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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哑巴女 ...

  •   4.
      自我记事起,我就喜欢看书,我饱读诗书,包括许多晦涩难懂的名著,为了找寻心中的不解之谜“为什么要活着。”

      直到我看了《我与地坛》,我有些欣喜地发现作者的回答正是我需要的,其实生存是没有意义的,虚无的意义不需要被定义,而生命中的苦难就像做菜中的盐,少了它是不行的,恰当的苦难是会给生命添色,但谁就把握那个度呢?过多的盐,会让菜难吃,过多的苦,会让人难受,过多的难,会让人离世。

      我曾经以为开不了口已经是上帝给我的最大惩罚了,我双手空空,我跪在地上,我空有一具身躯、时间和生命,我还有什么呢?

      “祷告要诚心。”她同时跪在地上,转头告诉我,“乐琦啊,你就说“主,我们的救世主,教你脱离苦难”就好了。”我点点头,她已经闭着眼双手合十,头微微倾向地面,开始祷告。

      这信徒,这虔诚的信徒,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好像只会双手合十,遇到什么好的转机,她又开始闭眼祷告。好像她本人只会逃避问题似的,她的支柱只能是精神上的。
      所以,我想说——

      夏季已经来临,雨也下得频繁,地面湿漉漉的,空气还燥热。“乐琦啊,妈妈这几天有事,你去表哥家住几天怎么样?”她摸了摸我的头,半蹲着,“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表哥家在农村,路灯有几只闭上了眼睛,他家是卖零食店的,在玄关我看到一排排香烟摆在玻璃板下。有几个空空的位置。

      表哥的父母看起来很好相处,他的爸爸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身材肿大,他的妈妈长跟他爸爸一样高,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裙,可是身材不纤细,把衣服撑得怪怪的。

      “小勇啊,你好好照顾妹妹,不要把她弄哭了,晓得吧,人家是客人。她要玩什么给她玩,不要太小气了。”他的爸爸站在他面前说道。

      “知道了知通了,我会给她玩的,行了吧。”那位被叫作小勇的男生,双手快速地在游戏机上按来按去。

      我呆呆地站在一旁,他父亲拍了他肩,“还玩游戏,快带你妹去玩,天天就知道玩游戏。”

      他终于不耐烦地抬眸,没好气地说:“喂,你叫什么。”

      “她说不了话,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你有没有听进去,”一声电话铃响起“喂,你好…”他爸爸打着电话走到门外。

      我把写着我名字的名牌给他看,“江乐琦。”他挑眉念出名字,又转头戏谑地说道:“还真是一个小哑巴啊,好可怜啊。”

      我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神态,这时候是该微笑还是皱眉,他看着我毫无表情的脸自觉无趣,吹了声口响,自顾自上楼,我亦步亦趋。

      他开门,想必这就是他的房间了,床,书桌,凌乱的衣物堆在沙发上,地上,还有好多摆在桌上的书和玩具。

      “诶,那些玩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碰,听到没有。”他指了指那边,跟我说。

      我点头,谁在乎你这破玩具,在他转头坐在椅子翘脚玩游戏时,我无声骂道。这位表哥可没有留下好的印象。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距离,打量着他的书,一排排包着黑色封面的书,我拿出随身带着的笔和纸,等他结束完一局游戏后,把纸条推给他。

      “能不能看你的书。”他念出上面的语句,又随意得瞟了我一眼,“要看你去看吧,但我这里只有恐怖小说的书,你不要吓得叫出声哦,哦你不能说话忘了呢。”
      神经病。
      我拿下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里面的内容。

      [他满悄地跟在落单少女的后面,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眼前的少女脚步一顿,却不敢回头看,于是他就跟着她走到废弃的工厂旁,月黑风高,丢弃的铁杆随意地丢在地上,银向的光滑的柱身马上要染上淋漓鲜血,他冷笑哼着断断续续的曲声,已经昏倒的少女像烂泥一样倒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月光记录着他愈来愈大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温热的被握在手心的铁杆击在她的身体上,无声息的躯干,只剩下沉重的撞击声。他的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是狼看到落单的麋鹿的难抑的光亮。他发出几声粗重的喘气声,接连的挥动,让他出了些薄汗。而眼前的可怜人也许早已血肉分离,模糊了面容。他难耐地脱下汗湿的衣服。月亮被乌云遮蔽,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许等明天的太阳出来,也只剩下风干的痕迹。]

      我根本没看过这类小说,鸡皮疙瘩早已冒了上来,我感受到一阵寒意直至天灵盖,我觉得接下来的情节是脱离轨道的,是很危险的,但又无人知跑的,就那么一瞬,我立马猜想到了接下来的情节,于是我“砰”的一声关上书,脑中联想着“他“犯罪的情景。

      可是,原本坐在泥泞中地的“他”慢慢转过头,我就像一个没出现在书中的旁观者,一个本不该存在的角色,被发现了会怎么样呢,他的头机械地扭过来,一下,二下,三下——“他”的眼睛正对着我惊慌失措的眼睛。

      他在看着我。

      那是一双发现了猎物的眼睛,眼中闪烁着难抑的兴奋。

      是…是小勇的眼睛。

      我关上书,正好对上他炽热的目光,这是巧合吗?他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小妹妹,你看得懂吗?”

      好恶心,我是有名字的。

      他一步一步走向我,我的手指有些颤抖,不知为何,我有点害怕,他只是倾身撇了一眼书名,声音像羽毛一样搔着我的耳朵,“哦,这本书啊,我记得书里的凶手是一名连环凶手,他喜欢对幼女下手,而且,还是很变态的先杀后奸。”

      他的眼睛定向我,却不定向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的嘴唇上下开合一共五次。

      我失声尖叫。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神经病,现实遇到这么多烦的事就算了,怎么做梦还梦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我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气,头发丝粘在脸上,我把手伸到床头柜那边去看时钟,暗得要死什么也看不到,我只好起身准备开灯,掀开被子的动作顿在原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离我很近。

      啊!

      没有眼珠,只有空荡荡的眼眶,鼻子被削成平地,嘴巴的裂痕划到脸上。混透了的长发贴在脸旁,一身小洋裙看不出颜色,灰红相交。

      “啊啊啊!这什么啊!啊啊啊!离我远点!”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一下子用被子蒙住自己。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手心沁出冷汗。也许是我在做梦呢,哈哈,睡过去就好了。
      “我叫江乐琦。”

      啊啊啊!见鬼了!梦里的名字怎么出现了!

      很轻很缓的声音出现了,还带着几丝别扭的气流声。

      “刚才不是梦,是我死前的记忆。”

      有什么东面轻轻扯了我的被子, “这不是梦,出来吧。”

      我只好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对方似乎是个小女孩,站在我床边,穿着破烂的长裙。
      “你要干嘛,为什么在这?”我伸出手臂点亮了灯,她的身上有大小不一凝固了血迹的伤口,有的痕迹深的见骨,深褐色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湿发长至腰间,还滴答滴答的滴水,我的视线往下看,没有穿鞋,脚上满是泥土和小石粒,而且脚踝有一圈被缝上的血线。

      她似乎有点无措,没有眼珠的眼眶死死定着我,那张唇再次开合,充满了幽怨与愤怒,“你要帮我,帮我完成心愿。”

      且不说大半夜的有鬼来闯我房间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了,一见面就让我帮她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的手绞得很紧,不禁咽了下唾沫。

      我听到从胸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我也不知道,但你必须帮我,不然的话...”她的脸离我很近,我都能闻到空中潮湿的气味,那一定是夏季中雨天的味道。而聚拢在一起像长面条的头发有生命地延伸到我眼前,慢慢缠住住我的脖颈。

      “那你们都给我陪葬吧。”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时,面前摆着插满十二根的生日蛋糕,我垂眸看着亮动的火焰,而身旁围着蛋糕的亲戚们的面孔在黑暗中变得模糊,我扭头,刚好看到母亲的笑颜一点点变得清晰,
      “快许个愿吧。”她催促道。
      我转过头,意识到我已经附身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体里了,“你要我帮你什么?”我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问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不应该啊?她应该也在这幅身体里,更何况她还是这幅身体的主人。

      有心无口,诚者显灵。

      这几个字在我心中显现。我睁开眼,眼睛显现出被蜡烛折射的光茫。

      我许下了愿望。有一个我眼生的男孩鼓着掌问我,“江乐琦,你许了什么愿望?”我笑了笑,摇头不语,他的妈妈转头说道:“宝贝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是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要想实现,必须动手实施。

      我希望你们像我一样。

      在蜡烛被吹灭的时候,我垂头心里默念,那些乌泱泱的看不清面容的到场的人,包括我的父母,我希望,你们跟我一起共享这份痛苦,它不是骨骼抽长的代表长高的生长痛,它贯穿着每一口呼吸,无休止的痛与恨疯长,每一刻指针转动划过的空隙,明媚的阳光打在玩要的同学们,我坐在桂花树被滋长的阴影笼罩,我是一道分岔线,我分开了光和影,但此刻到永远,我要让你们共享到我所经受的一切。无论嘲笑,殴打,自卑,愤恨,还是死亡,你们也该公平地承担这一切,始纵者们。

      我笑了起来,吹灭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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