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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你敢欺我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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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不愧是应灵乃至整个荣州都有名的富户,光是宅子就足足占了半条街。从外面看,粉墙黛瓦飞檐斗拱,十分气派。
吕素沿着这条街直走,才走了一小段便有人迎上来,“吕娘子,这边请。”
吕素解下帷帽,朝她微笑,“银朱姑娘。”
银朱一边领着她进门一边说,“我家姑娘一直念叨着您呢,想着您先前没来过,就让奴婢专程出来接您。”
吕素颔首笑,“大热天的,真是有劳了。”
银朱直说不会。
姜宅单从外面看就已经能窥见其不凡,不想入内后才真正感受到它的精致奇巧。某个瞬间,吕素几乎以为自己置身书本上描绘的平江府园林——‘层楼叠榭,曲径通幽,生机盎然’。
吕素毫不掩饰欣赏之色,偶然看到感兴趣的景致还会轻声问上两句,这等从容大方的姿态不禁让银朱佩服。
穿过一处假山顺着连廊直走,最后银朱领着她停在了一处临水楼阁,“吕娘子,就是这里了,请小心台阶。”
在这已经能隐约听到楼上的笑谈声了,吕素拎起裙角跟着上去。
在场除了姜宜、蔡佳怡、李南风和孟宏外,还另有一男一女在场。几人围在一块看姜、蔡二人下双陆,瞧她们的表情,显然姜宜正略处下风。
蔡佳怡等了许久,忍不住催促,“别杵着了,快掷骰子。”
姜宜小脸一皱,“诶呀你怎么老催我,就是这样我才会老走错的。”
在座闻言低笑起来,都包容着她的小性子。
恰巧这时帘子掀起,银朱领着吕素进来了,姜宜立即跟见到救星似的起身迎上去,“师仪你可算来啦!”
吕素朝在座颔首,看向姜宜,“久等了吗?”
姜宜拉着她坐下,“可不嘛,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你快帮我把丽质打个落花流水!”
吕素含着笑意,看向蔡佳怡,“可以吗?”
蔡佳抬手,“请便。”局势已定,她不信吕素还能翻出花来。
双陆不单靠运气,想要取得胜利需有战术和取舍。吕素得到首肯后便分析起棋局来,片刻后,她一手敛袖一手开始走棋。
姜宜这边赶紧献殷勤,又是奉汤又是扇风,还一个劲地给她鼓劲助威。
在场除了李南风仍旧专注吃喝,其余人都将注意力放到棋盘上,同时亦或明或暗地起观察吕素来,尤其是青金和茜草,她俩久闻吕娘子大名,今日得见也算得偿所愿。而那个男子,与其说他在观察,倒不如说打量更贴切,在看到姜宜拿手帕给吕素擦汗后,他脸都黑了几分。
蔡佳怡的神情从刚开始的轻松随意变得正色起来,现在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她没想到对面这等劣势还能被吕素给扭转过来。
正是关键的时候,在场的皆目不转睛,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蔡佳怡神色越来越凝重,终于,她长出一口气,“我输了。”
“师仪你太厉害了,丽质玩双陆可是我们之中玩得最好的!”姜宜眼神崇拜。
吕素朝蔡佳怡拱手,“承让了。”
蔡佳怡微微一叹,也拱手,“甘拜下风。”
这时姜宜才想起来要为他们介绍,“师仪,这是蔡邕蔡道和,是丽质的兄长,这是赵璇赵希琢,他俩是同窗,也是咱们书院的,在天字班。这是吕素吕师仪,我无所不能的好友!”
吕素笑嗔她,与他们互相见礼。
蔡邕眼底多少带些轻慢,而赵璇此人,样貌虽算不上出众,却给人一种好相处的感觉。
而后吕素拿出自己手抄的前朝杨公所著的《画谱》送给姜宜,里面详细记载了绘画的构图、线条和色彩等方面的技巧要点,“初次登门,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姜宜翻开一看,不由惊叹,“师仪,没想到你的字竟也这样出色!”
此言惹来众人围观,一看果然铁画银钩笔走龙蛇,这笔力,很难相信出自这样一位单薄女子之手。
“吕娘子深藏不露啊。”蔡佳怡对她都要刮目相看了。
吕素谦虚一笑,“素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希望令安不要嫌弃才好。”
姜宜唉声叹气,“你要说这话那我羞也羞死了,我才是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不知吕娘子双亲在哪里高就?”蔡邕忽然发问。
此话一出,全场一静。
姜宜不明就里地看着他,心想蔡道和几这样没眼力见了。她正要开口为吕素解围,吕素朝她安抚一笑,徐徐开口,“素亡母原是县衙一捕头,如今与娘亲一块寄居舅家。高就属实谈不上,左右不过混口饭吃。”
蔡邕几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无视妹妹的眼神,话里有话,“遥想前朝,胥吏的地位着实不高,不仅自己仕途无望,后代也没有做官的资格,连科举都不能考,直到我朝才有所改变。”
吕素从容一笑,向京城方向一拱手,“我朝历代君主雄才大略文治武功,这才有了今日之盛世,素也得以有机会考了个功名。”
赵璇好奇问,“吕娘子也是秀才?”
吕素的目光转向她,颔首,“正是呢。”
赵璇笑起来,“巧了我也是,你是哪一年的……”
二人便聊了起来,倒是把蔡邕晾到一旁。
蔡佳怡横了兄长一眼,只觉得他今日实在不体面,还显得尖酸刻薄。
孟宏见状打圆场,“不若我们玩投壶?”
姜宜粲然一笑,“好啊好啊,师仪,这下看我如何击败你!”
吕素抿唇一笑,下颌微抬,“素拭目以待。”
结果是吕素几乎百发百中,姜宜哀嚎,“天爷,既生宜何生素,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这番作怪的模样引得众人发笑,气氛霎时重新活络起来。
“我也要来。”李南风忽然挤过来。
姜宜一把拉住,“擦擦嘴再玩。”她拿帕子三下五除二给她抹干净,拍拍她的肩,“去吧南风,打败吕师仪!”
李南风投壶技艺竟与吕素不相上下,这下在场都看着她俩竞技,甚至还在一旁下起注来。来来回回几轮下来,最终还是吕素失手才结束了比赛。
“我赢了,给钱给钱!”姜宜乐坏了。
蔡佳怡轻哼,“吕师仪你不会放水了吧。”
吕素摇摇手,“是我技不如人,见笑了。”
玩了许久大伙儿也累了,下人们已经新添了冰,新上了一轮茶点。四面凉气不断,众人且吃喝且谈笑,不可谓不惬意。
酉时初,日头西斜,几人辞别姜宜。
吕素婉拒了姜宜要用马车送她回家的好意,踏着已没有这么强烈的日光踱步往回走,她许久不曾像今天玩得这样尽兴了。
另一边,蔡家兄妹同赵璇道别后上了马车。蔡邕问蔡佳怡,“那个吕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几时与令安这样近亲了?”
蔡佳怡没好气,“人愿意跟谁亲近你管得着吗?”
“你!”
吕素回到盐井口,但摊位上只有吕母一个人在。
“你舅母说回去一趟,晚点再过来。”吕母解释说。
吕素问舅母什么时候走的,吕母嗫嚅,“在你走后不久……”
吕素心底一叹,朝她笑,“阿娘,咱们收了吧,时候不早了。”
“诶。”
母女俩齐心协力,一块将家伙什带了回去,路上吕素向娘亲讲了她打听下来的情况。
吕母笑叹,“傻孩子,人生就是这样的,遇到问题似乎能有好几种解决方法,但实际都不一定走得通,若是硬要强来,往往会损失得更多。”
吕素知道她是不愿意搬的,作为子女,她理应顺应长辈的心意,但她实在不忍娘亲再受委屈。她暗下决心,无论怎样还是要想找到合适的房子才行。
回到家,舅母迎了上来,“你们回来啦,我这刚要出门呢。”
吕母一边搁下东西,一边笑说没事。
舅母看看她俩,搓了搓手,“是这样的素姐儿,有人给你寄信,我给你拿回来了。”
吕素疑惑,谁会给她写信?
“舅母,请问信在哪儿呢?”
表妹立即将信递过来,吕素拍了拍她肩膀,拿了信便回房了,也没有察觉到舅母的异样。
门一关,吕素感觉不对了。哪里不对?这信的手感不对。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的纸张皱皱巴巴不说,明显是被人撕了之后粘上去的。
她眉心动了动,强压下情绪先看起了信,越看,她越难掩激动。
门吱呀打开,吕素举着信问舅母,“请问,这信被谁拆开过吗?”
舅母吞吞吐吐,“那什么,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一不小心就给撕了,但这不都给你粘回去了嘛……”
吕素直视她,“哪个孩子,是原哥儿还是雯姐儿?”
雯姐顿时一脸委屈,她瞄了眼母亲,而后低下了头。
“是原哥儿吧。”吕素替她回答了,“雯姐儿向来孝顺懂事,从来不会乱动我的东西,她也不是这样顽劣的性子。”
正此时,外祖母和吕母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吕母走过来问,“怎么了这是?”
吕素直接将信件递给娘亲看,吕母一看便脸色骤变,当即火冒三丈,“刘翠翠!你敢欺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