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只鸟的替身？》林间不落弦

81、灯笼

　　自此以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天的那个吻。

　　季芸仍然时不时被皇上翻牌子，但是邵如覃也不再抵触和哀怨。

　　但是每每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会屏退周围的侍女宫人，一整个白天都会呆在一起。

　　监控室内的江冉垂眸看了看手上的手机，他的锁屏壁纸就是邵如覃、自己和梅子濯的合照。

　　梅子濯平时并不喜欢拍照，这张照片还是自己刚上高中的时候拍的。

　　照片里的邵如覃扎着双马尾，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挤在他和梅子濯中间。

　　前世的她在规矩森严的深宫之中，处处循规蹈矩，小心谨慎。

　　然而这一切却抵不过一个情字。

　　但是这突破世人认知的情感，又发生在皇帝的妃嫔之间，恐怕……

　　想到之前缠着季芸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婴灵，江冉忽然感觉，接下来两个人的遭遇他已经是不忍看下去了。

　　他感觉到了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自己的手上，闫泽珘的声音幽幽传来：“不想看的话可以出去，我在这里看着小团子。”

　　江冉这次没有躲开他的手，任凭闫泽珘轻轻握着，抬起头说道：“没事，看吧。”

　　画面上的景象迅速变幻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待到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寝殿。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两个身披大氅的少女嘻嘻哈哈地走了出来。

　　季芸走在最前面，一只手拉着邵如覃那软乎乎的小手，另一只手则虚虚地扶着小腹。

　　邵如覃问道：“芸姐姐想给我看什么？非得出来不可，外面真的太冷了。”

　　季芸笑着答道：“你别管，今日是你生辰，自然要给你惊喜。”

　　侍女从后面跌跌撞撞跑出来：“小主，您如今怀了龙裔，不、不应当出去随意走动，小心滑倒啊！”

　　听到“龙裔”两个字，季芸感觉到了邵如覃微微收紧了两三分的手，忙转头说道：“青竹，我只是带覃覃去我院子里，不用担心我。”

　　说完，她拉着邵如覃一会儿便跑没了踪影。

　　青竹叹了口气，自家小主真的是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现在正是不稳定的时候，怎么能说跑就跑呢？

　　旁边正在洒扫的宫女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她平日里和青竹很是要好，这时候主子不在，就凑过去说道：“青竹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芸婕妤好像对邵御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青竹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垮，她嘴上怒道：“不要在背后嚼舌根，况且姐妹之间关系要好，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那宫女见青竹不高兴，便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摇摇头走开了。

　　青竹眨了下眼睛，缓缓垂眸看向脚尖，就算是季芸和邵如覃掩盖的再好，其实作为贴身侍女，多多少少也感觉到了。

　　两个人的关系，绝不是姐妹之间那样单纯。

　　若是被皇上发现的话……

　　或许是屋外寒冬过于寒冷，青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她忙紧了紧衣服，朝季芸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终究是连连叹着气走进了房门。

　　两个女孩像是翩然起舞的蝴蝶般，穿过了寂静的宫闱，跑到了一片偏僻的树林子里面，这里很是清净，平时都没什么人来。

　　向前走了一段后，邵如覃的眸子在看到不远处的景象后，骤然明亮了起来。

　　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此时正盛放着一簇簇火红色的腊梅，在冰天雪地之中分外显眼。

　　而那一簇簇腊梅之上，此时挂着一盏盏纸灯笼，在夜幕低垂之时散发着莹莹光亮。

　　而那灯笼上，赫然是季芸娟秀的字体。

　　邵如覃小跑两步，在季芸一脸笑意之中扑到了腊梅丛中，一个个灯笼仔细查看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岁岁长相伴，生生永不离。”

　　“岁岁长相伴，生生永不离……”邵如覃轻轻抚摸着那纸灯笼上的字迹，轻缓地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身后忽地贴过来一个温软的触感，邵如覃回过头，看到了季芸柔和专注的双目。

　　她拿下来了挂在最高枝头的灯笼，双手环在邵如覃的腰际给她展示：“你瞧这个。”

　　邵如覃低头一看，那灯笼上的和其他的不同，并不是字，而是一幅小像。

　　那是两个穿着红嫁衣的少女，手挽着手，牵着大红花，旁边是纷飞的炮竹，以及看不清脸的宾客。

　　两个少女面上带笑，互相对望着，似乎能够遥遥地感觉到她们会在一声声的祝福中，完成这宏大的仪式。

　　邵如覃摩挲着那个神似自己的小像，想象着自己穿上红嫁衣的情形，禁不住笑了起来。

　　季芸轻轻将下巴搁在邵如覃的肩头，温柔地说着：“覃覃，虽是我们几乎不可能脱离这尘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但我要让你知道，你在心中，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邵如覃默默将那纸灯笼重新挂回枝头，一转身，便踮起脚轻轻地吻住了季芸。

　　这是一个极深极缠绵的吻，直到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那温热的触感还萦绕在唇上，让人食髓知味。

　　这是邵如覃第一次主动吻自己，季芸激动得无以复加，她声音微颤：“……覃覃？”

　　邵如覃轻轻将两个人的距离分开了些，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想告诉你，我也一样，不然在上次那个吻以后，你还指望我理会你么？”

　　季芸禁不住笑了，她将邵如覃轻柔地拥在了怀里，低声道：“我的覃覃，生辰快乐。”

　　两个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人浑然不觉，但从监控室以及现世邵如覃的角度，却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一个身影。

　　三日后，金銮殿上。

　　身着龙袍的皇帝正皱着眉翻阅着奏折，此时虽是大唐盛世，但政务上的烦心事也是颇多。

　　在听完皇后冲他耳语的事情后，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重重地将奏折摔在了桌子上，一甩手上的串珠，嗓音低沉：“你说的事情当真？”

　　皇后接过宫人手上的茶盏，放到皇帝面前：“当真，是我那贴身的侍女亲眼所见，您小心气坏了身子，喝口茶。”

　　皇帝哪还有心情喝茶，怒道：“你给我负责严查，查出她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私通，堂堂后宫的妃嫔竟然互相私通，真是……不知廉耻！”

　　皇后微微弯了弯嘴角，福身道：“是，臣妾遵旨。”

　　皇后走出金銮殿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要知道她由于身子虚的原因，看了好多太医都没法医好她这个难以怀孕的身子。

　　而那个劳什子芸婕妤，才受宠多久就迫不及待怀上龙裔了。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毒辣，虽然那看到芸婕妤私会另一个妃嫔的侍女没看清楚，并不确定两个人是否真的私通，但并不妨碍她先造势。

　　至于说证据嘛，只需要捏造几个，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皇上若是烦了，就算两个人真的没什么，也多半会失去兴趣。

　　皇上政务繁忙，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花费太多的心思。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关于芸婕妤同邵御人之间私通的传闻便飞满了整个宫闱。

　　起初大家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两个人不仅同为皇上的妃嫔，更是同样的性别，怎可能私通在一起。

　　季芸和邵如覃也都极力否认，两个人关系只是很要好罢了，那么多关系要好的嫔妃，为什么一定要说她们二人私通。

　　但是当不时地有一些所谓的知情者站出来时，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服侍过邵如覃的宫人说曾见到二人经常屏退宫人呆在一起，被自己撞见正在私通。

　　再是有人说见过二人在一个大雪天的夜晚出入树林之中，还抱在一起。

　　事情虽有夸大的成分，但真假参半，让邵如覃和季芸都禁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见过。

　　很快，皇上便带着皇后亲自驾临了后宫寝殿。

　　季芸跪在寝殿中央，皇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而皇后则在旁边讥诮地看着一切。

　　“那件事是真的么？”皇上刚刚迈进来，便开门见山质问道。

　　季芸匍匐在地，沉声道：“皇上明鉴，我和覃妹妹当真只是姐妹之情，在这后宫中互相照料一二，怎能说我们二人私通？”

　　皇上冷笑一声，示意旁边的宫人将一样东西呈了上来。

　　皇上拿起那东西扔到了季芸面前，那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骨碌碌滚出了一段距离。

　　季芸抬起头看过去，眼神微微一滞，被狠狠丢在地上的赫然就是前几月邵如覃过生辰时，自己为她画在灯笼上的嫁衣图。

　　当时她们二人亲手将其他灯笼烧毁防止他人看到，但这个灯笼自己终究是舍不得，便嘱咐青竹好好藏好。

　　这个灯笼除了自己和邵如覃外，就只有青竹知道在哪里。

　　在看到灯笼的那一刻，季芸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手脚冰凉，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直窜头顶。

　　果不其然，她听见同她一起匍匐在侧的青竹缓缓开口：“皇上，奴婢……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