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非墨不语

3、再见

　　梧桐树绽放着枝丫，清脆的鸟鸣随着夏日的暖风传进房间，时间还早，窗外不算天光大方，却也隐隐有了些太阳的影子。
　　今天是星期五，小道上起的早的同学已经叼着早餐向学校冲去。
　　躺在床上的少年皱了皱眉，面色几经变幻。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天花板，神情呆滞，梦中的场景真实并且足够刻骨铭心，他似乎还沉浸在这场梦中，思绪随着远古的幽思回到了那个难以言喻的时刻。
　　手机的铃声适时响起，拉回了少年飘向远方的思绪。
　　手机彩铃的音乐在房间回荡。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少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手伸向床头柜的手机，盯着来电显示，沉默几秒按下了接听键。
　　“喂，寻哥，你是不是睡过头了，我和边限在楼下等你半小时了都。”一个清澈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嗯。”林一寻坐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电子时钟，穿上拖鞋向浴室走去，边走边摸着后颈，向电话那边回话：“你们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哈哈，寻哥睡过头了，咱们仨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遭啊。”
　　爽朗的笑声不绝于耳，林一寻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些。
　　对面又出声道：“哎，对了，寻哥，我昨天给你设置的手机彩铃好不好听？哈哈，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悠扬的歌声传入林一寻的耳朵，林一寻刷着牙，看了一眼手机，轻轻的回复了一个嗯。
　　“哈哈，我就说寻哥你喜欢这种，边限还偏不信。”一句话完，接着是呼呼的风声，等风声听下，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响起“好了，消停会儿，再吵小心人家不理你了。”
　　“林神就先这样吧，我们等你下来，你快点。”
　　林一寻已经走出卫生间，在衣柜里拿出有些褶皱的校服，用手抹了抹，嘴抿了抿，说了一声好。
　　穿好衣服，他把昨晚复习的资料放进书包里，背上纯白的书包，走出了房间。
　　这个房子是一栋洋房，内部很宽敞，门外附带一个大花园，但偌大的房子只有林一寻一个人住，也就显得空旷的区域有些多余了。
　　林一寻走下扶梯，保姆张婶在厨房里忙活，张婶是他爸爸雇的一个中年女人，一般早上六点到林一寻家里，晚上九点回家，期间负责清扫房间卫生，为林一寻做早饭并且留好夜宵，还要打理一些花园里面的花花草草什么的。
　　林一寻向餐桌边靠去，拿起一块面包，向张婶寒暄了几句：“张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夜宵麻烦帮我留一些排骨汤。”
　　张婶穿过厨房门，头伸了出来，看见林一寻背着书包正欲往门外走，叮嘱了几句就放走了他。
　　“好。”林一寻笑着回应，接着他推开房门，两个嬉笑打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嚯，寻哥今天这么帅！”改林一寻彩铃的男生抢先出声。他一只手向林一寻打招呼，一只手还抵着边限的肩膀。
　　边限左手安静垂在裤缝旁，右手手臂被男生的左手死死抵住。他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对旁边的男生说：“元朗，别闹了，要迟到了哦。”
　　元朗听到要迟到了，猛地一激灵放开了抵着边限胳膊的左手，转个身，一只手拉一个人，向着学校狂奔。
　　在班主任的威压下，元朗一时间忘了边限是反着被他拉走的，就这样两个少年在小道上狂奔，一个笑眯眯的同伴在地上拖的画面被站在阳台上晾衣服的邻居尽收眼底。
　　林一寻看着旁边被拖在地上依旧笑眯眯的边限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嘴巴一张一合，最终放弃了向元朗说出事实的想法，把头偏向另一边，嘴抿成一条直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地跟紧了元朗的脚步。
　　不久，校门的轮廓在两人面前浮现，来回的学生不多，却都紧紧注视着三人。
　　三人中有人大喘粗气，一脸渴望，有人面色冰冷，无欲无求，也有人表面笑嘻嘻实则内心爆粗口。
　　边限感受到裤腿一凉，心中粗口更盛。他推了推眼睛，松开的手在感受到凉意上升后重重握紧。
　　终于，一路倍受瞩目的三人到达了目的地。
　　元朗放开了握住两人的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胸膛随着猛烈的呼吸上下起伏，脸上已经有了些汗。
　　在感受到手突然一松后，林一寻直立着身子，先看了一眼喘气的元朗，再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裤子小腿肚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的边限，最后伸出右手看了眼时间。嗯……自作自受。
　　想是这么想，在元朗调整得差不多后，林一寻就将边限拉了起来，转头盯着一脸茫然的元朗，默默地为他加了一把油。
　　“唉，边限你咋倒地上了？”元朗疑惑，元朗不解，元朗灵光一闪，元朗顿悟，“哦～我懂了，你不会是不行吧。”
　　两人一阵沉默，元朗终于意识到了气氛不太对，在边限笑盈盈的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中，慢慢向下看，俩大洞映在了他的眼中。
　　他陷入沉默，双手向前伸，表情变得惶恐，连连后退，细碎地说：“边……边哥，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看着边限依旧笑着的脸，元朗转头就跑，边跑还边说：“那啥，你们先聊，寻哥我先去教室了哈，哈哈。”
　　林一寻的目光追随着元朗，直到他跑远，消失在人海中，林一寻才开口：“边限，下手轻点…”
　　“你见我什么时候对他动过手？”
　　林一寻沉默，张了张口，其实在一个星期前元朗才找他诉过苦。看着身边人笑眯眯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只剩下：“嗯。”
　　他们三个人不在一个班，林一寻是A1班的，而边限和元朗是A2班的，A1和A2在同一楼层的两边。
　　因此两人并排走进教学楼，在四楼楼梯口分开。
　　分开前，边限表情是出人意料的严肃，他凑近林一寻的耳边，对林一寻轻声告诫：“小心身边的人。”待他抬起头后有回复了往常笑眯眯的模样。
　　林一寻思考着边限说这句话的用意，不知不觉联想到了昨晚做的梦，当他想进一步地思考两者间关系的时候，他发现关于梦境的详细过程他已经完全记不住了，梦里的一幕幕都像是虚影一般慢慢消散，到最后林一寻甚至开始思考他昨晚到底有没有做过梦。
　　突然，他想起了那句话“你选择毁灭还是拯救？”一大段梦境里只有这一句话是清晰的，所以这句话有什么意义？
　　“林神！你怎么才来呀！还有20分钟就正式早早自习了！”出声的是林一寻的前桌，是一个瘦瘦的还有一点小帅的男同学。
　　林一寻听到前桌的呼唤才猛然惊醒，他为什么要去思考一句梦境里的话？至于边限的话，到了时候自然会知道。
　　现在班上到的人不算多，教室里没有打闹的声音。
　　林一寻的座位在靠窗的第四列的第四排。
　　心中的大石头放下，林一寻自然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前桌陆续转过头来：“林神，我听说今天要转来一个新同学，你期不期待？”见林一寻没说话，陆续接着说：“你看，全班就你旁边还有个座位，这次来的新同学指定坐你这，你难道就不好奇新同学长啥样？”
　　听到这，林一寻抬起头，没有一点好奇的神色，用最淡漠的口气说着最扎心的话：“早自习是英语的，英语要听写整本书的单词，第一节课是语文，语文要默写，你记了吗？”
　　杀人诛心，这是陆续现在对林一寻的评价。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直到全班都到齐后，讨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在后门处喊了一句：“英语老师来了！”
　　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下位的同学驾驭疾风，飞奔回座位。
　　此时此刻，一个身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推开了教室们。
　　她是A1班的班主任，李庭，由于果断，暴躁的性格，被同学们冠以“无敌暴躁大魔王”的称号，并且这个称号已经被全年级认可。
　　李老师把包放在讲桌上，双手重重地拍了两下讲桌，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对同学们说：“各位，我们的听写先延后一会，今天有新同学到场，大家热烈欢迎！”
　　语毕，同学们纷纷鼓起掌来。
　　新同学在如雷的掌声中走向讲台。
　　“既然这样，我们先请这位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新同学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把手拿出来，贴在裤缝两边站好：“大家好，我叫江独歌。”
　　随着江独歌的自我介绍，林一寻抬起了看着练习册的头，只是一眼，他的心脏便止不住的疯空跳动，肌肉紧绷，同样的熟悉感再一次扑面而来。
　　林一寻的脑子开始模糊，他肯定在哪里见过江独歌，很熟悉，是哪里？始终想不起来的无力感从头到尾席卷全身。
　　他大口喘着粗气，内心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