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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死 ...

  •   待季长生走远,红萤按计划躲进林中,好在穿的衣服与雪的白并不冲突,只是裙摆和前胸沾上了血,季长生将他的袍子留给了红萤,披上月白色的袍子就能很好的与大雪合为一体。
      很快并州方向并走来大队人马,浩浩汤汤,无论是前方的骑兵还是后方的步兵都整整齐齐,步伐一致,很显然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大军。
      最前面的人一身银色盔甲,肩上的虎头随着马的步伐抖动,身高八尺有余,可谓是虎背熊腰,将大将之风展现的淋漓尽致,他面色赤红带着威严,年龄大概在四十左右,许是常年打仗的原因,比别人老上了些许,面上的胡须黑白掺半。
      身后左右分别是两名年轻的小将,其中大的那个也就二十出头,小的看起来与季长生差不多大,而且二人的眉眼都有些相似,许是一家的兄弟,这两个大概就是季长生走之前与她交代的李家的那对兄弟,带着冠的应该就是老大李景,那个发尾梳着许多小辫子就是李文了。
      只见定西王李策大手一挥,身后纷纷停下来了脚步:“在此处休整。”
      将士们纷纷下马,李家父子也都下马,走到树根坐下,李景道:“父亲,这次南越入侵的突然,定要加倍小心。”
      李文听到大哥的言论不以为然:“他们在南越咱们拿那些蛮夷没办法,现下到了西陵的地盘,他们休想全须全尾的离开。大哥你未免太谨慎些了。”李文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李景,眉头一皱,但又十分无奈,只能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终究是太年轻了。
      定西王知道他这两个儿子的秉性,从中调和:“行军打仗之人为的就是保护一方百姓平安,若是我为了自身安危放弃那满城的百姓,那这个军人做的就没意思了。”
      听完这番话二兄弟安静了下来:“谨遵父亲教诲。”
      他不是不知道此次可能是南越的阴谋,但关州万万的百姓在等着他,所以他不能有一丝犹豫。这次出兵也是做全了准备,将七成精锐伪装成普通步兵带来也是给自己留一个安心。
      “父亲放心,家里那边有姐夫在呢,不出两日咱们也就回去了,你不必过于担心。”李景看出了父亲的顾虑,安慰道。
      定西王点头:“雲韬素来是个做事妥当的,他在并州我也是放心的。”
      一盏茶的时间已到,大军出发。
      终于走了,任红萤从雪堆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冻死我了。”
      她就在李家父子三人的不远处,见他们休整军队,急忙趴下,生怕自己被发现,吃了一嘴的雪。
      再说季长生,进了并州的地界,这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就连下着的雪都慢慢的变小,街道上依旧如平常一般祥和,照理说定西王出兵定会惊动百姓,百姓们不可能如往常一样,这静谧的可怕,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安静。
      季长生心里惴惴不安,走到季氏钱庄,店内的店员迎了上来,季长生亮出代表自己季氏身份的令牌,店员面色一正,向季长生行礼:“公子。”
      店小二将季长生领到内堂,季长生顺势坐在榻上,不想让人看出此刻他的腿都在发抖:“我来时看到军队离开并州,是去哪了?”
      店员垂首而立认真答道:“南越入侵关州,李王爷领着两位公子前去支援。”
      季长生理了理身上褶皱的衣裳:“关州来报信的是哪的人?”
      店员回道:“据王府的人报回来说是谢雲韬。”
      “是他,他是何时报的信?”
      “辰时。”
      季长生起身踱步,不对,辰时那时南越刚发起进攻,也就是说谢雲韬与南越在这件事上同步了,这个谢雲韬绝对有问题。
      “公子,衣服给您放这了。”一名婢女将一件黑色军装放下。
      季长生点头,吩咐店员:“今日提前闭店,不准任何人外出。”
      店员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吩咐下来的事情依旧照做。
      季长生屏退下人,换上衣服。
      谢雲韬与南越勾结,定不是短时间,且并州城内定有南越的人,甚至不会少,他这次的行为无疑会暴露自己,所以这一次能够让他主动暴露自己,放弃在并州积累多年的基业,可见其所图甚大。
      所以指虚打实,关州只是一个幌子,并州才是南越的目标,并州向东就是燕州,那是西陵要地,西陵九成的铁都出自于燕州,若是并州被占那对于整个西陵来说绝不仅仅是一个州的问题,而是毁灭性的打击。
      南越自知自己的军队打不过定西王的铁血军,所以他要趁着城内兵力空虚,趁火打劫,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并州,真是狼子野心的东西。
      季长生将可能做了最坏分析,这也是最可能的分析,不然潜伏在南越多年的细作是绝地不可能暴露自己的。
      将独属于季家的信鸽放飞,季长生走到厨房,把脸抹上柴灰,随后快马来到王府门前,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夏处求见谢公子。”
      果不其然,谢雲韬一听这个名字很快就将他召了过去,季长生半跪于谢雲韬身前:“参见谢公子。”
      谢雲韬今年已三十有余,一身紫衣,在椅子上一坐,身形雅正,面若冠玉,声音文雅:“下跪何人?”
      季长生故意压低嗓子:“小人夏处。”
      “夏处?”谢雲韬声色如常,但面色却暴露出了他的惊慌:“你不是陪岳丈去关州了吗,为何回来?”
      季长生颔首:“启禀公子,王爷半路时遇到了关州的人,说南越已退,王爷便叫一支小队前去,又叫小的先回来,向您报信说南越此次目的不明,叫您一定小心,王爷应该还有不到三个时辰便回来。”
      “对对,你轻功好,叫你回来是对的。”谢雲韬强装笑意:“加强城门的人手,待岳丈归来。”
      “是。”
      “夏处你现在这歇一歇吧,待岳丈回来你再回去。”谢雲韬眯着眼看着季长生。
      季长生眸子翻动:“是。”
      “报”外堂来了一个穿着盔甲的人在谢雲韬的耳边说了一大通话,谢雲韬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却还是保持着温润如玉的样子,转动着拇指的玉扳指,若有所思。
      “姑爷,水来了。”婢女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谢雲韬点头,指着季长生:“夏处,你将脸上的脏污洗一洗”
      季长生拱手:“多谢公子体恤。”
      那婢女伺候着季长生,将脸上的锅底灰洗了个干净,露出了原本的面庞。
      谢雲韬眼神一历,拔出身边的佩剑:“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岳丈身边的人。”
      季长生心中一慌但很快镇定下来,声音微怒:“谢公子这是作何?小人就是夏处,何来冒充一说?”
      谢雲韬听他说完将剑缓缓放下,又恢复之前那张温润如玉,温暖和熙的脸,仿佛刚才的拔刀相向都不是真的一样:“夏大人也知道,岳丈身边的亲卫从不露脸,我这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您请见谅。”
      季长生表示理解道:“谢公子谨慎些是对的。”
      谢雲韬颔首,缓缓道:“我倒是没想到岳丈身边的亲卫竟生的如此……。”
      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季长生补充道:“如此像个白面书生。”
      谢雲韬轻笑:“夏大人我只是想说生的俊美而已。”
      季长生摆手:“长相这东西都是爹妈给的,我也没办法改变,这么多年军中都有讨论,我都习惯了。”
      “哟这是哪来的贵客,说的如此热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谢雲韬听到声音后愣在了原地,季长生听出来了,是李策的大女儿李鸣玉。
      他们在林州时曾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她的性子是季长生从未在第二个女子身上见到过的。
      谢雲韬最先迎了上去:“夫人,不是说要过几日才回来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只见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一身鹅黄色的冬袄裙,亮眼至极,长发簪了一个流行的发髻,十分利落,头上戴了个红色宝石梅花点翠,面泛温润的红色,口脂也是与面色相称的红色,五官十分大气,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虽然眼睛不是太大,但丝毫不能掩盖李鸣玉自身所带的独特气场。
      李鸣玉进门扫了一眼季长生,之后走向谢雲韬:“这不是听说关州出了事,所以提前结束了,看看能不能回来帮些什么。”
      谢雲韬扶着李鸣玉坐下:“只是南越小范围的入侵,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李鸣玉拂袖:“都回来了,就不折腾了,等爹爹和弟弟们回来之后再说。”
      季长生待二人说完话,向李鸣玉行礼:“见过郡主。”
      李鸣玉连忙叫他起身:“素来听闻夏大人轻功可谓是天下无双,今日可终于是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季长生抱拳:“若是郡主感兴趣,夏某可教郡主。”
      李鸣玉面色大喜:”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平日里可见不到夏大人,不如请夏大人移步。”
      季长生:“遵命。”
      李鸣玉起身:“夫君,你且在这坐镇。”
      谢雲韬点头:“听夫人的。”
      李鸣玉带着季长生走到了王府的花园处,此处设有一水榭,独建于水池中央,四面未有任何连接,“请。”李鸣玉率先踩住旁边的柱子跃了过去,季长生紧随其后。
      “这倒是一个好地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到。”季长生看了一眼四周。
      李鸣玉坐在美人靠上:“季家季长生?”
      季长生弯腰行礼:“正是。”
      “你这是做什么?”李鸣玉指着季长生一身定西军的军装,包括冒充夏处。
      “我倒是没想到您一眼便认出了我。”季长生恭敬道。
      “父亲的亲卫不会轻易露出真面目的,我本是想拆穿你这个骗子的,但没想到是你小子,一进屋子就认出了你这张脸,所以没有拆穿你,现在你该给我解释了,若是解释不好,我便命人将这结冻的湖面凿个洞,将你扔下去。”李鸣玉指向旁边已经结冻的湖面说道。
      季长生点头:“是。”
      半晌。
      “你是说我的夫君与南越人勾结,意图攻下并州?”李鸣玉音调明显升高,语气里满是不信。
      “正是如此。”
      “绝对不可能。”李鸣玉猛的起身。
      “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从关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无数的尸体,我的命就是从那些尸体上踏过来的,您不想并州也变得和关州一样吧。”季长生想起了关州的景象,心中不由一阵刺痛,曾经以为战争离自己很远,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与他结发十余载,他为人正直,心系天下百姓,我不相信他会做叛国之事。”李鸣玉紧攥手中的帕子,将帕子都要揉出个洞。
      季长生知道只凭自己的只言片语很难让李鸣玉去怀疑自己的丈夫:“郡主,我手中便有证据。”
      李鸣玉眼神一厉:“那就请你给我一个相信你的证据。”
      她与这个季长生只有几面之缘,知道他命薄,活不过弱冠,所以不由怜惜这个小孩子,多说过几句话,那时他年龄不算太大,性格有些孤僻,阴晴不定,但通过谈吐也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十分聪慧,又不失世家的忠骨,但如今他告诉自己,自己的夫君竟然判了国,这让她不禁怀疑眼前的人。
      季长生顺着洒下的香粉很快就在王府内找到了季家的信鸽,他将信鸽拎到李鸣玉面前:“今日所有出城的信鸽应该都被谢雲韬拦下,郡主您心中应该自有定夺。”
      见到信鸽那一刻李鸣玉手中的帕子就已经落在了结白的雪面上,她不得不信眼前的人。她将信鸽拿在手中瞧了个仔细嘴中呢喃着:“不错,这就是季家的鸽子。”
      季长生本是抱着侥幸心理,将写着定西王已确认关州无事,三个时辰后到并州的信条写在信鸽上,要是能送出去更好,红萤便能看出来这封信的不对劲。
      要是送不出去那落在谢雲韬手中也只会以为这是季家收集的情报,也会更加确信他就是夏处,让他和南越的人放弃这次攻城行动。
      待任红萤那边发觉不对,定西王回并州时,就算谢雲韬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束手就擒。
      眼下并州城北部有一伙不明势力正在集结,看来南越并不想放弃这次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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