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美丽壮壮

11、告别，无声胜有声……

　　第一周悄无声息而又惊心动魄地从指尖溜走了，当初对酒馆服务还一知无解的祝思年，现在也轻车熟路了，和每天清晨光临的客人们打成了一片，融入了山城土色土香的生活。一周前还细腻光滑的肌肤多了几道黝黑的皲痕，手掌也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薄茧，唯有那肌肉倒是越发结实立体，“祝思年，在家里当少爷当久了，这几天快吃不消了吧？”山杳曾打趣他道。
　　“吃不消？你开哪门子玩笑？”
　　“每天那么多事儿你不累吗？你看你可比之前黑了不少。”
　　“累？不存在的。这点儿活还不够我以前在家健身一半的量。再说了，黑点儿怎么了，黑点儿健康，你知道城里多少人美黑想变成这样吗？我没花一分钱，可赚大发了！”
　　“那你真该偷着乐。”
　　“唉唉，你来摸摸，”祝思年抓起山杳的手放在自己肱二头肌的位置。
　　“你干嘛？”
　　“摸到没有？你不觉得我现在的肌肉可性感了吗！我感觉自己越来越man 了！”说完还不忘偷笑两声，山杳无语地撤回自己的左手，白了他一眼。
　　祝少爷的山城生活愈发自在快活，好似他早就在这儿扎下过根，这次回来便是重新回到故土，一切慢慢回到正轨，融洽而又自然。
　　但日子不是一潭死水，暴风雨总会掀起早已蓄势待发的波浪，一层一层又一层……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天……
　　山杳的心事重重在父亲面前无处躲藏，“咋么了？一大早就看你耷个脸，老子惹你了么！”关心的话语在父亲的嘴里总会褪色为严厉的诘问。
　　“没啥子呀。”山杳无精打采地回应着父亲，若在以前，他是绝对要打起十二分的劲头的。
　　“早起了么？”对于早起习惯的山杳，父亲明知这个原因不可能，却还是尝试问了一句。
　　“今天起得不算早，昨晚也睡得早。”
　　“你是不是有事要说？要说就快说，吞吞吐吐像个娘儿们！”父亲也不再拐弯抹角，看出了山杳的心思。
　　“是……”
　　“什么事？”
　　窗外没有月亮，没有群星，只有黑黑的长空和隐约可见的高低起伏的山峦，草丛里的蟋蟀在偷听着，准确地说，是在光明正大地偷听，夜晚寂静，却也按捺不住它们讨论的火热。
　　“就，就是……”
　　“哎呀，叔叔，就是他明天要和我去城里了！”在一旁早已看不下去的祝思年抢过发言权，说出了这个山杳宁愿嚼烂舌头也不愿说出的原因。
　　“城里？为什么你没和我提起过？”
　　“你肯定不让的。”山杳默认般低下头小声嘟哝道。
　　“你想好了吗？”父亲长叹一声，平静地说道，似乎早已猜到了。
　　“爸，你，你这是？”，祝思年赶紧在身后轻轻戳了一下山杳作为暗示，“啊啊，我想好了！”
　　“当真？”
　　“当真！”
　　“那就去吧，你也该出去看看了。”
　　“你之前不还说别出去吗？”
　　“我让你出去就出去，哪有那么多话！还想不想出去了！”山杳吓得赶紧闭紧了嘴。
　　“你们两个娃子行李都收好了吗？这可是出远门。”
　　“爸，我总共就那么几件衣服，早就收拾好了。”
　　“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杳的，我家里还有很多衣服他可以穿，他的衣食住行您不用担心！”祝思年像孩子般灿烂地笑着。
　　“那麻烦你了，山杳这孩子不挑，能吃饱穿暖就成。”
　　“叔叔，您这说的哪里话？山杳去了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客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一切都交给我吧！”祝思年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似是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父亲嘬了一口手中只剩一半的烟，斜望着吊灯，长吐了一口白雾，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山杳，你过来。”
　　山杳疑惑地跟在了父亲身后，走进了房间，父亲点燃了床头的蜡烛，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铁盒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四角都有些磨损和锈迹。
　　“爸，这是什么？”
　　“这是这些年我为你攒的钱，不算少。”
　　山杳惊讶地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盒子，慢慢地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四五卷用橡皮筋扎好的红色钞票，它们像日本寿司般整齐地躺成一排，却是永远不会变质的。
　　“爸……这些钱，你攒了多久？”山杳带着些许哽咽，第一次敢直视父亲，也许他以前从未发现过，父亲的脸早已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上眼皮松垮着，几乎要与眼袋连为一体，或许正因此山杳看不见父亲眼中的关爱吧。
　　“在外记得照顾好自己，别丢老子的脸，好好过活！”父亲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线，可是这次山杳却清晰地看见了他眼里的父爱。
　　这个离别的夜，山杳却睡得格外安稳，像是儿时睡在父亲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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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祝思年和山杳便带着大包小包，开启了离家的旅程，至于山杳的父亲，早就去酒馆打理了，告别，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