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城惘事——风云》行板

34、第 34 章

　　庄艾忍几乎整晚没睡，得知一些素日嫌隙，如何睡得着。
　　好容易模模糊糊迷瞪了一会，手机铃声大作。是杜子明：“快把穆青青叫起来接电话！”
　　庄艾忍：“你打她手机啊！”
　　杜子明：“你以为我如果打得通她手机会打你的啊？快点，她爸爸住院了！”
　　……
　　穆青青旋风般地走了。
　　她昨晚上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二十几个未接电话！
　　庄艾忍本来想等穆青青醒了，再仔细追问一些事情，但是现在是没有机会了，估计以后也没有了——穆青青走之前问：“我昨天是不是发酒疯了？胡言乱语说什么了吗？”
　　庄艾忍只得苦笑：“没有，你昨天吐了好几次，就睡着了。”
　　成年人吧，很多事情，能糊涂着过去就糊涂着过去吧。
　　庄艾忍心潮难平。穆青青走了，她也一翻梳洗，换好衣服出了门。她想去西城！
　　她心里太多难以言明，无法诉说，觉得快要承受不了。去西城，不管他是在上班还是休息，在家里还是单位！
　　想见他！
　　见到他，会让自己心安！
　　小巴沐浴着夏日的阳光，在乡村公路上飞驰，开过绿油油的田野……
　　一望可相见！

　　仲邱从所里的警车上下来，随行的两名警察押着带好手铐的嫌疑人也下了车。
　　仲邱：“带他们进去审讯吧。”
　　两名警察：“是！”
　　仲邱把左手上的手帕拿开，上面是斑斑血迹。
　　从所里走出来的李立山刚好看到：“怎么，受伤了？”
　　仲邱：“李所怎么来了？您今天不是休息吗？……一个嫌疑人带着刀，我没注意！”
　　李立山：“我那儿有药和绷带，来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仲邱：“不用了吧，这点小伤，一个小口子，就是血流得多了点，没事。”
　　李立山：“不行不行，得消毒。”说着不由分说就拽着仲邱上了二楼办公室。
　　李立山拿出碘伏、云南白药、纱布，准备帮仲邱清理伤口。
　　仲邱拦着李立山：“李所，我这伤口真没事，我右手好好的呢，我自己来自己来！”
　　李立山便不再勉强：“行！你自己来吧。都说咱们警察那是皮糙肉厚的，不怕疼……放假了，老百姓就闲，闲得没事就喜欢寻衅滋事，多喝两口酒就以为能大闹天宫。酒后闹事！这俩人啊，有得赔！唉，多少年了，每到节假日就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仲邱笑着开始清理伤口。伤口砍在左手虎口处，几乎有半寸长，深入掌心。
　　李立山：“这个口子可不小啊，仲邱，你还是去趟医务室吧，仔细处理，感染可就麻烦了。”
　　仲邱摇摇头：“真不用。”
　　李立山：“那你赶紧处理好，下班休息！”
　　仲邱边包伤口边说：“钱所今天有事不能值班，我带班呢。”
　　李立山：“带班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快点走吧。”
　　仲邱：“我真没事啊，待所里挺好。等会在值班室补一会儿觉，保证满血复活！”
　　李立山：“你小子！……我告诉你，林局长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了！说你救了人闺女一命，务必要给人家一个面子感谢你。我可是老实交代了你今天有假啊！”
　　仲邱笑笑：“都是职责所在，哪里存在什么救不救的。林局长他们太客气了。”
　　李立山：“不是他们太客气，我看啊，是你……你到底在躲什么啊？”
　　仲邱不说话了。
　　李立山：“眼没瞎的都看得出来人家林老师对你有意思，你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嘛呢？林老师人长得漂亮、学历又好，家境也非常不错，多少人求而不得！仲邱，你得好好考虑考虑，错过了真就找不到更好的了！”
　　仲邱：“你说的这话，我也听过无数遍了。大家都这么说，让我觉得……”
　　李立山：“这不是给你压力啊，是大家真心为你着想，不希望你错过这么好一姑娘。”
　　仲邱包好了伤口，把东西整理好放回药箱：“得嘞，我一定认真思考。不过，现在，我得去补一会觉！”
　　李立山：“瞧瞧你那敷衍的态度！仲邱，知道你是个有思想的人，但是呢有些事情啊，不能考虑太多了。你看我跟你嫂子，当年就是媒人介绍见了一面，谈了两三回，就立马结婚了，看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嘛？……”
　　仲邱：“李所，我知道大家都是关心我，但是，听了太多‘他们说’，有时候，我得执着一下‘听我说’。”
　　李立山皱皱眉：“啥玩意儿？”
　　仲邱：“我的意思就是，生活这东西吧，最终还是各人过各人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不好，只有自己才有发言权。我们可以听很多很多他人的意见建议，但还是得自己做决定。”
　　李立山：“这个当然了，我没听懂你要表达什么。你看啊，大家给你意见建议都是以过来人身份，又或者是站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角度，帮你分析利弊，免得你走弯路啊！仲邱，我告诉你，婚姻这玩意儿，真的不能行差踏错，因为试错成本太高，你得付出老大老大的精神物质成本，还不见得能从这种错误里走出来，很可怕的！”
　　仲邱：“是啊！李所你这点就说对了！既然试错成本太大，就不能听太多的‘他们说’。我还是回到刚才我说的那句话，生活是自己的，没有人会为你的选择承担后果。而且，李所，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无论怎么选，人总是会后悔的？”
　　李立山沉默了。
　　仲邱：“既然要选择就说明不可兼得，我们总是站在时间的这头分析利弊，选了其中一条自认为平坦的路，但是我们忘记了其实我们是看不到未来的，而未来的变化是瞬息之间的！曾经的坦途可能会变得泥泞不堪，而曾经我们认为是荆棘的小路突然有一天变成了阳光大道。”
　　李立山：“这个也当然了，大家都不能穿越时空嘛。所以就不要轻易后悔，有了问题解决问题，后悔有什么用？”
　　仲邱双手一拍：“对！李所你真是太智慧了！既然无论怎么选都有可能不顺，那又何必听太多‘他们说’呢？衷心于自己的选择不后悔，有了问题就解决问题，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李立山赞许的点点头：“就是嘛，就是嘛！……你等会，你等会，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啊！”
　　仲邱笑着收拾好药箱，站起身：“不管您哪个意思，您都是我最最敬爱也最最可爱的李所！”
　　李立山指着仲邱，没了脾气：“你啊你……你说我这所长当的，不仅都得搞好业务工作，还得关心你们这帮单身狗的终身大事，你一个，小陈一个，还有今年刚分来的那个小莫……潜安是个小地方，优质男生不多，你们都是抢手货，每天我接到打听你们消息的电话可不少啊，烦都烦死我了！”
　　仲邱：“……李所，不然我带着单身狗们申请调回局里呗？一定帮您解决负担！”
　　李立山狠狠一脚踢向仲邱屁股：“哎呀！能耐你啊，威胁我！你申请个试试！滚！别窝在我值班室浪费床位啊，赶紧出去。我不管你去哪，今天这假你必须休，不然林局长又要说我信口开河。”
　　小陈敲了敲门：“报告！”
　　李立山：“进来，什么事？”
　　小陈：“有事主报案，说自行车丢了。”
　　李立山：“你们立案处理去啊，到我这儿报什么告？”
　　小陈：“……事主点名要仲所处理！”
　　李立山：“什么？把我们派出所当搓澡堂子呢？还点名服务？”
　　小陈眨眨眼：“李所……”
　　李立山：“……哦，哦，那什么，仲邱，你就下去看看呗。”
　　仲邱：“您刚才还让我滚呢？”
　　李立山：“你滚不滚的，就看人家事主怎么说了嘛。去吧。”
　　仲邱跟着小陈下了楼，来到接待室，却空无一人。
　　仲邱：“事主呢？”
　　小陈也很茫然：“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呢……”
　　“仲邱哥！”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仲邱应声回头，是林子衿！
　　……

　　庄艾忍快走到五旗派出所的时候，正瞧见便装的仲邱和林子衿肩并肩从所里一块走出来，说说笑笑。
　　她呆立在原地，目送那二人越走越远，不明心境。
　　一望可相见？
　　终究是一步如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