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人妖又是人妖》琉樱

33、转折于此处

　　周一，在所难免的就是精神萎靡，毕竟美好的周末就这么过去了，又要面对索然无味的课堂了。

　　仿佛听到了蝉鸣，原本稀疏的树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嫩芽，密密麻麻。

　　黄河精神很不好，不知道是睡太多还是根本没睡好，只感觉到双眼酸涩得几乎睁不开，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戴隐形眼镜，而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戴回他本来的黑框，只是就算再多的掩饰也无法遮住他的憔悴。

　　“昨天怎么关机了？！”手被人从身后抓紧。

　　黄河没有回头也知道那是谁，无力，却还是睁开了他的钳制，淡淡地说：“在外面不要这样吧。”

　　以前都没在乎了，干嘛现在反而介意起来？楚河皱了皱眉，面对这种冷淡，心情蓦然变得更烦躁了：“回答。”

　　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黄河继续往前走：“关机就关机啊，哪有为什么。”

　　“你是生气了吧？”这么明显的疏离，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端倪。

　　“我？”终于回过头，冷笑了：“我至于吗？”

　　他每次这么笑的时候，其实都是被说中了却又不想承认的时候，楚河早就明白了黄河的说话与思考模式，心里烦躁之余又有点沉：“你明明就生气了。”

　　“我为了什么生气？”黄河停下脚步问。

　　“啊……”楚河跟着他停下脚步开始深思，却也道不明他生气的点是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我和你什么都不是，我有什么立场去生气？”黄河嗤笑。

　　听到他这句话，楚河忽然就明白了他别扭的原因，所有烦躁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愉悦：“你果然是生气吧？坦白说就是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黄河扫一眼想围观的人，真是每次都大路上这么拖拖拉拉，他都特意提醒了怎么楚河还总是这样，也不想想他总是避讳被人看到是为了谁的面子问题。

　　说到底其实也是害怕会因此被讨厌，如果楚河被别人说是同性恋，那么他肯定也会受不了而讨厌自己吧。

　　他又瞪着地面皱眉了，总是这副倔强样子，明明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却又居然有点心疼，楚河无奈地笑着，抓起他的手就拉着他跑：“跟我来！”

　　“喂！你……”黄河被忽然拽着，手心都沁出了微微的薄汗，蝉鸣依然不远不近的持续着，阳光以直线的方式透过树荫，路面上斑斑驳驳被微风吹得晃动。

　　黄河本来就不是体力好的人，体育从来就没及格过，被拉着跑了一段路已经气吁吁的，只能张大嘴：“哈……哈……”地喘着粗气，而楚河的呼吸却是四平八稳的，只有轻微的变化，不认真都听不出来。

　　“你也太弱了。”楚河终于停了下来拍了拍黄河的背，好让他呼吸顺畅点。

　　随意地擦掉额角的汗，黄河眯着湿润的眼瞪着楚河，呼吸依然粗重却已经比刚才好了不少：“我有说我强吗？是你自己莫名其妙！”

　　这时候终于有空看周围到底是哪里，黄河看了一眼，又看看楚河的笑脸：“来游泳池这边干嘛？这些脏水你别说你想去游！”

　　游泳池要下个月才开放，现在池子里的水都是去年秋天的时候留到现在的，可想而知有多脏。

　　“谁说要游泳。”楚河又牵起黄河的手，不过这次已经没有跑，而是拖着他进了游泳池旁边的更衣室，因为没有游泳课，所以这里基本上都是闲置的，地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不厚不薄的尘埃。

　　把黄河带进其中一格内关上门，楚河二话不说就把他抵在门板上吻了下去。

　　愣是一阵愕然，这情，发得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黄河的眼镜被摘走，却依然能看清楚河的眼睫，太近了，甚至那微微的颤抖都能看出来。

　　这种亲吻和以往不同，很重，带着惩罚的意图，既缠绵又有点色色的感觉，黄河重重喘息着，加上之前跑步的运动量，肺部的空气几乎要被榨干。

　　“我……和你可以是恋人关系的。”楚河的呼吸也有点不稳，往黄河耳根上咬去，黄河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却又无处可缩，看他这慌乱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黄河喘息着，脸早就红至耳根上脖子下，这个样子还真的是……让人想吞掉啊。

　　这种蛮横无理的方式，还有坏坏的笑容，黄河无法抗拒，也越来越讨厌没有抵抗力的自己，反手一推想推开楚河，无奈更衣室也没多大，你就是推，又能往哪儿推？“滚开，别学Ten。”

　　这家伙只是不好意思吧……否则刚才怎么那么忘情了？楚河抓紧他的肩膀逼着他面对自己，认真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

　　黄河愣了一下，然后才说：“没有。”

　　“真的没有？”再问一次。

　　“……”被这么问的时候总会开心的，有种终于被注意了的感觉，原来是被在乎的，黄河轻轻呼吸着调整心态：“关……你什么……事。”

　　“关心你不行吗。”

　　瞬间所以坚持与憋闷都被瓦解。

　　黄河终于是低下了头，泄了气似的低声说：“你帮不了我。”

　　“你什么都没说。”兔子又软化了，真好玩儿。

　　“我哥……要入赘别人家了，我家只剩我了，我父母现在已经勒令我必须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喜欢你这种心情已经不能被纵容了。也许他们一直以为我说我不喜欢女人只是闹着玩，他们觉得我现在还能改正……”

　　黄河越往深处说，楚河的攀在他肩上的手就越松，因为很多黄河说出来的事情他都没有考虑过，只想着现在挺有意思的，就放任自己去做，却没有考虑过未来，没有考虑过如果真的和黄河一起了会怎样，他甚至没有细想到底喜欢不喜欢黄河，如果一起了，又是否会承担起什么必须的责任。

　　这不该有的单纯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

　　悲哀地抬眸看他一眼，肩膀上的重量已经卸去，黄河无力地靠在门板上自嘲地笑着：“这是现实的问题，无论我有多少幻想都终究归于尘埃，就算我不要未来不要任何获益，仅仅是现在开心一下下，好像都不行……”见楚河依然不说话，也不看他，低头沉默的样子好像在想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黄河也知道退缩的不仅是自己，因为彼此都没有勇气，他敢说他很爱Ten，但对楚河来说，那不是爱他自己，所以他没信心。而楚河，连对这个人什么感情都说不清，那么谁能放下自尊放下所有跨过这道障碍？勇气，真不是盲目就能得到。黄河笑得累了，嘴角有些僵，站直身子淡淡地说：“我走了。”

　　想转身打开门，却又被楚河双手把门合上，手分别支在黄河两耳边，黄河没有回过身，只是低下头等他开口。

　　“那你怎么办？”楚河问，听不出情绪。

　　把额头抵在门板上，声音有些压抑：“随便。”

　　“还会喜欢我吗？”好像有那么点不舍。

　　“呵……”笑得毫无温度。

　　最后黄河也没有回答楚河，推开他的手打开门，离开这个地方。

　　又翘了一节课。

　　楚河手上还攥着黄河的眼镜，看起来规规整整的黑框，却很适合他漂亮的五官，这家伙，没戴眼镜出去会看清楚路吗？他的眼里好像有些血丝，而且黑眼圈也冒了出来，昨天没睡好吧……？

　　今天是第一次亲口说“喜欢你”，这个“你”是楚河而不是Ten，也是今天，还没开始恋爱就感受到分手的苦涩，来不及开始所以遗憾，正因为没有开始，所以也好像没有遗憾。

　　无论以后彼此怎么过，无论现在选择什么，我们总会有些抱怨，也有些收获。

　　懂得安慰自己了，也许以后的日子会比较好过，心里也会比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