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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南音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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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太过诡异,血腥的闯入孟沧眼中,但他眼中却只有南音惨白的脸,他奔过去抱住南音将要倒地的身躯,怀里少女冰冷如尸。
“沧哥哥,你来接我了。”南音气若游丝。
孟沧抱起她,即便自己身体无力,却拼命的跑:“为什么会这样,南音……”
“不要告诉爹爹和长老,我,我睡一觉就好了……”南音道,“他们知道了,你会死。”
你会死。孟沧猛然看她。
孟沧一直守着南音,直到第二日傍晚南音才醒来。她刚醒来,便看见孟沧布满血丝的眼。
她似乎恢复得很好,脸色也红润不少。
“沧哥哥,你还疼吗?”
孟沧声音嘶哑:“南音,为何?”
南音起身,托腮望着窗外:“沧哥哥,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蛊人吗?”
她狡黠的看向孟沧:“现在,你是我的蛊人啦。”
孟沧心一震:“我体内的蛊虫,你……控制?”
“苗疆圣女自小便会在体内种下无疆蛊,随着宿主长大。无疆蛊可控制万蛊,可保圣女在以血喂养万虫窟的万虫时不被啃食。但鲜少有人知晓,无疆蛊体内还有一子蛊……”
南音缓缓道:“你那日被万虫啃食,只有无疆蛊可以救你。种下子蛊后,与母体痛感相通,母体死,子体也会在片刻内被子蛊穿心而死。”
孟沧心中千般思绪翻滚,但最后却都平息,他奇异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的那般愤怒。他淡笑:“以后,我与南音,生死相随。”
南音对他的反应很震惊,她半天才回过神,眼中竟有盈盈泪光,她的笑干净纯粹,紧紧抱住孟沧:“沧哥哥,爹爹和长老都不知晓子蛊的存在,是姑姑发现的,她只告诉了我。但子蛊离体后,我每次以血喂养万虫后身体便会异常虚弱,你不要担心。”
孟沧握紧的拳头指甲镶进血肉,疼痛使他保持清明,“南音,你想出去看看吗?”
“江湖之大,去看广阔天地,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林风沙沙作响,烛灯摇曳不定,银铃悠悠轻响,每一下,都敲在孟沧的心上。
“好呀。和沧哥哥,我愿意。”南音抚摸着孟沧心口处,“沧哥哥,逃出苗疆我就再也回来来了,我只有你了……你永远也不会背叛我,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心口处似乎有些发麻,隐隐作痛,孟沧闭眼握住她的手:“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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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沧带着南音在一个静谧的夜晚逃跑了。
准确来说,是南音带着他逃离,苗疆丛林背后有一条险路,也是一条通往外头的捷径,穿过丛林,越过高山,便是繁华似锦的人世。
街头不绝于耳的叫卖,来来往往的人群,喧闹,嘈杂,鲜活。
世人对两人一身奇异的衣着都投来目光,南音身上的银铃更是引得旁人三步一回头,所幸,孟沧带着她进了铺子,换了身衣服。
是一身淡紫色海棠花纹的广袖流仙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脸,美若仙人。这家铺子,也是断剑山庄的产业。
在孟沧带着南音前去断剑山庄的路途中,山庄就已收到消息,庄主请了江湖中的奇人,只为等待南音的到来。
外面的世界精彩而美丽,孟沧对她细心温柔,他曾抱着哄她入睡,背着她走过泥路,靠在他身上时,南音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皮肤,也灼得她脸颊通红。
“姑姑,喜欢……是什么感觉?”
“小南音,喜欢,是最美妙的情感,等你遇见了,你就知道了。”
……
“小南音,姑姑可能不能陪你长大了……”
“我要和他离开苗疆,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尘封已久的记忆渐渐清晰,姑姑爱上外面的人,从此再也没回去过。小时候的南音是怨她恨她的,但现在,她却成了下一个姑姑。
南音抱紧孟沧的脖子,把脸搁在他肩膀上,低声问:“沧哥哥,我重吗?”
孟沧低笑:“多重我都背得动。”
“沧哥哥,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孟沧脚下一顿,这句话像把利剑划破他所有屏障,他喜欢她吗?即便为了孟桑,他本可以再逃出苗疆就抓她回山庄,本可不与她朝夕相伴看风景似的走回山庄,本可不背她哄她……
他喜欢她吗?
这一刻,孟沧害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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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山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江湖中人气势凌然,一瞬不眨的看着南音,南音有些害怕。孟沧牵住她的手迎上去,孟庄主笑意满满,视线却落在两人紧牵着的手上,目光沉了又沉。
断剑山庄风景很好,和风清朗,空气清新,比苗疆广阔不少。
山庄的人也很热情,看向南音总是笑眯眯的,眼中是溢出来的喜欢。南音吃得也是极好,日日吃的是灵芝人参各种山珍。
南音还与孟沧感慨,沧哥哥家也太好了吧,对客人都是这样吗?
孟沧说不是,只有她。
那时的南音不知道,宰杀猎物前,主人通常会将猎物养的很肥。
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大雪纷纷扬扬,落满两人肩头。孟沧给她披上大氅,将她的手握于掌心。
南音笑的很开心。
“沧哥哥,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为何我来这从未见过二公子?”
山庄来往的江湖人很多,都往山顶的院子里去,山下还守着好些侍卫,南音几次才靠近边缘,就被侍卫赶走。
山上的人中蛊了,还是很厉害的蛊,是以,无疆蛊才会有感应,在她体内躁动。
孟沧手一顿,但转而淡笑:“孟桑身体不好,常年病着。”
“住在山顶小院?”南音笑着问,她眼底天真,如孩童一般干净。
“嗯。”孟沧说,“再过几日半山腰的寒梅全开了,那时我带你上山好不好?去看满山的红梅,你想去山顶,我们就去山顶……”
他看向如纱的大雪,全身沐在雪中,寒冷浸透身心:“孟桑还未见过你,南音,他应当见你的。”
“好呀。沧哥哥,你对我真好。”
孟沧至始至终都心系他的弟弟,南音不傻,她不想看他难过,她想给孟桑解蛊。
只是她没想到,孟桑所种的蛊是噬情蛊。噬情蛊无解,只有死。
这是苗疆特有的蛊虫,是族人种下的蛊虫,是谁?
南音不可置信的望着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只剩皮包骨的孟桑,是姑姑,他就是姑姑的情人!可是姑姑不是叛逃苗疆和他远走高飞了吗?姑姑不是去享受外面的世界去了吗?
“姑姑呢,姑姑在哪?!辞音在哪?!”她不管不顾的质问。
孟桑眼角流出一行泪,胸腔剧烈起伏,嘴里咿咿呀呀难以言语。
“南音。”孟沧把她抱入怀中,“她放不下苗疆,离开孟桑回苗疆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回苗疆了……”南音双目失焦,“姑姑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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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死了。
姑姑从未放下过苗疆,她只是回不去了。南音郁郁寡欢,孟沧便日日陪着她,对孟桑的事只字不提。
她过的闲适,如今也知晓了,孟庄主待她那样好,只是因为需要她给孟桑解蛊,他们或许以为,苗疆圣女便可解天下蛊。那孟沧呢,是不是也是因为如此?
南音不愿想,她想回家。
“沧哥哥,我想回家了。”
窗外雪如鹅毛,孟沧听闻此语,手中动作一顿,“这里不好吗?”
“沧哥哥,我想回苗疆了。”她定定的看着孟沧,继续说,“噬情蛊,唯有母蛊可解子蛊。母蛊死后,子蛊痛不欲生,再无解法。沧哥哥,我也解不了。”
好半晌,听闻院中吱呀一声,原是积雪压断了枝干。
“解不了就解不了。南音,我们回苗疆。”他的眸子好似要将人吸入,心头有一股热流涌动,强烈的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我们离开这,回苗疆。”
还没等到回苗疆那时,南音就被捉了。
地牢里阴森可怖,如冰窖般寒冷。
往前出现在山庄里的人都围在她身边,原来这些人都是为她而来。他们早就知晓此蛊无解,可还是抱着一试的想法留她到现在。他们也知晓,苗疆圣女体内有可解万蛊的无疆蛊。
但他们不知道要如何引出蛊虫,所以,这得南音自己来,要南音自己愿意来。
南音何时遇到过这般场景,可她却宁死不屈。失去无疆蛊,她即便活着,也是苗疆真正的叛徒,再也回不去了,族人再也不可能接受她了。
严刑鞭打,钻骨啃肉,她都挺过去了。却在夜深人静之时看见那扇极小的窗飞进一只蝴蝶时痛心入骨。
蝶翼翩飞,绚烂如光。
寒冬哪里来的蝴蝶,南音笑出了泪。是孟沧,是沧哥哥在让蝴蝶告诉她一定要坚持。
每一夜,都有一只蝴蝶在窗前徘徊。
南音只觉得他好傻。
无疆蛊子母蛊相通,她在这里受尽折磨,他便也与她一起承受痛苦。这样的痛南音几乎只留着一口气,但孟沧居然还在为她找蝴蝶。
每每南音被折磨时,孟沧也痛的厉害。起初他还是害怕,但几次后,他便不怕了。他不能救她,是他害了她。
而孟庄主原是恐惧的,巫医言此蛊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感母体所感,痛母体所痛……更像是……蛊人!
在场所有人皆是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