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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   姒儿走进去的同时,大巫师也抖着长袍起了身。

      姒儿恭敬地拜伏在威严的大巫师面前,说:“尊敬的大巫,为骆驼坪沟通天神的守护者,请继续一视同仁地庇护乡民们。”

      来之前,小医徒提醒姒儿面见大巫时,一定要念这段必说的敬语。

      姒儿说完这段词紧张半天,她觉得变扭,只希望自己的话说对了。

      一张丑陋的手掌,伸着五个长指甲摊开在姒儿面前,示意她免礼起身,因为太过丑陋,姒儿感受到了一种不可言状的不适。

      “姑娘请随我来。”大巫师领着姒儿向侧门的走廊而去。

      姒儿偷偷看到巫师面罩里的眼睛,深不可测,“大巫,我爹爹中了毒,求大巫师怜悯,赐药救治。”

      姒儿虽然对巫教没有好感,可有求于人,所以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大巫师负手而行,“我知道你爹爹,姒大是骆驼坪的好儿郎,他是杰出的木匠,手艺在褒国无人能及。”

      大巫师领着姒儿踏过点燃着一根根蜡烛的走廊,来到另一个屋子,屋内有一水池,池中之水呈浅红色,水里漂浮着许多莲花状的容器,用叶子覆盖着,不知所装何物。

      “来!”大巫师领着姒儿来到了池边,“由你亲手为你爹爹取一味药。”

      原来这池中飘着的容器里装着都是成分不明的药,姒儿疑惑道:“我自己拿一个吗?”

      “是的,你是他最亲近的人,由你亲手挑选再合适不过。”

      大巫师不用问问病人症状,就让她随便取药?姒儿听完两眼一黑,这样是不是草率了点?

      姒儿伸手捞起一个容器,掀开上面覆盖的叶子,从容器里取出几颗黑色药丸。

      正不知如何处理时,大巫师那骇人的手递来了一片大一些的莲叶,“来!包起来。”

      姒儿将药丸包好,临走时,姒儿问:“大巫!褒国的苦难还要持续多久?”

      大巫师面罩里的眼睛亮了亮,对她说:“孩子,现下的困境一定让你深觉不易吧?不过不用担心,天神不会坐视不理的,苦难终会过去。”

      大巫师领着姒儿往回走,又经过了那口被火烤着的大鼎,“我们会选出一名与天神沟通的人,只要我们将她找出来,褒国就能渡过劫难。”

      .

      姒儿离开后,骆驼坪的乡正和族长也造访了巫庙。

      大巫师领着两位骆驼坪的当家,观望着庙顶高挂的大鼎。

      “鼎中烧着数百个铜球,每个铜球里都有一名骆驼坪适龄女子的名字。”大巫师讲解道:“待铜鼎的底部被烧穿后,掉落下来的那个名字,就是献给天神的女子。”

      乡正神情严肃,“真的不用禀报国君定夺,再行这场法事吗?”

      乡正是一名谨慎稳妥的人,他有预感这场祭典法事会惹来争议,心中免不了担忧。

      族长则是一名苍老的老叟,他抚着胡子,“依老夫看就不必通禀国君了,大旱饥荒已经夺去多人的性命,如若祭上一名女子就能求来雨露,相信国君也不会怪罪。”

      乡正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既然大巫说只有重启这废弃已久的人祭大法,才能助褒国渡过劫难,那就放手一试吧。”

      大巫师的决定得到了支持,这场法事是势在必行了。

      回到家后,姒儿就让姒大服下了从巫庙求来的解药,可是直到傍晚,姒大的症状还是不见好。

      看来巫庙也只是装神弄鬼,空有其表,姒儿郁闷道:“果然就不该迷信巫术。”

      “想起大巫师惺惺作态假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想回巫庙揍他一顿。”

      姒儿心情低落,为父亲的身体揪心。

      她跪坐在床榻边,望着床上的姒大,他的脸颊两侧瘪瘪地显老,两鬓白发愈发多了,这悄无声息的苍老感,之前竟是从来未觉,姒儿内心泛起酸楚。

      “爹爹,你老了。”

      姒大说:“是啊!人总会老去,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姒儿为他掖好被子,“别干太多活了,累倒了怎么办?你看你都瘦脱相了。”

      “没事,你爹爹我天生的劳碌命,不让我干活,我更不得劲。”姒大虽然逞强,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等过完这一阵,爹爹定能养好病,根本轮不着姒儿你担心。”

      姒儿受不了这犟老头,“爹爹回回嘴硬,叫你别不当回事,都一把年纪了,没有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姒大动着苍白的嘴唇,“说到底还得等你嫁了人家,我这心啊,才能闲下来。”

      姒儿横了他一眼,“我才不嫁,我就这样一直陪着爹爹,照顾爹爹,不好吗?”

      “家里有个不嫁的老姑娘,那我不老死,也得愁死。”姒大喋喋不休起来,“再说了,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陪伴。”

      “爹爹尽说晦气话。”姒儿真想捂住他的嘴。

      “我的姒儿,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待天降甘霖,灾情和缓,爹爹便为你寻一门亲事。”

      “才不要。”

      虽然父亲说过自己非他亲生,是野外抱来的,但姒儿始终不愿去相信。

      这毕竟是辛苦将她养大的父亲。

      小时候,姒大经常出远门做工,不便带着她,只能将她托付给干妈带,每到傍晚,小小的姒儿便搬个小凳子,坐在村口孤零零地盼着父亲干完活回来,一见到父亲,姒儿便向他飞奔而去。

      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父亲将她举过头顶,并给她手里塞玩具,有小木雕,有野花,有刚孵化的小鸡小鸭等等,每次得到这些新奇玩意都能让她高兴好久。

      姒儿总是很粘父亲,抱怨他撇下自己,说他怎么对自己那么不亲近。

      随着年龄的增长,姒儿也懂了父亲的难处,父亲这样一个干粗活的,能将她拉扯大实属不易,如今姒儿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可谓是苦尽甘来。

      回忆起过往,和当下的困境,姒儿终于控制不住,偷偷地抹泪。

      .

      深夜的巫庙,又有一人不请自来。

      葛妮仗着父母消息灵通,率先得知巫庙的计划,她震惊之余决定前来一探究竟。

      没见有巫师出没,葛妮在屋下迟疑,这个时辰,巫师们许是睡下了吧?

      幼时,葛妮就对巫庙的人祭大法有所耳闻,如今巫庙决定重启一次人祭大法,给天神献上一名女子以求降雨,这可是一件大事,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是那名被选中的倒霉鬼。

      只要是还没逃难、尚在骆驼坪的女子都可能被选中,这是骆驼坪巫师和长老们的一致决定,一旦启动人祭大法,巫庙就被授予了这种权利,被选上的人不管身份高低,皆得从命。

      事关身家性命,葛妮不得不来,她一步步靠近那庙中的大鼎。

      这时,一个身影从暗处出来。

      “这么晚了,姑娘来巫庙,可是有事?”大巫师的声音极阴森。

      “啊~”葛妮被吓了一跳。

      “见……见过大巫……”葛妮强装镇定,随口就来,“我……只是满腹的忧愁与疑虑……无处解愁,无处求问,踌躇间,便不自觉地进了巫庙……”

      “哦?是吗?那必是冥冥中天神将你召唤了,你是与神有缘之人。”大巫师劝人信神的话一套一套的。

      “姑娘有何忧愁有何疑惑都可以说给我听,就算我解答不了,也可替你求问于天神。”

      大巫师来到了葛妮面前,葛妮反客为主往他身上靠拢,伸出手盘在了大巫师颈部,“那就劳烦大巫解惑了……”

      大巫师被葛妮推进了里屋。

      高挂的大鼎被火不断炙烤着,鼎中的沸水翻腾着一颗颗铜球,大鼎的底部有一层特制的蜡,被火越烧越薄,突然,啪的一声,那层腊终于被烧穿,一颗铜球随着沸水滚落在底下特制的铜盘里。

      屋里的葛妮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听到了大鼎有了动静,趁着身旁的大巫师已经熟睡,她蹑手蹑脚下了床,穿上衣裳悄悄地出了屋。

      葛妮看到大鼎底部的蜡已经完全被烧融,许多铜球被挤压在出口那里下不来,只有底下铜盘里孤立着一颗铜球。

      葛妮知道,这意味着献祭给天神的女子已经被选出了。

      葛妮开始好奇那颗铜球里的名字会是谁。

      葛妮想取那铜球,却被烫到了手,最后她发现旁边有一铁钩,猜测那就是取球的工具,于是用铁钩勾起铜球身上的一个小小圆环,这才成功将铜球取到。

      待铜球冷却,葛妮把铜球打开,发现球体中有一刻字牌子。

      葛妮看清那字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上头刻着“葛家次女,葛妮。”

      自己竟然被选中了?葛妮差点惊叫出声,她捂住嘴,双腿发抖一阵后怕,若不是今夜有所预感前来巫庙,她就要被抓去祭台献给天神了……

      葛妮往屋里望去,确认大巫师没有醒来,她把名牌装进铜球扔回鼎中,然后找来一高凳垫脚往大鼎里捞球,她得换一个人来替自己去死,而且,她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名字……

      大鼎里,沥干沸水后的铜球已经不再烫手,不知打开了多少个铜球后,葛妮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名字。

      那名牌上题着:“姒家长女,姒儿。”

      姒儿,这是让葛妮滋生出嫉妒与怨恨的名字,哪怕是大灾之年,葛妮也没忘记使坏,她不会放过这置姒儿于死地的机会。

      这一趟没白来,葛妮开始得意,既挽救了自己一命,又顺道除去自己的一根眼中钉。

      葛妮将姒儿的名牌装回铜球并放在铜盘里,然后朝那铜球恶狠狠地说:“贱人,给我消失在骆驼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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