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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定 ...

  •   离季长生离开已经快三个时辰了,按照他所说,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该有信鸽前往关州,可是这一路她都盯着天上,连个毛都没有还鸽子呢。
      定西王的军队还有二个时辰就要到关州了,长生那边迟迟没消息,她知道不能在等了,再等下去他就会有危险。随着想法,身体也随之向前飞速移动,脚尖轻踩树冠,一步一步飞身来到了大军的前面:“王爷留步。”
      “何人?”一听到声音,定西王快速拔出手边的刀。
      任红萤落到定西王三丈之外:“王爷,民女关州缙云城人士,有事禀告。”
      任红萤从天而降,手中紧握的剑上还有未能及时清理的血,知道自己的样子杀气过于重,任红萤将剑收于身后,解释道:“王爷,我是缙云城逃出来的人,并不是拦路。”
      李策仔细观察了一番任红萤,总感觉她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这时旁边的李景在他耳边耳语:“父亲,她是缙云城的任大夫。”
      李策这才想起来,感叹道:“任大夫,上次一别已经三年,想不到如今再见面的场景是现在这般。”
      他认识自己,任红萤心中一喜,本担心他们不信自己说的话现下好办了。
      任红萤点头:“王爷,现在我有一事禀报”
      定西王李策拱手:“任大夫请说。”
      任红萤立刻将事情全盘拖出,李家父子听完后皆眉头一皱,李文率先开口:“任大夫,你所说的事可不是小事,若你手中无证据可是要治罪的。”
      定西王瞥了李文一眼道:“任大夫,小儿鲁莽,您不要见怪,只是并州一直在我管辖范围之内,若无我的手令,任何人都无法调动军队。”
      任红萤见自己所说被质疑,便拿出季长生给她的玉佩,那玉佩是握在手心中刚好,是莲花形状,定西王见那玉佩连忙下马,走到任红萤面前:“任大夫那玉佩可否让老夫细看一眼。”
      说罢,任红萤将玉佩递到他眼前,定西王将那玉佩接到手中转了个面,背面最中央的位置刻了一个醒目的“牧”字,定西王冲着任红萤行抱拳礼:“任大夫,老夫这就回去。”
      任红萤虽不知道这块玉佩是做什么的,但能让定西王的态度有如此的改变,定不是普通的东西,她将玉佩塞进怀里:“好。”
      定西王快步走到大军前:“景儿,你率五千亲卫去关州,文儿你与我回并州。”
      李景,李文:“是。”
      定西王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判断力惊人,杀伐果断,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决策。
      任红萤:“我的马在不远处,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并州,天色已晚,刚刚又下了一场大雪,本是漆黑的夜,却被雪点亮了几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蜡烛。
      李鸣玉独自来到城楼上,冷风吹到她不由红了眼眶,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看着下面万家灯火,她自出生起便知道那是父亲用命去守护的,她绝对不允许谁来侵犯它一丝一毫。
      李家跟随太祖开国,立下汗马功劳,腥风血雨都未曾有过退缩,自国家安定后祖父更是自请戍守边疆,世代忠骨,李鸣玉是定西王李策的第一个孩子,她出生时父亲正在战场上厮杀,那时传回了军队的捷报,在她满月是父亲才回来看了她一眼。
      战事断断续续了八年,终于将南越彻底驱逐出西陵国土,在李鸣玉儿时的记忆中她甚至不记得父亲的样子,只记得母亲每晚抱着她对她诉说着对父亲的忧心。
      八岁那年,父亲大胜回来,那天整个并州的百姓都围在城门口夹道欢迎着他们的大英雄,小小的鸣玉在人群中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回府与母亲说着她今日的见闻,那时父亲就站在自己身后,直到那时候小鸣玉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
      如今她已经长大,今日父亲不在,她要让那些蛮夷知道,只要有李家人和铁血军在谁都休想伤西陵百姓性命。
      天色已经黑了,谢雲韬站在王府的最中央,拿起信号弹,朝着天空放去,响彻云霄的尖锐爆鸣声在半空中炸开。
      李鸣玉看到后随之敲响城楼上的战鼓,三长两短,整个并州城一瞬间由静谧无声变成了厮杀阵阵。
      谢雲韬带兵将王爷府围的如铁通一般,拎出季长生,质问道:“夏处今日便要用你的血来祭我南越的战旗”此时已经撕破脸,但谢雲韬依旧能够保持着翩翩君子的样子,不愧是在王爷府潜伏了十几年的细作。
      季长生冷哼一声:“谢公子还是快些逃吧,王爷可是要回来了。”
      谢雲韬眉尾上挑:“你还是担心担心你的小命吧,今日我若是不能活着,你也会与我陪葬的。”明明是要杀人的话语但语气确是温柔至极的,想来一向聪慧过人的鸣玉郡主就是被这副样子迷了心神,竟然不知道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是一匹豺狼。
      季长生冷笑:“那就看你能不能抓到我了。”他知道自己若是自己之前走了定会引起谢雲韬的疑心,他继续留在了王府,李鸣玉则是乔装去西北大营调兵。
      说罢,明明上一秒还在谢雲韬的身前人,下一秒就已经到了对面的屋顶:“我们很快会在见面的。”
      谢雲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没影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快的轻功,由此更加确认了他暗卫的身份。
      对于他和南越军来说没有多少时间了。
      深夜的并州本该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静谧,安静和谐,但今夜注定不会平常,这一晚也成为了整个并州百姓的噩梦。
      李鸣玉带领并州剩余的兵力潜伏在暗处进行伏击,鼓声发出去的那一刻,整个西北大营倾巢而出,杀了南越军一个措手不及,但终究不是主力,且人数不占优势,只能依靠熟悉地形的优势与南越军打一个游击战。
      李鸣玉长剑一挥直取敌军首级,身旁走来一人“郡主,撑不住了,他们人太多了。”旁边的副将一杆红缨枪将面前的南越兵捅穿,随后回防后方。
      李鸣玉可以说的上是整个军中无敌手,但到底是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体力也不赶从前,没有经过军队日复一日的训练,此刻已经出现了疲态,“过了多久了?”
      “郡主已经二个半时辰了,将士们是真的有心无力了。”副将一脸担忧,扶住李鸣玉。
      李鸣玉想起季长生对她说的话“最多三个半时辰,现下只要再撑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告诉众将士们,熬过了今夜,金银财宝,我李家绝不亏待各位,若是死了,定会厚葬,妻儿老小我李家一并赡养。”李鸣玉看着旁边的副将:“麻烦王将军告知下去。”
      王副将没想到李鸣玉竟然还识的自己,坚定的点头:“定不负郡主之托。”
      “杀。”不知是哪个兵率先发出了一阵怒吼,随之传遍了整个军中,只见西陵的将士们如打了鸡血一般,本来已是颓势,南越军乘胜追击之时,但突然整个西陵军突然开始反扑,杀的南越军措手不及,节节败退,李鸣玉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一人敌百人。
      众将士见李鸣玉冲进了敌军的中心,更是不甘示弱,士气大涨,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有李鸣玉自己知道她已经在脱力的边缘了,但身后是西陵的军队和百姓,所以她不能退,死也要等父亲带大军回来之后再死。
      她从尸体上捡起了一把剑,加上自己本身的宝剑,所持双剑,所向披靡,十几岁的时候她就是用双剑的,但后来嫁人了,想着去哪里都背着两把剑显得煞气十足,所以便再也没用过了,今日重拾,定能歼灭敌军,保并州安宁。
      军队都是让人一击毙命的招式,虽李鸣玉全力闪躲也还是中了不下五剑,好在都没伤到致命的地方,来不及顾及伤口,只是一个劲的麻木的将向她扑来的南越军解决掉,血溅到她的眼睛里,她瞪大双眼,直视着围住她的南越军,挑衅道:“蛮夷。”
      这些南越人很显然听的懂她说的话,一瞬间都向她出剑,李鸣玉被压的起不来身,那一刹那她眼前如走马灯般过了她这一生,想了想,除了眼光不好,挑了豺狼之心的夫郎,其他便也没什么了,如今死于阵前便是,不负百姓,不负李家,虎口的血渗出,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呢喃:“父亲。”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远处传来阵阵声响。
      耳边响起阵阵欢呼,李鸣玉眼睛已经看不清景象了,凭着肌肉记忆,将压在自己身前的南越军斩与斩于双刀之下。做完了一切,她脱力的放下兵器,倒在地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满眼的白,摔在地上身下确实软软的,想来是下雪的缘故,上天对自己不薄,死时竟是这漫天飞雪来相送。
      大军归来,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南越军,李策一眼便看到人群中李鸣玉,一身黑衣,倒在雪地中,血色在她的身体处向四周蔓延,侵湿了大片雪地,旁边的李文也看到了,大喊道:“长姐。”
      李文直接跳下马,拿起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南越兵于枪下,直奔人群中的李鸣玉跑去。
      任红萤跟在他们后边,也看到了那倒在雪地上的女子,看出血量便已知无力回天。
      李文冲在最前面,将姐姐的身体抱在身前:“姐,姐,醒一醒,我们回来了。”
      他踉跄的抱起李鸣玉跑到任红萤面前,跪在地上,祈求道:“救救她,救救她。”
      任红萤眉头紧皱,她也想救她,但自己有心无力,若是从前的自己或许能救一救,但是现在的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救不了她。”
      李文当然不信:“你可是缙云城任家任红萤啊,活死人肉白骨,怎的我姐姐就不行?你绝对不能说救不了!”
      李文双目通红,青筋暴起,说话声更是响彻云霄,原本可爱的长相也变的怖人,任红萤看着那失去气息的女子,此时她无比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自己失去了记忆。
      任红萤蹲下身伸手将李鸣玉的眼睛闭了起来:“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李文将红萤推到在地:“你骗我,你骗我。”
      这时李策在李文手中接过李鸣玉的身体,轻声道:“文儿,我们带姐姐回家。”
      李文跪在雪地中,眼泪一颗一颗落在雪地中,任谁叫都不起。
      此刻李策的亲卫早就将王府四周的南越军清扫干净,只有谢雲韬和王府内的南越军负隅顽抗。
      李策将李鸣玉一步一步抱着走到王府门前,一脚踹开了王府的大门,怒喊:“谢雲韬,滚出来。”
      谢雲韬一眼就看到了李策怀中的李鸣玉,他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见大势已去,周围的南越军举起手中的刀眼睛都没有眨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一时间惨叫声充斥着整个王府,血流成河,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
      谢雲韬放下手中的刀,缓缓的朝着中央李鸣玉的尸体走去,李策将女儿轻轻放下,在前两个时辰前还如壮年的躯体在看到女儿尸体的一瞬间瞬间苍老,弯着腰抱住怀中的女儿如同珍宝一般,李策将李鸣玉的头朝着自己那边挪动,看着近处的谢雲韬;“你该死。”
      话音刚落李文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指着在李策怀中的尸体:“你还有脸看她?”说罢直接将手中的剑直直的刺了过去,霎那间血从谢雲韬的胸口喷出,李文命人拦住他,不准这个细作靠近自己姐姐一步。
      谢雲韬看着李策将李鸣玉抱走,直到完全消失在眼前那一刻,他呆愣的眼神终于发生变化,眼泪簌簌的向下掉,他从未想害死李鸣玉,他从未想过。
      李文在旁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你没有资格哭。”
      三日后,季长生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走到门外,外面早已挂上了白布,与满院的白雪混为一体,更显凄凉。
      此时红萤从门外冒着风雪进来,看到红萤,季长生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他小心问道:“是谁?”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季长生从未如此渴求奇迹的出现。
      “鸣玉郡主。”任红萤自外堂走了进来,声音带着长久未说话的生硬,扶着季长生。“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是回屋吧。”
      “她是怎么死的?”听到此消息季长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力竭而死。”红萤有气无力地道,“既然你醒了,那我明日就要回缙云城了。”
      “嗯。”季长生坐在榻上,神色呆滞着。
      这两日经历了太多,二人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有些累,坐在榻上久久不能回神,没有问对方都发生了什么,更没有问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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