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城惘事——风云》行板

12、第 12 章

　　庄艾忍在客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焦急地看着墙上时钟的指针。
　　一分一秒，滴答滴答。
　　她想打开电视，随便看点什么，好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是刚打开一会，又关上。她怕声音有点吵，会听不到黄璇小黎上楼的脚步声。
　　送走崔景骏后，她就给小黎打了电话，想问一下情况。可是小黎只能确定是仲邱进入教室跟劫匪谈判，其他细节和具体结果都不明了。况且，小黎现在也到了潜安公安局挂职锻炼，西城的同事们也不方便跟他说太多。
　　“璇姐已经知道这事了，正在打听。以她的能力，打听一点事应该没问题。等她忙完了，我就接她回去的。小艾姐你在家等着哈，应该没啥事，有句话说得好嘛，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怎么可能就真当好消息了呢。那可是持有自制武器的劫匪！难不成，十八线的小潜安，这回要发生枪战了？！
　　庄艾忍看着手机，很想给仲邱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但是，又好像太突兀了。而且，这会子，这种情况，仲邱应该也看不了手机，接不了电话吧。
　　百无聊赖，心猿意马，心不在焉，如坐针毡……
　　终于，在惴惴不安中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两个人，这个点了 ，应该是黄璇和小黎了！
　　未及二人完全上到五楼，庄艾忍就冲过去打开了入户门——果然是黄璇和小黎。庄艾忍又忙不迭打开防盗门，本想着急忙慌的问一句“怎么样”，可是借着灯光，看到门外的二人阴沉着脸，郁郁凄凄，庄艾忍的心一下子就纠起来了，到了嘴边的话，居然不敢问出去了！
　　她怔怔地退到门边，让黄璇和小黎进门。黄璇动作缓慢的脱下大衣，放下背包，换了鞋沉闷着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小黎也气压低沉的换了鞋，帮黄璇把大衣挂起来，和背包一块放到了衣帽架上，然后坐到黄璇身边，也一声不吭。
　　庄艾忍手足无措，下意识关上门，惊惶地看着沙发上的二人发呆。
　　突然想起什么，庄艾忍赶紧冲到了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端到了黄璇和小黎面前，小心翼翼：“你们，喝点水……”
　　黄璇和小黎端起了水杯，泯了一口水，又放下，依然沉默。
　　庄艾忍心都凉了大半：“仲……仲邱失败了？……有人受伤了？……还是仲邱受伤了？……不，拜托你们说句话，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噗嗤——”小黎没忍住，笑出声来。
　　黄璇横一眼小黎，想继续忍，也忍不住了，嘴角抽抽的暗戳戳裂开了嘴。再对上小黎的眼睛，两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庄艾忍一头雾水：“你们……”
　　小黎哈哈笑着：“璇姐，我没说错吧，小艾姐真被吓到了！”
　　黄璇吃吃笑着：“开玩笑，开玩笑，在路上听小黎说你很紧张，我们就顺势逗你玩。”
　　庄艾忍翻个大白眼：“好玩吗？真是！到底怎么样啦，人都被你们吓死了！”
　　黄璇收住笑容：“没事啦，人质都被成功解救出来了，劫匪被击毙，仲邱开的枪。”
　　庄艾忍：“啊？真开枪了？”
　　小黎：“可不是，听说劫匪也开枪了，那场面……惊心动魄吧。”
　　庄艾忍：“枪战！真没想到，潜安居然会发生枪战！”
　　黄璇：“确实，这事啊，肯定得上报省政府了。”
　　小黎：“讲讲，讲讲啊，璇姐。”
　　黄璇：“当时情况还是非常紧急的，劫匪劫持了十三个孩子，一开始就情绪激动，谁都不见。后来班主任认出劫匪是班上一个孩子的父亲，又跟劫匪取得了联系，警方才有机会谋划谈判。反正仲邱就挺身而出，伪装成什么主任还是校长来着，跟班主任一块进教室见劫匪。听说啊那班主任挺勇敢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敢跟劫匪提出用自己当人质交换孩子们，劫匪也答应了，放出来十二个孩子。”
　　小黎：“十二个？为什么还有一个不放？”
　　黄璇：“这个没说。总之啊，后来就是仲邱为了救班主任和那个孩子，跟劫匪又谈了好一会，再后来就听得到了几声枪响。五旗派出所李所长，急的头发都全白了，等派出所其他人冲进教室一看，劫匪已经被仲邱击毙，脑袋都被打穿了，血和脑浆溅了班主任一身……”
　　小黎：“咦……求班主任心理阴影面积……”
　　黄璇：“可不是吗。那孩子也吓得不轻，他妈妈见自家娃受了那么大惊吓，直接向省厅督察处投诉了。”
　　庄艾忍、小黎：“啊？”
　　黄璇点点头：“说是觉得派出所处理不当，导致孩子受伤，要求查办办案警员，就是仲邱。”
　　庄艾忍：“孩子受伤了吗？”
　　黄璇：“听说被劫匪打的。”
　　庄艾忍：“那跟派出所处理不当有什么关系？”
　　小黎：“就是！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邱哥冒死救了她孩子，她还要投诉，要查办？”
　　黄璇叹口气：“这小孩的妈妈吧……唉，是不太懂事，比较傲慢，可能家境比较好，就有点瞧不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听说这整件事就是因为她家小孩欺负劫匪的孩子惹出来的，其实劫匪找过这位妈妈沟通，但是……你们懂啦，肯定是这当妈的说话不好听，刺激了劫匪，所以才会直接到学校找到孩子出气！所以说啊，这人呢，平时待人接物还是要平和一点，包容一点，因为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对方是不是极端性格，真的要作出什么过激行为，后悔都来不及的！”
　　庄艾忍：“……原来是这样。那现在她投诉仲邱，仲邱不会不会有麻烦？”
　　黄璇：“那肯定是有的，停职检查！暂时的，也是为了保护他。”
　　小黎：“是的。有了投诉，我们是必须要作出反应的，不然这女的继续闹下去，真闹大了，对邱哥更不好……唉，干我们这行，遇见的奇葩太多了，什么人都有，委屈窝囊的地方多了去了！”
　　黄璇：“其实也挺好的，你邱哥到了派出所连轴转，连正常休息都顾不上，现在好了，停职检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休整一下身体，调整一下心情，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听说你们邱哥开了四枪才打死劫匪。”
　　小黎：“……怎么了？”
　　黄璇：“奇怪啊。对这种劫匪，不都是一枪爆头吗？怎么用了四枪才解决？这也是人家孩子妈妈投诉的理由之一，认为派出所的警员处置不果断，让她孩子身陷险境，而且大受刺激！”
　　小黎翻个白眼：“你们是不是香港电视剧看多了，一枪爆头那是狙击手，飞虎队干的事，在我们呢就是特警干的。而且，一枪爆头那是需要各方面条件的，地理位置啊，时机啊之类的。邱哥这是深入虎穴，面对劫匪高度紧张，又要保障人质安全，还要转移劫匪注意力，哪有功夫好好瞄准啊，打飞了不是很正常吗？别说四枪，能救下人质，开多少枪都行啊。”
　　黄璇：“不，是四枪都打在了劫匪身上，但是致命伤只有一处。”
　　小黎：“打偏了不行啊？”
　　黄璇：“你家邱哥的枪法这么不好吗？”
　　小黎：“……这不情况紧急呢嘛……”
　　黄璇：“我看啊，你家邱哥的枪法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嘴是真硬！”
　　小黎：“哪有……”
　　庄艾忍：“可能……有没有可能，他一开始并不想击毙劫匪？”
　　黄璇：“什么？”
　　庄艾忍：“我觉得，可能仲邱一开始并不想杀死劫匪，所以才没有往致命的地方开枪，只不过后来情况失控了，他才不得已将劫匪击毙。”
　　小黎：“……哎，对啊，估计就是这样了，不然怎么可能需要四枪。”
　　黄璇叹口气：“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不，把自己搞到停职检查的地步了吧。”
　　黄璇说出这句话，大家均是沉默。
　　小黎：“那个，既然邱哥休息了，我们周末一块去看看他呗，搞个聚餐怎样，慰问慰问邱哥？”
　　黄璇背靠沙发：“我没问题，反正这周末我不回省城。”
　　小黎：“你哪周末回过啊？自你到了潜安团市委，那一心扑在工作上，怎么着，团市委没你就转不了了呗？叔叔阿姨几个月没见你了？你这人，不孝啊！”
　　黄璇：“要你管，他们见不着我，不有你天天监视我吗？”
　　小黎：“你这话……切。小艾姐，你呢？你周末有事不？”
　　庄艾忍：“我没事，我可以。就是……我们会做菜吗？”
　　小黎：“邱哥会啊！”
　　黄璇：“你是去慰问人家，还是要人家慰问你啊？看望仲邱，还让仲邱做饭给你吃？”
　　小黎：“呃，没关系吧？”
　　黄璇：“没关系个头啦。交给你个任务，这两天买本菜谱研究一下，好歹搞出点像样的东西来啦！”
　　小黎：“火锅！火锅最简单，买点火锅底料，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面一下，又省事又好吃！”
　　黄璇：“……也可以吧，你看着办吧，我和艾忍只负责吃啊！……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不送了啊！”
　　小黎看一眼手表：“十点半了！这么晚了！璇姐，嘿嘿，你们这不是还有一间书房空着在吗？我打个地铺好不好？反正明天要来接你上班啦。”
　　黄璇：“你好烦！你见过哪个男的在女生寝室里打地铺？”
　　小黎：“不是‘你好烦’，是‘黎浩繁’，谢谢！怎么堂堂团□□老记不住我的名字！……又不是一个房间，有什么关系！”
　　黄璇：“同一屋檐下都不行！快滚，你好烦！别逼我发飙。还有啊，明天不需要你接我，艾忍有小电动，可以送我去车站。”
　　庄艾忍：“那个……我电动车放外边了，没开回来。”
　　黄璇：“那也没事，明天一块坐公交好了。”
　　小黎：“你看你，何必呢？”
　　黄璇：“快走！”
　　小黎：“好啦好啦，我走啦。真是的，人家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也没个感谢。”
　　黄璇：“哎，我可没求着你接送我啊，要不是你说你要考司法考试，想找我帮你复习，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后面跟着个跟屁虫啊？”
　　小黎：“是是是，璇姐说的都对！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走了，门关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