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倚天外》墨微白

14、受罚也管不住嘴

　　第二日一早，陆离和冰珏等人就被带去天泽宫思过崖受罚。

　　去的路上，陆离就一直在想：

　　这思过崖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不会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面铺满了稻草，然后把人往里一推就完事？就像坐牢一样，阴暗潮湿，老鼠臭虫到处爬？

　　想着想着，陆离心中一惊，又倏地想到：

　　思过崖，顾名思义就是一悬崖峭壁。在悬崖峭壁上思过，不会就是把人关进笼子里，一直吊着思过吧？

　　这也太恐怖了！

　　陆离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冰珏，陌羽，还有云凡，只见他们一点都不慌，正缓缓地走着。

　　陆离想，这三人不会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吧？才这样不慌不忙？自家的地盘上，做点什么手脚，减轻些受罚时挨的苦头，那还不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的易事？

　　陆离又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后的堇心和夜丠。这两人也不慌不忙地只顾埋头走路，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陆离就在心中默默地白了他们一眼，无声地骂道：

　　“这两人莫不是二傻子？

　　受罚都受得这么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完全就没心眼？”

　　陆离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关在笼子里，像鸟一样一直吊在悬崖峭壁上，就全身上下都感觉不好了。

　　正当陆离要想个什么办法、逃脱惩罚时，他们就走到一处悬崖之上。

　　这哪里是什么悬崖峭壁，简直就是悬崖绝壁！

　　整个山崖几乎是垂直的，站在这里，脚底都是云雾缭绕。

　　“这要是被吊下去当鸟人，还不得把人的苦胆都给吓破了？

　　果然不出所料！

　　这天泽宫的惩罚，听似温文尔雅、和风细雨，其实就是钝刀子割肉，让你死得更加漫长而已！”

　　陆离想到这里，就准备装晕倒。

　　正在这时，只见领他们过来的天泽宫弟子，指着他们身后，说道：

　　“这里就是思过崖的静室。

　　各位要在这里待上三天。”

　　众人转身，这才看到他们身后的静室。

　　这静室，就是把悬崖顶部掏空，在里面修建了一座大厅。

　　这大厅非常宽敞，也十分明亮。

　　大厅内部被隔成许多的小间，却不是用墙隔开的，而是用都不及膝盖高的木栏一一隔开。

　　并且每个小间里，都有床和桌椅，桌子上还有书本和笔墨。

　　更让人吃惊的是，每个小间里还摆放着几盆花草……

　　见状，陆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哪里是来受罚的？

　　这就是来享受的嘛！

　　你们看看那木栏，一抬脚就跨过去了。

　　这不就是让人看书看累了，或睡觉睡饱了，就四处串串门，找人谈谈心、聊聊天？

　　这不比听学还舒服嘛？”

　　闻言，领路的天泽宫弟子，一脸看二傻子的表情看着陆离，正色道：

　　“凡进入天泽宫思过崖的人，只能待在自己的小间里悔己之过

　　不能说话，不能互相交流，更不能走出小间。

　　如有不遵守规则之人，必将受到重罚。”

　　陆离一听这话，急道：

　　“连话都不能说？”

　　领路的天泽宫弟子，点了点头，确定道：

　　“不能说！”

　　陆离大声抗议道：

　　“你们这岂不是画地为牢？比被关小黑屋还难受些！

　　明明一抬脚，就可以走出去，但偏偏只能待在木栏围住的地方！

　　明明旁边就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偏偏不可以说话？

　　你们这是灭绝人性啊！”

　　闻言，堇心和夜丠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地跟着一起抗议起来。

　　这时，思过崖四周出现一群黑衣人，他们都是思过崖的守戒者。

　　这些守戒者，面无表情、不由分说地就把六个人推进了各自的小间里，还在小间的木栏上，贴上了写有被罚之人姓名的封条。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一旦进入小间，受罚就正式开始了。

　　陆离刚想反抗，被冰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离就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陆离环顾了一下四周。

　　从里面看，这静室更是大得超乎想象。这一个个小间纵横延伸下去，倒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陆离和冰珏受罚的小间，正好挨在一起。而另外四人却被安排到了相距甚远的地方。

　　陆离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兴味索然，无聊至极。

　　于是，他就冲着隔壁小间的冰珏挤眉弄眼，比手画脚。

　　其实，只要冰珏能看陆离一眼，就能知道陆离这一番大费周折，只是想问一下：

　　如果在静室说了话，跨过了木栏杆，会受到怎样的重罚？

　　可惜，冰珏并没有理会陆离，甚至都没有用余光瞟他一眼。

　　此时此刻，冰珏正端坐在桌前，不知正写着什么。

　　陆离伸长脖子，想看看这死冰疙瘩到底在写什么，可惜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虽然内容看的有些模糊，但冰珏那一手字却是清隽秀丽，犹如行云流水，又兼纳万物。端的是字如其人，三分洒脱，七分温润，十分坦荡……

　　冰珏此刻沉浸在写字上，几乎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根本无暇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陆离别开眼，撇了撇嘴，只得在心里骂了一句：

　　“无趣！”

　　随后，陆离就在小间里不停地绕圈，寻思着怎样才能找些乐趣。

　　突然，陆离灵光一闪。

　　随即，陆离就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那痛苦的表情，简直就是在恫吓所有人：

　　如果再没有人出来管一管的话，我就要即刻疼死在这里了！

　　很快，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衣少年，看着陆离，似乎再问：

　　“你怎么了？”

　　陆离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再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急不可耐地原地蹦哒了起来。

　　黑衣少年顿时领悟，领着陆离就朝静室外面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他们就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茅房前。

　　陆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不久，陆离就舒舒服服地走了出来，还净了净手。

　　陆离慢吞吞地走到黑衣少年跟前。黑衣少年刚要转身，准备回静室，就被陆离拦了下来。

　　陆离冲着黑衣少年就是一通比划，那意思是在问：

　　是不是出了静室就能说话了？

　　黑衣少年并不理会他，只是默默地往回走着。

　　陆离就在黑衣少年身边，一直挤眉弄眼，比手画脚……似乎黑衣少年要是不回答他的话，他能一直这样不安分地闹下去。

　　最终，黑衣少年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就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陆离恍然大悟，抓住黑衣少年就问道。

　　“他们说的重罚到底是什么？”

　　黑衣少年不说话。

　　陆离就压低声音说道：

　　“我曾听闻，凡间有一个官员，被皇上下圣旨抄家。

　　一个根深叶茂的大家族，好几百人呐，就被一条普普通通的白布围在了后院中。

　　清算家产颇有些费时，持续了很长时间。

　　那些被白布围起来的人，就这样被遗忘在了后院中。

　　这些人不敢违抗圣旨，不敢越过那细细的白布条，就这样在画地为牢的白布条中间，活生生地熬了许多天。

　　等那些抄家的官员们终于想起他们时，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已经被活活饿死了！

　　你说，静室这一小间一小间的木栏杆，像不像那白布条？”

　　黑衣少年眼神一震，张嘴嗫嚅了许久，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反而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陆离看出来，这黑衣少年是打定主意不想再理会他了。

　　于是，陆离就直接上了手。

　　陆离一会儿摸这黑衣少年的头，一会儿摸他的后脖颈，摸得十分仔细。

　　陆离一边摸，还一边正色道：

　　“千机门的墨少瑄，前两天和我说过，机关术最高的境界，就是可以造出和人一模一样的机关人。

　　这些机关人，无论是眼睛，还是皮肤，甚至神态，都和真人无异。

　　只有一点，机关人的声音永远也无法做到和真人一样。

　　所以，机关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他们从来不在人前说话。

　　因为一旦说了话，机关人就会露出马脚。

　　你这小子就一直没和我说过话，难不成你就是一个机关人？那我可得好好检查检查，以免机关人混入我们中间来。”

　　说着，陆离又摸起了黑衣少年的后背和腰间。

　　黑衣少年急忙用手去挡，可是总是被陆离轻易避开，总是被结结实实地摸在了身上。

　　陆离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墨少瑄说过，机关人都有一个按钮。

　　这个按钮就是启动机关人的关键所在，有的藏在眼珠里，有的藏在头发里，还有的藏在脊骨里……”

　　陆离刚摸完黑衣少年的腰间，却一无所获。

　　于是陆离的眼神就往黑衣少年□□瞟去，说道：

　　“墨少瑄还说过，越隐蔽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藏着机关点。”

　　说着，陆离的手就伸向了黑衣少年的要害之处。

　　黑衣少年被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要害，直接一激灵，跳了起来，惊恐地问道：

　　“你……你……你要干什么？”

　　见状，陆离就大声笑了起来，指着黑衣少年笑道：

　　“你破功了！

　　哈哈哈……”

　　黑衣少年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陆离耍了，于是面色一僵，默不作声地领着陆离就回了静室。

　　陆离回到静室，想起黑衣少年来，就觉得十分好笑。

　　于是，还没过去多长时间，陆离又故技重施，示意他想去茅房。

　　谁知，这一次出现的却不是上一次那个黑衣少年，而是一个黑衣青年。

　　这个黑衣青年从一现身，就没给过陆离好脸色看。

　　陆离关切地问道：

　　“之前那个黑衣少年呢？”

　　闻言，黑衣青年两眼一瞪，那眼神就好像在说：

　　“你还好意思问？”

　　随即，黑衣青年就对陆离不理不睬了。

　　陆离这才意识到，黑衣少年可能受到惩罚了。

　　陆离心底对黑衣少年还是有些歉疚的。毕竟，如果没有陆离，那黑衣少年肯定还好好地在静室当他的守戒者呢。

　　可是，陆离又毫无办法，只好悻悻地地跟在黑衣青年身后走着。

　　如厕，净手，走完过场，陆离就径直走在了前头。

　　不知怎的，陆离突然灵光一闪，看向黑衣青年，认真地问道：

　　“静室里不可以说话，不可以交流，那要是说梦话了怎么办？”

　　黑衣青年听到这个问题，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他又继续黑着脸，坚决不理会陆离。

　　可是陆离早就从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中，知晓了一切。

　　陆离盘算着，就回到了静室。

　　外面很冷，静室里却很温暖，没过一会儿，陆离就哈欠连天了。

　　陆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随即陆离鼾声不断。

　　没过多久，陆离闭着眼睛就是一顿骂。

　　“这静室是何人所建？

　　简直灭绝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