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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陈府里一群人尽忙着张罗客宴招待袁家来的人,陈望隆一上午光是听喜婆子说袁家定下的陪嫁,脸都笑开了花。
      赵荷玉身为主母也陪在一旁,早起为了遮掩脸上的伤肿扑了四五层粉,她心里难过自然是千万个不愿见到陈望隆,可好歹也要给儿子撑份面子,她也不奈之何,转头看见儿子脸色比她还不好,更是心疼。
      “蕴荣,去瞧瞧后厨菜怎么样了,叫他们多加一道芙蓉豆腐,一道白灼菜心,盐放少些,去吧。”
      陈蕴荣应声离开,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位耄耋老夫人突然开口:“早听闻陈夫人是赵家女,不愧是赵驭升教出来的,礼数周到多了。”说着便起身来到上座,一溜袁家人都给她让空。
      赵荷玉倒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老太太竟然是袁家的老辈,只是正巧瞥见了,怕午饭做的不精细老人家不好入口,顺手也支开儿子而已。
      老太太一坐下,屋子里立马没了声,连陈望隆腰都正了许多:“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敢问老夫人是?”
      老太太早看见他那半张脸的伤,都懒得理他,端起茶抿了一口,面不更色地说:“你们陈家这茶,我老婆子还真是喝不惯。”
      陈望隆脸都绿了,想着今日来的全是贵客,他下了天大的狠心拿了饼珍藏的君山银针出来招待,结果却碰上个吃不来细糠的老太婆。
      还不等他发作,赵荷玉先一步上去,亲自提着茶壶为老夫人添茶,和声和气道:“老夫人出身名门,自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今日我们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还得请老夫人多多体谅才是。”
      陈望隆还没看明白两人这是怎么个意思,就见那老夫人笑开了拉着赵荷玉的手叫她坐在身旁:“赵家女儿真是不一样,难怪你爹疼你。”说着还轻了眼只知道陪笑的陈望隆,“这茶啊水啊,那都是次要的,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自然是晓得我们袁家在京城里那是什么身份,按道理说,那怎么着也不能和你们陈家结这个亲。”
      赵荷玉心里也着气,可面上也不敢摆出来,只能低头不语。
      老夫人叹气:“也就是我那孙女,犟生生地偏就瞧上了你们家陈蕴荣,我是劝也劝够了眼也哭干了,万般舍不得也只能答应下来。”
      赵荷玉心里一紧,原来是袁家老祖宗来替自己孙女验亲来了,还好没怠慢了:“老夫人为了自家孙女一片苦心,我也是做娘的人了,都明白。”赵荷玉拍了拍她的手,“袁大小姐肯与我儿蕴荣结亲,那就是下嫁了,我这个做婆婆的肯定是不会亏缺了她的,老夫人只管放心就是了。”
      她这么几句话下来,袁老夫人脸色才好了点,两人自己摆自己的,全然不管一旁的陈望隆。
      陈景又拉着陈蕴郕一路回了陈府,进门就直往竹苑去,结果刚进竹苑,就让早候在此的陈蕴荣拦了下来。
      “四妹身子刚好,这是上哪儿去了?”陈蕴荣立在竹荫下,脚边落了薄薄一层枯叶,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陈景又停下脚步,看清说话人的模样,一点不客气地与他对视:“大哥很闲呐,不去操心自己的婚事倒跑来竹苑操心大半个月没见面的妹妹干什么了。”
      说起婚事,陈蕴荣一下就哑了声,看见陈景又身后的陈蕴郕才开口:“蕴郕怎么也跟着你四姐胡闹。”
      陈蕴郕一声不吭地行了礼,拉紧了陈景又的衣袖,陈景又立马护犊子:“又不是他成亲,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陈蕴荣被她堵得没话说,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景又看他样子奇怪,虽然烦他可还是好心问了一嘴:“你有事?”
      “四妹前几日的事,我也听说了,”陈蕴荣说着走近了两人,看向陈景又的视线里交缠了一股说不清的难过和羡慕,“就连爹那样的脾气也让你治得服贴,真是厉害,看来病这一回倒是让你长进了不少。”
      陈景又向来高敏感,别人一丁点情绪变化她都能立马感觉到,就像陈蕴荣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陈景又看着站在跟前的她这位大哥,原来的陈景又被大夫人压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陈蕴荣又是个大忙人,虽然两兄妹说不上有什么隔阂,可关系也就点到为止,要不是他今天来这一趟,陈景又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大哥突然这么夸我还真是让人不习惯。”陈景又挡在陈蕴郕身前,站直了对上陈蕴荣的视线,“不过妹妹我确实长进了不少,毕竟我现在可是有天师庇佑的人,想做什么不能呢?”她上下打量了下陈蕴荣,开口不屑,“反倒是大哥你,许久不见,畏缩不少。”
      陈蕴荣跟让这句话打了一棒似的,皱眉怒目:“谁教你这样无礼的!”
      “不是吗?”陈景又似是不自知般歪了歪头,捂着嘴惊呼,“我还以为,大哥是逆来顺受久了,羡慕我敢在爹面前说真心话呢,原来不是啊!”
      原本还有些凌人之势的陈蕴荣眼见得哑了火,面对妹妹句句戳他心窝子的话,勉强维持着身为长兄的气度,半晌才叹口气:“晌午就别出去了,家里请了好厨子,来前厅用饭吧。”
      陈景又下午事多着呢,就烦看见陈家人那堆烂事,随意应付道:“多谢大哥好意,要是有时间我们自然会去的。”她朝陈蕴荣点了下头就算是行过礼,转身拉着陈蕴郕就走。
      都走上一步桥了,陈蕴郕扭头还能看见他大哥站在原地的身影,有些担心地问:“姐姐,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我们来了,是不是爹发现什么了叫他来试探我们的?”
      “那倒不会。”陈景又随手摘了片草叶子含在嘴里咬着,有些泛苦,“他们俩还没亲近到这地步,我看他就是纯闲的,没事。”
      话是这样说,但陈景又心里倒颇有一番计较。她对这个大哥的印象并不深,一方面是陈蕴荣本就是个闷葫芦,不是在学堂念书就是在香肆算账,另一方面就是赵荷玉向来瞧不起姨娘生的孩子,立了规矩不准庶出与她的三个孩子往来,尤其是她的宝贝长子更是在府里碰上了都要绕道走。不过赵荷玉是赵荷玉,陈蕴荣是陈蕴荣,陈景又也没兴趣跟谁都结点怨。
      可今日他这拦路虎一样的行为,不可能只是想叫自己和陈蕴郕去吃饭,陈景又想到这两天陈袁两家亲事谈得正欢,而身为准新郎倌儿的陈蕴荣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她又不傻这点脸色还是会看的。
      也是今日有要事在身,不然她还真想去瞧瞧是个什么热闹。
      陈蕴郕跟着一路回了屋,跟着他姐立在门口愣了会儿神,他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就见陈景又在屋里一通翻找,针线旧衣摆了一桌,转头又来催他:“小七,你赶紧回你屋,找一些不怎么穿的旧衣服拿来给我使使。”
      陈蕴郕不明白他姐这是要做什么,但姐姐的话他听就是了,忙跑着去抱了好些他的衣服来,半道上还遇着了在湖心亭里躲闲的罗莺和陈蕴祺。
      娘俩也瞧见了陈蕴郕,罗莺亲亲热热地唤他过去:“小七呐,怎么跑得这么急,小心别摔了。”
      陈蕴郕抱着衣服乖乖行礼:“四姨娘,二哥。”
      罗莺端了盘千丝梅子递给他:“来尝尝这个,姨娘自己做的,酸酸甜甜很好吃呢。”
      “娘,你给他干什么!”不等陈蕴郕回绝,坐在一旁的陈蕴祺先伸过手将盘子抢回自己怀里,很是瞧不起地拿下巴瞧陈蕴郕,“娘辛辛苦苦才做这么些,我都还没吃几口呢!”
      罗莺训他小气,从桌上抓了一大把酥糖塞在陈蕴郕怀里,有些不好意思:“你二哥小心眼儿,别跟他计较,下回姨娘做了新的就给你留着,可好?”
      陈蕴郕倒不讨厌她,毕竟他娘还在的时候与她也算有几分姐妹情谊,只是他娘走了以后他也不与谁亲近,自然就生疏了许多。
      “我娘可怜你呢!就知道装小伏低,果然是没娘的,一点礼数都不懂。”陈蕴祺一口一根梅子干,仗着他娘在跟前口不择言了。
      罗莺还没来得及替自己儿子说话,陈蕴郕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朝罗莺行了个礼:“姨娘的好意,蕴郕心领了,不过眼下还有他事,就不陪姨娘说话了,多谢姨娘的酥糖。”他说完扭头就走。
      罗莺只能目送他离开了去,回身对陈蕴祺有些责备:“次次见着蕴郕你就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收拾点你那狗脾气!”
      陈蕴祺腿一翘不以为意:“他就仗着自己没娘惯会装可怜,娘你就是让他蒙了眼。”
      “怎么说话呢!”罗莺急得去打他,“说了多少回,小心言行!你是老二,你爹本就爱拿你跟你大哥比,回头要是这些话传进你爹耳朵里,又该觉得你不学好了!”
      “他爱觉得去!”陈蕴祺盘子一摔,银镶玉的头冠都跟着歪了半边,“陈蕴荣不就是早生我俩月嘛,他样样得意,我做多少爹都不觉好,那我还做个什么劲!”
      “怎么又气上了。”罗莺早习惯了陈蕴祺这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替他正了冠好声好气,“娘告诉过你了,你是陈家的二少爷,以后那就是陈家的顶梁柱,他陈蕴荣是厉害,可他心思又不在这上头,只要你不出差错,以后陈家这一院子山啊水啊的,不就都是你的吗。”
      陈蕴祺叫他娘捋顺了毛,窝在她怀里气哼哼道:“那要是大哥心思在这上头呢?他是嫡长子,又事事做得比我周全,我怎么可能从他手里讨着好。”
      罗莺慈爱地摸着儿子的脑袋,玩笑似地说:“娘眼神多好呐,谁想的是什么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蕴祺满脸骄傲:“也是,我娘最厉害。”
      竹苑林子多,屋里头光不大好,陈景又抱着衣服在院子里找了张石桌,把衣服一件件叠成小条展在上边,仔细研究每一处的花纹样式。
      以前刚进广告公司的时候,她最常接的就是服饰网店的广告案,几乎市面上能找得到的衣服她都能把面料花式说出个名堂来。见得多了以后她就发现,无论是多大的牌多贵的价,其中的许多花纹样式都是老时候风潮的支流延伸,什么唐宝相、回字纹,都让后人用滥了。
      上午逛一路她眼睛是一点没闲着,京城偌大的长街上,到处都是新奇的东西。她没学过什么建筑学,对传统古建筑的认知也就停留在苏州园林,可这京城里的店肆楼铺,皆是如重山叠峦般耸立的的匾楼,上头那些榫卯斗拱的,单说福荣楼那一道擎天的外门就够她哇塞的了。
      更不用说这里百人百样的衣服配饰,且不论什么贵族大家的,就是她自己梳妆台上那寥数几个珠钗玉环就精致得不成样子了。
      陈景又以前最烦买衣服,她工作以后攒了不少钱,可一到给自己花钱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她因为常年生病,瘦弱干瘪的身材很是挑衣服,总是要挑挑选选好几天,款式价格一个个比,最后好不容易在网上下了单货到手,结果怎么穿怎么不好看。
      所以做衣服也不算是陈景又一时兴起,只是她之前死得早没机会做而已。
      不过这做衣服的学问可大着呢,陈景又做的网店广告再多也只是晓得一些皮毛,要是真打算把衣服做成长久的生意,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元梁,她还需要找人学习更多的知识。
      换句话说,她需要很多钱。
      而越家有开国老将军的功勋,又手握盐路生意,可谓是钱势滔天,但凡是能把越家拉进来,她就是做金丝内裤都能发大财。
      “想得倒是美,”陈景又看着面前的衣服有些苦恼地想,“生意是好生意,可人越家几位夫人看样子就知道有多厉害,越家又不缺钱,怎么才能入她们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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