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蜜抹

27、第27章

　　姒儿清醒后，发现自己被一位神仙裹挟着御风而飞，穿梭在云层。

　　每个人都梦想过的腾云驾雾、徜徉云海，她实现了。

　　今天发生在姒儿身上的事情可谓天灾人祸，是她有生以来最曲折的一天了。

　　在她以为自己呼吸都要停止的时候，万幸，她有如神助，不，准确来说她就是有神来助，这位带着她逃出生天的男人，不就是货真价实的神仙吗。

　　灾难遇多了会让人提高防备，不去轻易付出信任，可对这又一次救了自己的仙人，就算他有什么坏心思姒儿也不打算防备了。

　　毕竟他救了自己多次，就算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也是合理的。

　　姒儿的精神好了一些，终于确信自己还活着，不知为何，她觉得躺在神仙怀中竟出奇地安逸，有一种悠然的惬意感，极大地缓解了她刚死里逃生的紧张情绪。

　　而且，姒儿开始陶醉在神仙的美色中，他英俊的面庞犹如星辰，令人望之目眩。

　　姒儿喏喏开口：“仙尊，您来得还真是及时哈……”

　　师门潇洒不羁，只目视前方，“别套近乎，本座只是路过，看你可怜顺手捞你一把。”

　　“本座已经厌倦管你的闲事了。”师门的语气极尽冷漠。

　　“厌倦？”姒儿眨了眨眼，顽皮道：“可惜仙尊还是放不下我，对吗？”

　　姒儿有一种没来由的自信，笃定这神仙说的只是气话。

　　师门想不通，这女孩都倒霉成这样了，还能做到这般大言不惭，甚至得意。

　　师门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她。

　　感觉前进的风力骤大，姒儿冻得哆嗦，她身上被火烧了许多破洞的衣服一点也不抗冻。

　　师门知道她畏冷，在她还在龙蛋未孵化时师门就知道了，每每冬季她在龙蛋里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师门没少用灵火温暖她。

　　师门扬起宽袖为姒儿遮风，姒儿索性把头埋进了师门的仙袍中，让自己与他的距离更贴近了。

　　很难想象不久之前还避之不及的人，此刻关系竟自然地亲昵。

　　姒儿抬眼，“仙尊，您要带我去哪里？”

　　“你觉得呢？”师门反问，“你想去哪里？”

　　姒儿怯怯道：“我想回骆驼坪，我想回家。”

　　师门皱眉，“你想回那个差点把你饿死、烧死的地方？”

　　师门温怒，方才融洽的氛围荡然无存。

　　“休想，他们把你献给本座，本座为他们降了雨，如今，你能去哪里，只有本座说了算。”

　　姒儿欲哭无泪，行吧，只一天的时间，她把主宰自己意愿的权利都失去了。

　　“可是，爹爹他状况很不好，他身中剧毒。”姒儿抿唇，忧虑道：“我很担心他……”

　　师门：“……”

　　这女孩真的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师门觉得有救她的功夫还不如找个地方闲坐看花。

　　“你就不怕惹恼了本座，将你丢了下去？”师门疾言厉色，像是认真的。

　　不管是师门庙里那穿心而过的一箭，还是后面屡次对他不敬，师门有太多理由撇下她不管。

　　“仙尊……”姒儿无力地恳求。

　　姒儿这一顿磨，师门内心郁结难消，他声音拔高一度：“你确定还要违逆本座？，上次我就说过不会再管你，你可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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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褒国的大雨仍在持续，看雨势好像要把阔别三年的雨量一次补齐。

　　大雨磅礴，姒儿家门口的士兵兴奋得丢盔卸甲跑了，孟氏摆脱了监视，也出门去打听姒儿的下落，只剩姒大仍在床上昏迷不醒。

　　桃花瓣骤然飞舞，师门携着姒儿瞬移至屋内，姒儿一站定便箭步至床前查看父亲的状况，“爹爹，你醒醒，你醒醒。”

　　可姒大脑门带汗，呼之不应。

　　师门负手上前一望，姒儿急得掉泪，“怎么更严重了呢……爹爹，你听得到吗？”

　　师门揭开了灶台上的锅盖，一见锅中鱼汤就什么都明白了，“啧，本座正奇怪这鱼的下落，原来你们把这家伙给炖了。”

　　姒儿回头问：“这鱼到底什么来历？”

　　“所以说不知者无畏。”师门将锅盖盖回，“它名为鱄鱼，正是褒国大旱的元凶，因为鱄鱼所到之处皆久旱无雨，前些天本座将它打伤，却被它逃脱，没想到它最后会落到你们手里。”

　　姒儿疑惑：“仙尊是说……就是这鱼导致了褒国大旱？”

　　“嗯。”师门望向门外大雨，“看，这鱼一除，褒国不就降雨了吗？”

　　姒儿心烦意乱：“这些都是其次，仙尊，爹爹他尝了这鱼汤后就反复晕眩呕吐，现在更是昏迷不醒，仙尊可有办法救我爹爹？”

　　师门走上前看姒大，“鱄鱼不但是旱鱼，更身含剧毒，当然不能食用。”

　　“这鱼有毒我们乡野人家哪里知情？”姒儿双手扯住师门袖子，哀求道：“还请仙尊出手，救救我爹爹……”

　　师门看了看姒儿，无情地撤回袖子，“你使唤本座是越来越顺手了？”

　　姒儿厚着脸皮恳求：“仙尊神通广大，无人能比肩，救我爹爹对您来说肯定也不是什么难事。”

　　师门不想吃她这一套：“说得好听，本座说过已经厌倦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得了便宜后翻脸不认人，是你一贯的伎俩。”

　　姒儿红了眼眶道：“救苦救难是神仙本职，您碰到了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休要再诓本座，本座说了不会再帮你。”师门负手转身背对她。

　　回头想想，在姒儿还是小白龙时，师门就把全部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她身上，可当她孵化成人型后，回报他的却是多次的无礼耍赖，她的表现全与自己的期望背向而驰，师门极为失望，故不想再轻易地满足她提出的要求。

　　“仙尊言下之意，是不原谅我了吗？”姒儿泪水往下掉。

　　她哭出声说：“是，都是我的错，我对仙尊不敬，对您多次愚弄、失约也是不争的事实……呜呜……可我就是一乡野女子，遇到危险只能竭力求生，我能有别的办法吗？呜呜……现在爹爹危在旦夕……我束手无策……还不如随爹爹一起，死了算了……呜呜……”

　　姒儿泪如滂沱，这苦情招数磨得师门心乱，刚说过的狠话也被她梨花带雨给哭得心软了。

　　思及自己的遭遇，姒儿仿佛触及了眼泪的开关，把脸都哭花了。

　　受不了哭声震耳，师门叹了一口气，扬手从袖中甩出了一件法宝。

　　法宝泛着金光悬停在姒儿面前，姒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金色的小药炉。

　　“这是？”姒儿边拭泪边问。

　　“打开。”师门仍然背对姒儿，懒得看她。

　　姒儿揭开炉盖，里面有一颗黑色的丹药。

　　师门说：“此乃耳鼠金丹，能解世间任何奇毒，赏你了。”

　　姒儿小心翼翼地捏起丹药，“这金丹，能救爹爹性命？”

　　“当然，耳鼠金丹可遇不可求，本座一月也只能炼出一颗。”师门将药炉召回了袖中，道：“去喂他服下。”

　　神仙的话姒儿当然深信不疑，她回到床前给父亲喂下了金丹。

　　师门又道：“此药虽能暂解鱄鱼之毒，但鱄鱼之毒已在你爹身上深种，他的身体难复从前，需每月服上一颗，坚持数年，方能根治。”

　　“嗯，谢谢仙尊。”姒儿当下只关心父亲的状态，没有细听师门的话。

　　师门轻哼了一声，燃起桃花瞬移离去。

　　“等等……那仙人刚刚说什么？”姒儿回过神来，“每月都得服上一颗？那下次我去哪寻这药？”

　　姒儿起身欲再追问师门，可仙人已经不告而别，这时，孟氏在门口解下蓑衣进屋，姒儿唤了她一声：“干妈。”

　　孟氏见到姒儿，兴奋道：“姒儿？你在呢？你没事就好，你爹爹怎么样了？”

　　“爹爹刚服了药，还未醒。”

　　孟氏将姒儿一番打量检查，确定她没少胳膊没少腿，才彻底放心，“大家都传你被神仙接走了，原来是胡说。”

　　“其实是真的。”姒儿叹气：“他们没有胡说，只是我拒绝了神仙的美意，回来了。”

　　明明是惊人的遭遇，姒儿却说得如日常一样。

　　见床上爹爹的脸色舒缓，姒儿心绪稍安。

　　孟氏没有听懂，只庆幸道：“总之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而且老天终于下雨了，看这雨势像要一口气下个三天三夜。”孟氏喜上眉梢，骆驼坪也能安生了。

　　“姒儿！”姒大突然开口，将两人吓了一跳。

　　“爹爹，你醒了！”姒儿开心极了，返回姒大身边，“仙尊的药果然大有功效。”

　　孟氏也合掌叹苍天有眼。

　　“姒儿，他们没伤害你吧？”姒大一醒来，最先关心的还是女儿。

　　姒儿破涕为笑：“女儿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父女俩总算又逃过一劫。

　　“下雨了？”姒大听到屋外雨声，朝姒儿伸手，“快扶爹爹坐起来，我要好好听听这雨声。”

　　.

　　神仙显灵救姒儿，惹得许多人想登门拜访，姒大对做出暴行或者默许暴行的人们无法原谅，一律拒不接见。

　　而后，这雨果然下了数天，仿佛将褒国的霉运冲刷干净。

　　天晴之后，姒儿将那锅鱼肉拿出屋外倒了，并一把火将这祸害付诸一炬。

　　随后褒国喜事连连，国君褒珦喜见大雨重临，又向友邦成功借来了粮食，褒国得以喘息，渐渐恢复了秩序，许多逃难的人听闻消息，也回流返乡。

　　紧接着，褒珦罢免了骆驼坪的族长，并将哗众取宠的巫族驱逐出境，褒国总算是重回正轨。

　　姒儿这段时间都避人耳目，没有露面，爹爹虽然解了毒可以下地走动，但如师门所说，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还患上了口干舌燥的毛病，经深思熟虑，姒儿向爹爹表达了想去仙山为他求药的想法。

　　“只有师门仙尊的丹药才能治得了爹爹的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姒儿说。

　　姒大则有些犹豫。

　　“兴许仙尊是骗你的呢？你看，爹爹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姒大活动手脚，逞强地证明自己身体已经康复。

　　“不，我看得出来，爹爹这些天的状态和仙尊描述的一模一样，我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不先备好解药，下月毒症若再发作，恐措手不及。”姒儿已决定前往。

　　姒大拗不过女儿：“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姒儿无奈道：“上次仙尊走得匆忙，许多事我没跟他问个清楚，所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决定去仙山求药，但问题也来了，姒儿屡次三番给那仙人难堪，连他住哪座仙山也没问，这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