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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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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酥被蔺野毫无边界感的话弄得有点不高兴了。
而且蔺野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小,再加上过于精致的装扮和出众的容貌,周围能听清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大多数人在看到两个如此养眼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眼底都流露出了惊艳的神情,这些喜爱艺术的年轻人们对于同性婚姻的接受度相当高,因此还有不少人带着了然的暧昧眼神,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陈酥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了,偏偏对画展这种东西还怀揣着对艺术的尊敬,不想在这里和蔺野发脾气,更不想大声喧哗,或者因为自己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骚乱。
所以他很平静地推了推眼睛,声音放低和蔺野采取缓兵之计。
“可以,蔺同学,但是你要保持安静,这里是艺术馆。”
蔺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闭上嘴点了点头。
陈酥抬腿继续朝前走去,蔺野缀在后面,两个人不紧不慢往展厅里转。
陈酥竭力让自己忽视对方跟在自己后面,用和刚刚一样美好闲适的心情欣赏了一幅画,忽然,他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陈酥本来不想看,但是蔺野追上来,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陈酥害怕他又开口说话,还是把手机拿出来解锁。
“你很喜欢这个画家,那为什么之前说不感兴趣呢。”
陈酥深吸了一口气,他竟不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给台阶也不下、毫无情商的人,这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室友。
他白皙漂亮的指尖快速敲打在屏幕上:“是的,我很喜欢他。很抱歉对你撒谎,但是那是因为我自己安静地欣赏和思考。”
蔺野毫无缘由地笑起来,他没再纠缠,而是退后两步,继续跟在陈酥背后了。
在二楼展厅正中,有一大块休息区域,像某种行为艺术一样,大家各自坐在彩色的懒人沙发上,或躺或倚。
期间有服务人员捧着托盘分发甜品和饮料,都是用方便的小托纸垫在下方,既方便食用又不会轻易弄脏手指。
陈酥走了这么久也累了,他没管蔺野想不想休息,径直走到空着的一个紫色沙发里坐下来。
很快就有一位穿着燕尾服的服务人员走上来,手上的盘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各色糕点。
陈酥本来不怎么饿,但是看它们长得漂亮,还是选了一个看起来就软软糯糯的雪媚娘,又选了一杯看起来最安全的饮料——主体是浅蓝色的,有细小的气泡在打转,杯子边沿放着一小枚薄荷叶,是很清新的配色。
他有个习惯,包括在食堂里选择饮品的时候,也最喜欢选择蓝色系的,虽然毫无根据,但是陈酥总觉得这种颜色接近苏打水,口感也会更清爽。
他小小尝了一口,眉毛惊讶地翘起来。
的确是类似苏打水的感觉,是很清甜的一款酒,很适合夏天,也很适合吹着海风看晚霞。
所以,连凑上来的蔺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陈酥暂时有心情回复他。
“很好喝?”
“嗯,是很有水平的调酒师,很独特的味道。”
蔺野又笑了,笑得陈酥不明所以,干脆又低下头吃雪媚娘去了。
雪媚娘的味道也很好,但是以后,软糯的外皮被他扯破了一点,里面的芋泥和外皮一起黏在纸上一些。
这时,刚才发零食的服务生又走了回来,这次拿着一个空托盘,专门用来收集大家的垃圾。
陈酥随手就把喝光的玻璃杯和包裹甜品的纸放在了托盘上,他看到走廊另一头有盥洗室,就干脆顺便趁着休息去一趟。
在他走后,蔺野看起来只是随手无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可是很快,陈酥放下的两样东西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旁若无人极其自然地把还剩下一点蓝色酒液的杯子贴在唇边,像一个冰凉的吻。
那张沾了东西的纸也被他动作暧昧地舔干净了,蔺野和寝室里那副稳重冷静的简直判若两人,陈酥吃剩下的纸也被他视若珍宝地折起来,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保存。
最后,他看着陈酥离开的方向,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的边沿。
屏幕亮着,纯黑的背景上跳动着一个红色的点,距离蔺野此时的位置,就和陈酥所去的盥洗室的位置差不多。
“你很喜欢我啊......忽然有点不忍心了,要不要给你一个机会呢,如果你听话的话。”
陈酥回来之后,蔺野忽然坐在了他旁边。
他的身体压过来,靠得离陈酥比正常社交距离更近,陈酥甚至看清了他的睫毛,忙向后躲了躲,作势要起来。
蔺野单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他又在笑,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你这里有一块红痕,是受伤了吗?”
陈酥先是一愣,而后猛地一僵。
他记起来了,昨天发了疯的江明煜就和一条疯狗一样,趴在他背后乱啃,牙尖就贴在自己后颈,还沿着骨骼的走向细细密密地啃咬,像是在品尝好不容易占为己有的战利品一般。
他就说为什么脖子后面今天总是有些隐约的痛感,偏偏这个地方还在照镜子也看不见的视觉盲区,这个讨厌的江明煜,又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出了一天的糗!
他伸出手,把那块红痕捂住了,然后,又把毛衣领子立得更高,阻挡住蔺野的视线。
“没有,就是蚊虫咬的。”
“是么。冬天也有这么凶的蚊虫,你怎么没弄死他?”
蔺野说得轻描淡写,眉眼带笑,但不知道为什么,陈酥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心中那种悚然的奇怪预感又来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正好天色已晚,最后一抹夕阳正被地平线吞没。如果再不回家,江明煜生气了也是很难哄的。
画展看得差不多了,现在离开也完全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陈酥干脆站了起来。
“抱歉蔺同学,你的行为和言语都让我觉得冒犯,我想,我们没必要做朋友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蔺野坐在原地没有起身,他看着手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勾勾手指,原先在四周徘徊的几位服务生就聚了上来。
“少爷。”
他们毕恭毕敬喊道。
蔺野摆摆手,百无聊赖地:“好了,做该做的吧。”
陈酥沿着楼梯一路向下。
这会儿大多数参展的人都停留在二楼休息区享受最后的晚霞,楼梯里没有大的照明灯具,只有墙壁上为了营造光影效果的几盏小灯。
结果就在陈酥走上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周围的灯闪了两闪,忽然啪地一声全部熄灭了。
周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楼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疑惑声,陈酥本就有些夜盲,这下彻底失去了视野。
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他根本无法正常行走,只能暂时停下脚步,用手扶住了墙壁。
与此同时,艺术馆的播音系统咝咝啦啦响了两声,传来了一个抚慰人心的男声。
他说因为配电箱爆炸,艺术馆的电路出现了问题,目前应急照明正在紧急启动,为了避免踩踏事件,请大家保持镇定停留在原地。
陈酥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不知道这场停电会持续多久,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他摸出手机,试图打开手电筒,至少照亮脚下的路。而且,根据他刚刚走进来时的体验来说,这里离门口已经很近了,应该再走几分钟就能走到大厅外面离开艺术馆。
可是奇怪的是,陈酥对着手机的解锁键按了又按,屏幕始终没有亮起。
明明刚刚在盥洗室还有百分之六十的电量,肯定不是因为没电。
陈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能把手机打开。
他只好按照广播所说留在原地,等待应急照明亮起。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楼梯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空洞声,这个声音第一时间让他联想起前几日自己和江明煜在鬼屋那天,很多机关启动时发出的声响。
下一秒,他脚下的楼梯忽然向两侧打开。
陈酥的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反应,在全黑的视野条件下,他甚至只来得及在两脚踩空的瞬间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身体,就重重摔在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板上,背部传来一阵钝痛。
他用手掌撑住地板想要起身,能感受到,身下的地面是冰凉光滑的材质。
然而,有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他背后。
黑影无声举起手里的东西,狠狠砸向陈酥的后脑。陈酥连叫都没能叫出来,就重重向前栽倒在地上,很快失去了意识。
痛觉比意识先苏醒过来。
陈酥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头部剧烈的疼痛。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至少用正常的力度甚至无法移动。
他想要睁开眼,但是眼前的强光让他脆弱的眼球根本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
陈酥狼狈地闭上眼,酸痛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夺眶而出。
刚刚睁开眼的短暂瞬间,他看清面前更低的地方,似乎有个男人的影子。
“抱歉,我不想采取这种方式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的手很稳,你不会痛很久,只是会有一点程度不重的脑震荡。”
陈酥和本能做着斗争,努力在刺痛和不适中睁开眼。
一身黑色礼服的蔺野站在下面,冲陈酥行了个骑士礼。
“欢迎来到我真正的艺术馆,我有很多东西想展示给你看,我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