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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大妖怪?这怎么说?”萧微与一听有戏便追问。

      那店小二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最近我们夜市萧条也正是因为他,城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也并非空穴来潮。因为啊,他就是夜晚出来作怪,搞得人心惶惶的,不仅有些摊主不敢再摆摊,甚至我们的客源都少了。”

      那些客源自然是指的鬼界里出来交易的鬼,“不过说来也怪,他好像也没做什么恶,城里也没有人失踪或者有人死掉的消息传出来,可就是半夜里常有人说听到有人在街头笑,还有人在明明没有人的小巷子里听到有人在弹琵琶,而且而且。”

      店小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我之前清晨出门准备买些新鲜菜备在厨房里,买完回来时天还没亮,结果走在一条街上的时候就就。”他哽咽了一下,“就听到一个小孩子在哭,但是我四处看,也没看见孩子,突然又想到城中的传言,立马就奔回来了。”

      “孩子?”殷殊言问道。

      “对对对,听着像是还在襁褓里面的小奶孩儿!哭的让人简直瘆得慌啊!”店小二忙不迭的点头。“二位客官晚间还是不要出去了,莫被邪祟附身了。”

      “多谢老板。”萧微与说着,给了小费就准备推开房门进去。

      脚刚迈进去一步又退出来看向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今夜我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听店家这样说,想来许是什么不寻常的鬼怪。”说着,手腕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了一枚黑色的指环。

      “这是可以隐匿气息的物识,入了西南城不似其他地方,神力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稍有不慎都会招来些你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带好它别取下来。”

      殷殊言一边摩挲这指环一边听她说,“好。”言罢就将它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看着他带在的那个指节上,萧微与眉尾轻挑。

      剔透的指环衬得他本就修长的手指愈加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在萧微与还未飞升的那个朝代,已成婚的男子或女子若是要带指环,便就首先要带左手无名指,之后才能在其他指节上佩戴。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许是他那时的俗成又变了吧。

      “那好好休息。”说罢,便回身进了屋。

      听着隔壁屋的动静,萧微与坐在床边脚踏上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放在一旁的茶水,直到一炷香后,施施然起身,快速的在两间屋子的附近布了阵,穿上夜行衣,从自己屋子的窗子跳出去,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无边际的黑暗。

      一边在屋檐上起跳狂奔,一边在观察零星灯火的街头,越走越是觉得不对劲。

      西南城早些时候有着“人间炼狱”的外号,各种气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在此地盛行,但同时也约定俗成只在这片地区的夜间活动,可现在……

      她感受不到一点这里曾经熟悉的气息,可再次感受周围的波动,若非右手上的指环有波动警示,她都察觉不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正牵引着这些邪气朝一个方向汇去。

      黑色的兜帽将她遮得严实,夜风瑟瑟,吹得斗篷肆意摆动,站在高处的人似是入了定,只隐约看得见一开一合的嘴,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一缕缕银黑从她身上蔓延开来,散布在周身,渐渐的形成了一个秩序的圈,将她围绕,最后这些力量随着周围的波动向着远方不知处流去。

      忽然,高处的人不见了,谁也没有看见有人在那里停留,有人又在那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笃笃笃。”一阵闷闷的敲门声响起。

      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人儿翻了个身准备起身,却耐不住困顿脑子混混沌沌的,只剩下一双脚时不时的动一下,表示自己醒了。

      在门的准备响第二声时,门开了。

      殷殊言悬着的手敲了个空,看着门开了一丝缝隙却没瞧见站在门口的人,“萧微与,我进了?”

      ……没人应。

      他轻轻的推开门,进去看见那人确实是醒了,只不过是没有完全醒,正身披被子穿好了鞋,定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至于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大约是睡着了吧,毕竟她的眼睛是合上的。

      殷殊言见此景不由得勾起展颜,轻声走到桌边放下刚从楼下端来的食盒,又将大打开的窗户合拢了些只留下通风的缝隙。

      还坐在床上的人脑袋突然晃了一下,正往前面栽去,殷殊言立马一个跨步走到床前准备将她扶住,只见她似有所觉的又直起身,这下又像个小鸡啄米一样,时不时的向前一点一点头。

      捞空的手还停在空中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像是时刻准备去接住她,眼见还在一点一点的脑袋马上就要撞上床架,盯着眼前发愣的人,一下子突然回过神,伸手垫在了架子前。

      迷迷糊糊的萧微与还沉浸在不愿醒来的梦中,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房间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直到脑袋靠上了一个触感陌生却又很舒服的东西,以为是枕芯不禁蹭了蹭,觉得不太对,于是又皱了皱眉,虚虚的睁开眼。

      一张熟悉的脸正处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而那副面孔正在与梦中看不清的人渐渐融合,就像是那人就该长这么一张脸!

      这下萧微与彻底醒了过来。

      “你醒了,我刚从下面端了些吃食。”殷殊言起身走回桌边,盛了一碗粥,“现下快要晌午,饿了吧,过来吃些。”

      萧微与挠了挠头,就坐在桌边端起了那碗粥一口一口的喝着,努力回想方才做的梦。

      她好像梦到了一直很想见到又不可能再见到的那个人,思绪渐渐放空,眼神盯着碗底慢慢的没有了焦距。

      “这里还有些小菜,可以配着粥一起吃。”说着,殷殊言就拿起一旁的筷子准备给她夹。

      “啊?”萧微与抬起头,有些错愕,“哦,好的,我自己来就好了。”把喝了大半的粥放在桌上,又在食盒里面拿了一个碗,“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刚说完就后悔了,现下快要正午,用早膳太晚了些,用午膳又没到饭点,正常人谁会掐在这个档口?而且除了她从小的喜好,谁又会像她一样大中午喝粥吃小菜?

      于是又准备坐下将碗放回去,“那就麻烦帮我盛一碗吧。”

      “诶,好嘞!”还没坐下去的萧微与又马上弹起来给他盛粥,“我给你说这些小菜配着这粥很好吃的,你一定得。”等等,这么不寻常的吃法他怎么和自己一样?若是这是早膳还好说是想吃的丰富一点,可这是午膳啊,常人吃了根本不抵饿,虽然神官可以不吃!

      再一看碗里的粥和摆在桌上的那三两道小菜,这些好像都是曾经她爱吃的,青菜小粥、酸辣土豆丝、豇豆肉末、辣椒炒藕片还有一小碟栗子糕。

      这一看,端在手里的碗都不禁抖了一下,“怎么了?”殷殊言看着她面色有些不对劲。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手滑了一下。”说着就把好不容易盛满的粥给他推过去。

      萧微与又抱起碗小口小口的嘬着,眼睛从缝隙中朝侧面看去,悄悄的看着身旁的人,一时间他再一次与梦里的那道身影再度重合。

      那道身影是谁呢?

      她想,是她最重要的人吧,是她在这世上不多的挂念,只是早在千百年前她就再也没了任何牵挂,唯余她一人茕茕于世。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物?”殷殊言看她盯着自己许久忍不住开口问道。

      萧微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碗,正微微侧身直勾勾的盯着身旁的人。

      “没。”说着拿起摆在左手边的栗子糕,“你……这些小菜和粥都是你点的吗?”

      “嗯,可还觉得合胃口?”

      “合胃口的,算下来我也是有许久没有吃这样的午膳了,谢谢你。”萧微与朝他笑笑,“不过,你也喜欢这样的午膳?”

      殷殊言放下筷子,“喜欢,很喜欢。早些年有人告诉我这样吃午膳会心情好。”

      “心情好?”

      “她给我说,一次性就可以吃到早膳和午膳的东西,心情会好不少。那时她很少吃早膳,起初我以为她是不喜欢,但是后来才知道,她是不能吃。可她又喜欢喝粥,于是中午就会去喝粥,那时吃的东西有限,喝了粥就没有其他的干粮,之后下午没多久她又会喊饿。”殷殊言看着她,嘴角弯弯,“所以她自己就想,要是早膳和午膳一起吃的话下午就不会那么饿,心情就会好。后来我就和她一起吃这样的午膳,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习惯上了。”

      “你这朋友,有品位。”和我一样,萧微与心说,面上却是笑嘻嘻地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又拿了块栗子糕。

      “昨晚店家说的事,今天我们就去看看吧。”她顿了顿,“怪事多发,你且收下这个,如有急事我却没在身边,你便打开,不过一息,我就会赶来。”说着就将一个黑色的锦囊放到了桌上。“还有,万事以你自己的安危为重。”

      殷殊言收下锦囊别在腰间,“好。”

      二人相约在日落西山时出发,期间萧微与躺在床上想着今夜的计划。

      昨夜子时,她在城中最高的地方释放了自己炼化的邪气,若真是按照指环的警示,这些邪气也定然会按照四周寻常难以察觉的轨迹随之慢慢的汇入集中点,如今算算时间应该也到了。

      萧微与闭上眼用神识探查放出的邪气,看到的是披红挂彩,纷华靡丽,这是哪里?

      神识随念而动。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抓住了她,“这里怎么还有个跑掉的。”

      一股香味从四周包裹住了她,萧微与暗道不好,立即抽出了神识迅速归体。

      再度睁眼,她下床换了身男子的装扮,利落的将头发梳起,用一根银白色的发带绑住,又用法术将自己的身形变得看起来更像个男子。

      “咱走吧。”下楼时就看到殷殊言站在了门口,于是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殷殊言回头就看到男子装扮的她,高高的马尾,比之前更英气的五官,瘦削的身形,正踏着夕阳不疾不徐的向他走来,身后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竟叫人有些看不清,一时愣了神。

      待人走近,他立时反映了过来,“我们去哪?”

      萧微与神秘兮兮的踮起脚,附耳小声地和他说,“青楼。”

      殷殊言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是第一次去这种烟花之地,免不得有些兴奋,就想着他应该去过,有些经验,但如今看来,九成九是没去过了,不然怎么会对这两个字有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你也没去过哦,不过没关系,咱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等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看我的。”说着就垫脚揽住他的肩膀。

      殷殊言从她小声在自己耳边说话时,就起了阵阵鸡皮疙瘩,一下子耳廓通红,又听她后面说的话,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憋住了。

      “我们为何去青楼?”二人并肩走着。

      “昨夜感知到邪力正向着一处汇聚,我便放出了炼化的邪力,随那些轨迹流去,最后就这样找到源头了。”萧微与就简单的说了三两句也算是解释清了脉络。

      却只见殷殊言面色逐渐阴沉,她想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就在她以为两人要这么僵一路时,“萧微与。”殷殊言叫住了她。

      她顿时停下脚,侧头看去,只见他认真的看着自己,“怎,怎么了。”话语磕磕绊绊,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包。

      “以后莫要单独出去了。”那双深邃的眼睛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嗐,没多大事,你可别小瞧我!”萧微与打着哈哈。

      他没有动,“我知道你很厉害,可真的别再一个人出去了。”言语中多了不知何故的乞求,“多我一个也有个照应。”

      萧微与看着望向自己的眸,一时失了语,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就走到那条繁华的街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耶,金银首饰样样都有嘞!”

      殷殊言停下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放在边角的簪子,“公子眼光真是好,一下挑中了我们店新来的好物,银簪缀珍珠良玉送给心上人正正好呀!”

      殷殊言抬眼看前面蹲在糖人摊上的人,“帮我包起来吧。”

      他刚将包好的簪子放在袖中,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糖人,“喏,给你一个,下次我出去会给你说的,我之前都是一个人,我只是还没习惯。”

      萧微与一手拿一个糖人,把那个好看点的给了他。

      “好,我也是。”殷殊言加深了本来的笑意。

      是什么?是他也是一个人吗?

      有了这个小插曲,二人之间的阴霾一下就散了。

      “你说里面的姐姐妹妹们是不是都很好看,都很美很美呀?”萧微与抿着糖人问到。

      “不知道。”殷殊言咬了口手中的糖,“你这么好奇干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谁不喜欢漂亮的?而且我一直想去都没去过呢,这能不好奇吗?”她两口就吃完了糖,含在嘴里慢慢的化,“倒是你,看着年纪也不小,竟然还没去过青楼,稀罕了。”萧微与认真的说。

      “难道要去过了才正常?”殷殊言看她那认真的神色,有些无奈,“并非他人去过的,我就一定得去,不过是他们有欲有求。”

      “你。”

      殷殊言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要说些什么很气人的话,于是就止住话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又加了一句,“仅此而已。”

      萧微与点头,咬碎了嘴里还剩的下糖渣,抬脚径直走向了楼中。

      “哎哟,这是哪来的小公子呀,长得这般俊。”一个容貌娇媚的女子朝萧微与丢了丢手中的丝绢。

      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一闻萧微与便就知道,他们没来错。

      虽然青楼的香粉味道有些相似,但是细微中还是有不同的,若非这香味与神识中闻到的起了共鸣,她也不会这么快的确定。

      再抬头一看牌匾,‘花间阁’,牌匾上照不到一点光,不论清晨日落,阳光只能照到阁楼的两侧的顶端,因四周有像花瓣那样高矮疏密分布的楼房将其包裹,阳光全然照不进楼中,如此看下来,此处是一个极好的聚阴集邪之地。

      这些念头不过转瞬萧微与就在脑中想了个明白,而后朝那女子笑了笑。

      女子像是受了鼓舞,扭着腰向她走来,“小公子,奴家来伺候您。”说着就靠在了她的肩上,于是她就伸手揽住了女子的腰,往她束腰的地方塞了一块碎银,笑嘻嘻的说,“有劳了。”

      于是头也没回的进了楼,而落在后面的殷殊言拒了一众想上前的人,始终跟在她身后。

      “今天有什么好牌子吗?”萧微与这话问的直当,硬是把一旁的小二问的愣住、把一旁的殷殊言问的强忍笑意。

      “客官这话说的,我们楼的姑娘个个都是好牌,不过稍安勿躁,今儿个咱楼里可是有好角儿登台,客官坐着看便是。”说着,小二把托盘中的菜摆上桌就退下了。

      萧微与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桌上的菜,吃的好不舒心,如果忽略那些路过他们还对他们投来探究的眼神的话。

      她坐在中间,右边是门口带进来的女子,左边是正剥花生还时不时给自己一两个的殷殊言,他们三人,外人看起来,两男一女,而夹在中间的她,简直是狮子开口、男女通吃。

      因为殷殊言俊美殊色的容貌,起初还被人以为是楼里的小倌,差点被调戏,结果他一抬眼朝那人看去,那人还没近身就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原本她还想调笑开导一下他,长得好看不是错,但是看他没什么变化的神色还依旧慢慢的给自己剥花生的动作,也就识相的闭上了嘴,作罢了。

      场内的烛光摇曳,渐渐的变得昏暗。

      “玎玲。”玉珠走盘,中央的舞台响起了琵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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