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大人的作死日常》碧筱

4、四 一腔真情

　　“所以，你和那伙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娄青青一边赶马，一边对身后的少年道。

　　风铭沉默许久，回道:“属下，不愿说。”

　　“什么属下不属下的？”娄青青哼道，“你卖身于我，是我的玩物与奴仆，自然要对我知无不言。”

　　风铭抬眸道:“属下不解，司正大人，为何要帮风铭说话？”

　　“他说我是婢使，我还能给他好脸色？”

　　风铭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刚进不名司时，他也以为她是婢使呢。

　　“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他们定然是抱团欺负你了，这在我老家很常见，你也别灰心，以后做我的人，没人敢欺负你的！”

　　娄青青回头朝他笑了笑。

　　风铭一怔，脸颊顿时浮上霞云，“司正大人……”

　　“话说，你知道慕容瑛后头那个短头发的叫啥不？”

　　“嗯？您是说许恪？”

　　“那人叫许恪？”

　　少女捏着下巴，“那家伙长得还不错，不找个机会轻薄一番都说不过去。”

　　“……”

　　不出所料，她果然只惦记着这个。

　　风铭握紧缰绳，鄙薄道:“粉面油头的，有何不错的？”

　　娄青青一副看穿所有的模样，哈哈笑道:“你放心，就算我要了他，也不会冷落你的。”

　　风铭眉角抽搐两下。

　　司正大人，真是有一颗海纳百川的心。

　　“话说，大人，您似乎还没跟我提过此次是抓什么妖魔？”

　　风铭询问着，娄青青打了个哈欠，“别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

　　“不妨事，去了就知道了。”

　　娄青青扬了扬下巴，看向前方，此时二人已离开皇城周围警跸的地带，行走在繁华的闹市。

　　“案宗上说，报官的人家住昌岳县东暮合巷子。”

　　“报官？捉妖也是要报官的吗？”

　　“自然了。”娄青青解释道，“凡涉及妖魔怪力的案子，衙门里解决不了的，都要移交到钦天监处理——以前，钦天监会专派几个人处理民间妖魔作乱的事宜，毕竟，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妖魔，最近是远远不够咯。”

　　“想是因为陌梅谷一战，好些妖魔逃窜至大梁国境内。”

　　“正是。”

　　风铭叹道：“也不知道这仗打起来，是好还是不好，兴亡皆是百姓苦——说来也奇怪，大梁与北穹妖魔已僵持百年，百年内，北穹无法突破大梁边境，大梁亦对陌梅谷无可奈何，怎偏生今年，赤啸营竟将北穹打得溃不成军了？”

　　“谁知道呢？”

　　娄青青似乎对这些事不太上心，身下瘦马晃晃悠悠地朝暮合巷子前行着。

　　风铭在洛京只呆了半年，这半年更是为准备武举，几乎闭门不出，因此对洛京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如老油条娄青青。

　　他并不知昌岳县所在何处，又是个什么地方。

　　娄青青娓娓道来：“昌岳县是京兆尹辖下四县之一，此四县分别位于洛京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处，其中坐落城南的昌岳县更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富人区。”

　　“那就跟江南的珑秀庄一样？”

　　“珑秀庄？”

　　“在宛州，珑秀庄里住的都是有钱的老爷。”

　　娄青青点头道：“那就是了，我们去的暮合巷子，也皆是大富大贵之人。”

　　“这样的门户，竟然也有妖魔造次？”

　　“妖魔哪儿管你有钱没钱？没钱人连精血都是虚的，妖魔还懒得吸呢。”

　　风铭捏了捏自己瘪瘪的荷包，有气无力地低下头。

　　二人于巳时抵达暮合巷子，牵着两匹瘦马行走在宽敞的巷子内，这里虽说是个巷子，两侧却是鳞次栉比，楼屋林立，大多数是些雅致的茶楼与古玩铺子，因此显得幽静非常。

　　娄青青带着风铭来到目的地，风铭抬头看去，只见高处悬的牌匾上写着二字：朱府。

　　二人牵着马来到府门前，告知门口家丁来意后，在家丁热情的接待下，先行将马停往马厩。

　　拴马后，娄青青问家丁道：“衙门给的案宗只说是朱员外府上报案，到底是谁报的案子？”

　　那家丁还没回话，旁侧便响起了清亮一声，“大人，是小民报的案。”

　　娄青青扭头看去，只见从石子小径上，走来一白衣翩翩的俊朗男子，她双眸一亮。

　　白衣男子到了二人身前，先是作揖行礼，家丁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少爷。”

　　“两位大人安康，在下朱黎，是朱府长子，是我于五日前向衙门报案，求查府内近日异事。”

　　风铭仔细环顾四周，这朱府花红柳绿，屋舍如画的样子，哪里像有妖魔闹事？

　　娄青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你叫朱黎？哪个黎？”

　　“回过大人，乃青黑之黎。”

　　“是个好听的名字。”她笑眯眯地道。

　　风铭微微叹息，这是重点吗？难道不该继续问案子的事吗？

　　朱黎笑道：“谢大人夸赞，不知二位大人有无用过午食？可否与小民一道用饭，也好在饭桌上细细说道此案的要点。”

　　“那感情好，正好这顿在府里解决了，就不用出去花钱吃饭了。”

　　风铭侧在她耳畔道：“大人，我们乃官职人员，在此处用饭，是否影响不大好？”

　　娄青青听此眯起眼，点点头，拍了拍风铭的肩膀。

　　“你言之有理，不过在昌岳县，随便哪个酒楼吃顿饭都得要一两银子朝上，钦天监还不给报销洛京内的差费，要不你来出钱？”

　　风铭连忙摇头：“那我们还是在朱府吃吧。”

　　“你怎么这般抠搜？我不是才给了你二百五十两卖身费吗？”

　　“那钱用不得。”风铭嘟囔着，那二百五十两是保本用的，他还打算等攒足了钱，便将自己给赎回去呢。

　　二人跟着朱黎穿过小径，往吃饭的地方去，朱黎请道：“小民在府中东轩设了一桌宴席，专为款待二位大人。”

　　风铭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今日会来的？”

　　“小民派人去衙门问过了，说是钦天监这两日会安排人过来，总不是昨日，就是今日，准备两三桌饭菜而已，对朱府来说，不足挂齿。”

　　三言两语，风铭把自己问得心里发堵了，两三桌饭菜，瞧这宽敞的府邸，都快比得上几十个不名司了。

　　这府中随处可见的朱红廊道，亦是披幔挂灯，富丽堂皇，回想江南老家破旧的茅屋，唉……

　　贫与富的参差，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想象的。

　　“朱府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么挣钱？”娄青青负着手道，“我在洛京也做点小生意，不过近几年有些不景气，不知朱兄有无门道带带？”

　　喂喂，司正大人，你一介朝廷官员，做副业可是有违例律的，这也罢，竟然还光明正大地嚷嚷出来。

　　风铭满头冷汗。

　　“大人怎么称呼？”

　　“我叫娄青青，是不名司的司正。”

　　“娄司正，您瞧着年纪轻轻，竟也涉猎商道，真是年轻有为——”朱黎笑道，“朱家主要经营船舶贸易，如今长辈疲于理事，膝下二儿一女，手上的事务几乎都分与我三人处理。”

　　“船舶？这可是大工艺啊，难怪朱府这般繁荣呢。”

　　“司正大人过誉了。”

　　“我呢，在洛京里卖卖书，做些小本生意，积攒了些闲钱，一直想拓宽商路，等案子结束了，看看我们有无合作空间？”

　　两人正客气地聊着天，廊道另一侧，忽然走来一行人，一对中年夫妻互相搀扶着，并肩而行，身旁随行丫鬟与家丁。

　　两行人撞头时，朱黎俯身行礼，“父亲，母亲，你们已用过饭了？”

　　“是啊，黎儿，我与你父亲打算趁着天气好，出门踏踏青，这两位是？”

　　风铭本欲开口，没等他回话，朱黎便道：“这两位是孩儿的朋友，这是青青，这是——”

　　“我叫风铭。”风铭迅速接上他的话。

　　朱夫人露出和煦的笑容：“黎儿好友不多，能请到府里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你们可要留在府中多游玩几日，我们这些上年纪的，就先出府，不打扰你们相聚了。”

　　两人说罢，互相挽着手，又是款款离去。

　　风铭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道：“二老瞧着可真是伉俪情深。”

　　“是吗？”朱黎回过头，唇角却紧紧绷起。

　　风铭感到怪异，先前还满脸笑容的朱黎，为何在见过自己父母之后，神色如此莫测？

　　也不知司正大人注意到这一点没，他往前瞧去，白发少女居然仍不为所动地与朱黎攀结关系。

　　唉，他扶住额头，司正大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

　　三人一同来到了府内东轩，趁着丫鬟们端菜盛汤的间隙，风铭在娄青青耳畔问道：“司正大人，属下只会打架，没破过案捉过妖，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调查？”

　　“一看你就是头脑简单的那种类型。”娄青青朝他挥挥手，“破案嘛，重要的不是蛮力，而是有一颗冷静的头脑，着急不来，你没看过福尔摩斯嘛？”

　　“什么墨丝？”

　　“还真没看过？看来这又是个商机了。”

　　娄青青摸着下巴，“也不知道蓝琴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小金库都饥渴难耐了。”

　　她正神思着，不由又谄媚着往朱黎身侧坐了坐，还欲搭话，鼻尖却飘来淡淡脂粉香。

　　扭过头，却见门外立着一身粉裙的女子，肤如凝脂，唇若点红，身段更是如娇兰扶风般，柔美婀娜。

　　那女子迈着细碎的步子，埋着头，小心翼翼地来到桌前，却听朱黎道：“萍娘，这两位是钦天监的娄司正与风铭兄。”

　　“妾见过娄司正，见过风铭大人。”

　　风铭听到一声大人，心里不禁飘飘然，笑着点头。

　　娄青青却大感不妙，“你是？”

　　“萍娘是我发妻。”朱黎笑道，“来为二位大人添茶倒酒，聊表敬意。”

　　一道惊雷劈下，娄青青仿佛听到轰隆一声，靠，他竟是有妇之夫，她的一腔真情，都那啥那啥了……

　　她麻了半边身子，风铭却格外欢喜，拿起酒壶便道：“萍夫人且坐着，我给司正大人倒酒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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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