭时给她端上一碗长寿面。

　　没有过过今日这样“隆重”的生辰，缙迟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陈明珠绕到她的身后，双手轻轻在她肩上往下按，缙迟顺势坐下。

　　“谢谢。”

　　谢谢你们为我准备这些。

　　她声音偏低，眼睛一一扫过每一个人，道谢时能出眼神中透露出的真挚。

　　“哎呀，行啦，先吃饭！”陈明珠“蹭”地一下在她身边坐下。

　　缙迟看着为了给她准备“生辰宴”已经快一晚上都没有吃饭的几人，反应过来：我人都来了，别干坐着了，快动筷吧。”

　　刚刚看的粗略，现在认真看起来，满桌都是“合口味”的饭菜，缙迟愣了一下，迟迟没有动筷子。

　　“吃啊！”陈明珠示意着桌上一大桌菜：“这都是你爱吃的！”

　　的确都是她爱吃的。但是她修炼刻苦，消耗极大，宗门的饭菜很少挑剔，就算是日日和她一起吃饭的人，也不见得能看出她的喜好。

　　“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云岑说的。”陈明珠一边夹菜一边说。

　　缙迟与云岑正面对面坐着，抬头的一瞬间，他正望向自己。

　　她刚刚夹起的菜还在咀嚼，鼓着腮帮子，询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云岑眼底闪过笑意，只说：“管那么多，好好吃饭就行了。”

　　缙迟收回眼神，不再看他，专心吃起饭来。

　　*

　　长寿面是最后吃的，缙迟吃的认真，中途闻到一股酒香味，但因为客栈里本就有几坛酿好的酒，她也没细想。

　　直到吃完面时，才发觉眼前几人不太对。

　　陈乙和路尘脸颊甚至耳朵，都出现了深浅不同的红晕，说话也比平时混乱了不少。尤其是路尘，晕晕乎乎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

　　云岑看着和平常没多大变化，盯着缙迟到眼神却多了分专注和“迷离”。

　　“才喝多少啊，就成这样了……”陈明珠面上多了几分嫌弃：“还没我能喝呢。”

　　缙迟伸手，拿过几人眼前的“茶壶”。打开盖，浓烈的酒香味扑面而来。

　　好烈的酒！

　　靠得近的陈明珠也闻到了这味道，被这气味一惊，又凑近闻了闻，对眼前醉意明显的几人少了几分嫌弃，真诚道：“这酒还确实够烈的……”

　　“都醉成这样了，不如早点回房间休息。”趁着几人还清醒，缙迟提议道。

　　“不行！”陈乙说话明显含糊了不少，连连摆手道：“你的生辰礼我还没送呢，等我去给你拿下来！”

　　“……”

　　缙迟怀疑现在都陈乙能不能听进她的话，她仍然劝道：“不急于这一时，你先回去休息，明早给我也来得及。”

　　“不……”陈乙此刻脑子确实不太清醒，但还是对此坚决反对。

　　直到云岑起身，不容拒绝地对他说：“她说了，她现在不想收你的礼。”

　　陈乙瞪他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但也没再继续闹。

　　话刚说完，云岑忽然从桌子那头走过来，抓住缙迟的胳膊，拉着她就要走。

　　力气之大，速度之快，在陈明珠瞠目结舌的目光下，在陈乙后知后觉的不甘视线里，缙迟就这么被云岑“带”了出去。

　　“去哪？”缙迟深知他力气有多大，甩开他的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于是直接放弃了挣扎。

　　“逛街。”

　　“这么晚？”缙迟不可置信地看他。

　　“晚上才好逛。”他说。

　　直到真的上了街，缙迟才知道云岑说的没错。

　　这里的人习惯晚睡，明明天色漆黑，镇上却比白天要更热闹起来。原本冷清的小镇，被吆喝声和嬉笑声给充斥着，一下生动了起来。

　　云岑终于放开了紧紧抓着的手臂。他步子走的稳当，缙迟站在他的身旁，一瞬间又觉得他没醉。

　　走过最喧嚣、最繁华的一段路，周遭一下安静下来。

　　在夜风中，二人步子逐渐变得缓慢，太过安静，一切举动都像被放大了一般，缙迟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云岑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他的醉意感染，总感觉和他之间的距离在默不作声中慢慢贴近，她时不时就能擦过他有力的臂膀。

　　“你不觉得很香吗？”沉默中，云岑突然出声，话说的莫名其妙。

　　缙迟本来不想回答醉鬼的问题。

　　但是云岑又问了一遍。

　　如果说闻到的话，他又要问是什么香味了，缙迟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他非常笃定的说：“有。”

　　然而一道吐息擦过缙迟耳畔，云岑不知何时绕到了她的身后，此刻竟把脑袋贴了过来：“你身上也是这股香味。”

　　缙迟下意识呼吸一窒。

　　咚、咚、咚……

　　周边像是骤然安静了，缙迟能清晰听到胸膛的心跳声。

　　其实云岑也说不清楚所谓的“香味”是什么，他只知道，缙迟身上这样熟悉的气息只有她能感受得到，只有闻到，他才能心安。

　　“这是送你的生辰礼。”良久，云岑的声音再次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缙迟低头，倏然看见他双手绕过自己的腰际，给自己系上了一个锦囊。

　　她这才想起，自从在静华山把自己的贴身锦囊送给敏感期的云岑后，腰上至今都一直是空的。

　　“你……送了我一个新的？”缙迟转了身。

　　这实在是个不适合转身的姿势，方才那样，在旁人看起来，像是云岑从背后搂住了缙迟到腰。这么一转身，画面中的两人看起来下一刻就要相拥。

　　下巴处忽然抵近一颗脑袋，云岑眸色深沉，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呼吸瞬间沉重不少。

　　可缙迟目光全在那绣工不怎么熟练的锦囊上，云岑的异常她压根什么都没有发现。

　　“嗯，我做的。”缙迟低头看锦囊，云岑则垂眸看她。

　　缙迟不知想到了什么，觉得好笑地抬头：“你还会做这个？”

　　被“小瞧”的云岑颇有几分不满，转了转目光：“随便学的，随手试了一下。”

　　缙迟把它拿起来看了看，这绣工的确不熟练，但是细节里能看出来不是第一次。

　　学得还挺认真的。她心想。

　　“那我之前那个呢？”缙迟忽然想到，那个让他拿在手里，却一直没有要回来的小锦囊。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灵器，但那是她用过最久的一个锦囊了，是缙延给她做的，几乎可以说是从小陪伴她到大，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

　　“问那个做什么？”云岑忽然别过脑袋，不欲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你弄丢了？”缙迟瞪大了眼睛，直勾勾打量着他的神情。

　　“没……”他摇摇头。

　　“那去哪儿呢？”缙迟追问。

　　云岑还是没回答，转而问道：“你要我还回来？”

　　“不然呢？”缙迟理所当然道。总不能让你一直拿着一个没有用的旧锦囊吧？

　　云岑喉头滚动，手指不自然地捻了捻。沉默了一瞬后他犹豫着开口：“……没错，我就是弄丢了。”

　　“你……”原本因为云岑送的新锦囊而带来的感动顺间一扫而空。

　　原来是因为丢了，才特意赔给她的。

　　不过既然已经送了她一个新的，她也就没必要追着这事不放。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算了，丢了就丢了吧，本来就该换了。”

　　说完，又问：“你带我出来，就是单独给我送这份生辰礼的？”

　　闻言，云岑却只是问：“街上就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没有。”

　　“那我的确就是专门带你出来，给你送生辰礼的。”他说。

　　“那礼也送完了，也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缙迟说。

　　二人一起往回走，云岑跟在她的身后，紧紧跟着她。

　　镇上的人看起来也都各自在回家的路上，街上的人流多了起来。

　　原本走在后面的云岑几步上前，护着缙迟不被人群冲散。缙迟其实不怕这些，但云岑还是对她伸出了手，手臂虚虚环住她，几乎快要把她揽在怀中。

　　缙迟就这样，和他一起回到了客栈。

　　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醉酒的陈乙和路尘应该早就回到了客栈房间，陈明珠是几人中身体最吃不消的，为了之后的赶路，今日也早早休息睡下。

　　只剩下他们二人。

　　二人在二楼面对面的房间走楼上才各自告别，回到各自房间。

　　缙迟摘下那个小锦囊，在月色中，仔细将它里里外外观察了一番，锦囊小角落竟还藏着一个小小的“迟”字。

　　想到一个阵法都练的极其辛苦的人，居然完成了一件这么考验耐心的事情，她不由得笑了笑。

　　另一边。

　　云岑已经入睡，手中紧握的，正是静华山缙迟交给他的贴身锦囊。

　　月色下，他轻轻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