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城惘事——风云》行板

41、第 41 章

　　又一天，黄璇从分管牟市长办公室回来后，布置了一项新任务：“市里暂定在9月底举办万嘉文化周倒计时40天活动，也是全体青年志愿者的誓师大会。经请示领导，活动内容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志愿者代表大型团体操及文体表演，另一部分就是与宣传部一并举行记者招待会，向社会通报万嘉文化周筹备情况。庄艾忍和范严格负责起草该次活动的方案，并组织开展团体操项目。”
　　庄艾忍已经习惯突然而来的各种想法和任务了，听到新任务，倒也神色如常。
　　黄璇继续：“办公室负责后勤保障及相应场所对接。肖刚和小钱，这次办得不错，作品初稿已经送给领导阅览，我们继续等指示就好。那么，对接宣传部的工作就由你们负责，记者招待会上需要通报的情况要报经陈荣审定，同时还要及时与宣传部沟通好。行，各自忙去吧。陈荣姐，我等会随牟市长去西城调研。哦，不用派车，我坐他的车。”
　　黄璇工作起来雷厉风行，交代任务简明扼要。几口茶下肚，她便从团市委办公室消失，不久，牟市长的车子出了政府大门。
　　以前庄艾忍总觉得具体事情有很多人做，领导应该不忙。如今看来，领导的忙是另一种忙，不是做具体事情的人能体会的那种。
　　倒计时40天！现在已经八月下旬了，参加团体操的人员初步定为100人。这项目，操练起来至少需要半个月吧。八月太热，不适合操练。而且经费场地都需要协调，操练老师需要对接，参加人员需要筛选……种种种种。
　　很好，这又值得庄艾忍和范严格绞尽脑汁了。
　　掏出自己带来的水果，分了点给范严格，两人又开始了分工合作。

　　下午四点半左右，陈荣突然找到庄艾忍：“小庄，黄书记刚才打电话，让我和你去一趟西城管理局。”
　　庄艾忍：“现在吗？”
　　陈荣：“对，我们走吧，小王送我们过去。”
　　小王是团市委司机，邹书记病休后，团市委的公车主要是黄璇在用。
　　陈荣和庄艾忍上车在后排坐好，小王一脚油门，向西城开去。
　　庄艾忍：“陈主任，黄书记是跟牟市长去调研，我们现在过去是要准备写调研报告吗？”
　　陈荣笑笑：“调研是调研，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要西城管理局把资金问题解决了。”
　　庄艾忍：“哦，确实。陈主任，我一直不太清楚，西城管理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一个行政区划上，两种行政级别，怎么看怎么奇怪。”
　　陈荣：“小庄到潜安多久了？”
　　庄艾忍：“我是前年底考进法务局的。”
　　陈荣：“哦，时间不长，而且你们法务局跟西城那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难怪不太清楚。西城管理局并不是行政单位。中央曾经设有一个央企管理部，全国央企所在之处呢，都设置了央企管理局，本质上是企业，但是能在地方的地界上自治管理，相当于一级政府。不过现在，中央的央企管理部已经改制了，西城管理局的改制也是迟早的事。”
　　庄艾忍：“改制是什么？”
　　陈荣：“改公司制管理，不光是央企，所有国有企业都要经历这个过程的。国企有一个特点，人员越来越多，历史负债也越来越大，利润再多也架不住养老、医疗等问题。开展国企公司制改革，将企业的社会职能和经济职能剥离，把企业养老问题推向社会，为企业减轻负担，才能一定程度上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换发企业活力。这是大致构思。”
　　庄艾忍：“哦，那意思是西城管理局也会进行公司制改革？”
　　陈荣：“不是也会，是已经开始了。西城管理局的地下资源经过三四十年的开采，已近枯竭。我们潜安最近在申请‘资源枯竭型城市’，就是为了弥补西城管理局税收大幅度下降的空缺。西城央企是潜安的税收大户，但是连着几年利润亏损下跌，他们的一部分集团企业已经开始搬迁到省城，为公司制改革做准备。”
　　庄艾忍：“你的意思是西城管理局以后都会搬到省城吗？”
　　陈荣：“对啊，主体部分是肯定要搬走的，这些养老啊，职工小区啊，当然不会搬迁，这些负担正是他们公司制改革想要甩掉的负担，怎么会搬迁呢，就留在潜安，给潜安继续负担吧。唉，反正潜安在这里面是捞不到什么好处的。但是没有办法，是中央的改革，无论如何都要支持的。”
　　庄艾忍：“那他们的公安局，教育局，医院，学校呢？”
　　陈荣：“不知道。可能会与地方合并，也可能会人员调走，谁知道呢。这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以后黄书记才会有操心的机会。要从政，还是得走潜安这边的路，所以黄书记才会从西城管理局过来嘛。”
　　庄艾忍点点头，不再说话。
　　西城，潜安，历史和地理造成的交错，又总是泾渭分明、格格不入……当有一天，西城管理局真的搬迁，西城，还剩下些什么？潜安呢？潜安又能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