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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画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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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酥穿好衣服,站在门口对着一路送出来的棉花糖宣布。
“我今天晚上会晚一点回来哦,江明煜那里,你帮我转告他。”
棉花糖喵喵叫,陈酥只当它答应了,挺酷地一转身,上学去了。
陈酥路上的时候,还特意拿出手机照了照。
手机屏幕反光里出现的少年,眼睛浮肿、嘴唇也肿了。
轻轻张开嘴,还可以在口腔内壁看见江明煜啃出的破皮的伤口。
昨天江明煜太凶了,折腾他哪里都痛极了。
还好拉好毛衣衣领,再戴上口罩,陈酥又恢复了那个清冷美人的样子。
抵达学校之后,他趁课间给林川发消息,问他今天的课程安排和两个人的见面地点。
林川没有回复。
陈酥等了一阵子,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了。
对方可能也是在上课吧,一会儿再看就好了。
王郝看见陈酥戴着口罩不摘,又粗线条地问他怎么了。
“有点着凉感冒了,戴上口罩好一点。”
陈酥小声回答,声音听起来还真的有一点哑。
王郝自然不疑有他,又贴心地问陈酥和男朋友和好了没有。
陈酥摇摇头,明显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这时,出去接水的蔺野端着水杯回来,经过时看了眼陈酥。
然后,蔺野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从他的视角,恰好能看见陈酥因为半低着头露出的一截脖颈。
那里原本被衣领遮掩,如今才露出一点洁白的皮肤。
那里本来是干净白皙的。
蔺野很喜欢。
然而,现在那干净纯洁的锁骨往上的部位,印着一个……吻痕。
不,不仅仅是吻痕那么简单,那简直是一个烙印。
饱满完整的牙印,透着红润的颜色,足以见得啃咬陈酥的人是多么动情和疯狂。
蔺野心中好笑。
江总看着正正经经的,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谈起恋爱来却这么狂放。
看样子,他们早不知道弄了几次了,陈酥今天怎么还能好好走路。
陈酥似有察觉,转过头对上蔺野的注视。
这次,他脸上除了一贯的那种神秘难读的表情,还有像终于下定决心的狠厉。
陈酥推开凳子,拿上手机出去了。
刚走到走廊里,林川的消息就来了。
“不好意思呀学长QAQ,今天我老妈忽然喊我回家,现在已经在回家的高铁上啦,刚刚检票差点误了没手回你,可能要鸽你了学长555”
陈酥倒是不在乎这个,林川的真诚他能感觉得到,于是脾气很好地让人放宽心。
“好啦,没关系,还是要谢谢你的票,我自己去也可以的,你注意安全哦。”
陈酥一面觉得不能见到这个可爱的、有品位的又热情的学弟有点可惜,一面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陈酥可是个i人,虽然平时看不出来,忽然让他社交还是有点苦恼的。
现在好啦,他可以一个人去看展了。
临走前,他先给司机发了一条短信,只说自己有学校的活动,让他先离开就好。
司机回复很快,让小先生玩得开心,需要来接尽管吩咐。
然后陈酥又对着和江明煜空档了好几天的聊天窗口愣神。
他不自觉地就想和江明煜报备。
自己平时出一点状况,江明煜都大惊小怪的,生怕陈酥哪里不舒服。
今天如果不告诉他,他回家后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应该会很着急吧。
想到这里,陈酥又有点嫌弃自己的心软。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可怜男人!可怜男人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心里这么想,他手上动作却很诚实,已经在打字了。
“今天出去看展,晚点回去,不用等我吃饭。”
消息发出去之后,他还等了一会儿,确定江明煜的确没有要马上回复的意思,甚至连“消息输入中”的字样都没有出现,这才冷酷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反正只剩下他自己,行动比两个人一起灵活很多,本来陈酥打算打车的,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也不着急,不如坐公交车就当看看街景了。
说起来,他重生之后还没怎么好好看过这个怎么说也生活了挺多年的城市。
陈酥上了公交车,后排靠窗坐下,拿出有线耳机听歌,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心情渐渐变得好了起来。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特意把蓝牙耳机换成有线耳机。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是拥有自己的音乐世界的国王,而且戴着两根线可以明显告诉其他人:别来烦我,我在听歌。
某个红绿灯路口,公交车慢慢停下,陈酥因为惯性向前倒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一种近期一直在出现的奇怪的窥视感。
这种感觉其实从前一段就在反复出现。
陈酥独自走在校园里或者某次提前下车去商店、书店买东西的时候,偶尔会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自己。
然而每次他扭过头,身后都只有匆忙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盯着他看。
甚至在他和江明煜走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也出现过。
人这种生物其实拥有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强大第六感。
它会警示危险、也会提醒你注意某些可能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大事。
陈酥的奇怪感觉并不能完全被概括为危险降临的警示,而是一种没有恶意却令人不适的窥伺和凝视。
就好像,有什么人躲在暗处,只为了观赏自己的一举一动一样。
他考虑过一阵子,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明煜。
一来,任何人说自己怀疑有人在身后跟踪,别人第一反应都是,你有被害妄想症或者神经太过敏感。
二来,就算江明煜真的相信了,也无非是紧张兮兮替自己查清这件事,又或者担心自己哪里不舒服。
最差的可能就是,江明煜觉得自己出现了精神问题。
这是陈酥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他知道自己精神崩溃的时候有多么狼狈,绝不愿去回想那段过往,也不愿意江明煜把自己和精神病这个词的一丝一毫联系在一起。
而且,这么久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事件出现,陈酥只能将其归咎于休息不好产生的幻觉。
而就在刚刚,那种奇怪的、像是粘稠的泥浆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的窥视感又出现了。
陈酥迟钝地向车窗外看,在行进的公交车经过的路边,似乎看见了一个很像蔺野的身影。
但是这个一闪而过的模糊人影和离谱猜测很快被陈酥抛之脑后,一定是最近想了太多关于蔺野的阴谋论导致的无关联想。
他晃了晃脑袋,嘟嘟囔囔。
“出去,出去,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我的脑子里出去啊!”
心满意足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出自己的大脑之后,公交车也到站了,接下来的路需要自己步行前往。
他看了看手机地图,紧了紧棉服的领子,把自己裹得像一颗小汤圆,迎着海风向前走去。
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见远处海岸线上跳跃的咸蛋黄一样的夕阳了。
这位新潮艺术家的几次画展都选址在海边的一个美术馆里,据说这个美术馆是他朋友的手笔,不仅建在海边的高地上,而且其中一面墙还挖空了。
终于爬上高处的时候,陈酥甚至有点微微出汗了,他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把邀请函塞进门口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铜像口中,蛇的眼睛亮起来,从另一条蛇口中把邀请函吐出来。
陈酥步入画展,立刻就嗅到了清新的海风气息。
艺术馆布置得金光闪闪,到处都有金粉装饰和华丽的奇异墙绘,整个挖空的墙面不仅容纳了海风的吹拂,也请来了喷薄的晚霞和夕阳。
夕阳的金橘色光晕像油画一样泼洒在地上和墙面上,整个房间都在闪光。
在这种温暖的氛围里,墙上挂着的画作也是朝气蓬勃的。
这位画家用奇特的笔触和大胆的色彩勾勒着他眼中的城镇、都市、车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晚霞中重生,都在狂舞和歌唱。
陈酥一一看过去,时而在画作面前驻足。
艺术馆虽然邀请的宾客不算多,但是因为邀请函上所写的,在夕阳西下时观赏最佳这一条,大多数人都选在在开展的今天前来。
所以不怎么宽敞的地方,人还是挤在了一处。
陈酥戴着遮光眼镜,小心翼翼在人群里往前走。
他不喜欢跟人发生肢体接触,也不喜欢拥挤的感觉,所以走着走着,他就落在了人群的最后。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捏了自己的腰一把。
恰好捏在,江明煜昨天狠狠掐过的地方。
陈酥今早换衣服的时候,偷偷在镜子里看过身上,江明煜真是铁钳成精,把自己的腰侧掐红了一大片,虽然摸上去不痛,但是看起来就好像两个人进行了什么限制级举动一样。
虽然江明煜用手对自己这样那样,最后还把东西都吃干净这件事也不怎么能播就是了。
陈酥极其反感这种身体接触,更别提是这种平时碰不得的敏感位置,这一下就捏得他差点跳起来。
猛地回头想要抓住罪魁祸首,可是身后只有一盏闪烁着的灯,身旁同样在排队的宾客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动手动脚的样子。
陈酥连忙加快脚步,走回人堆里。
结果坏事还在后面,陈酥好不容易走上二楼松了口气,就在门廊旁边看到了斜倚在那儿的蔺野。
这人,和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了。
他没戴眼镜,头发野梳起来了,看过来的眼神明明淡漠,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霞太过灿烂,其中似乎蕴藏着狂热。
他只是站在那儿,就有些好奇的宾客交头接耳讨论他的身份。
的确,陈酥也觉得他看起来根本不像那个好好学生,而是什么心中藏着深仇大恨的豪门贵族一样。
陈酥在心里絮絮叨叨念着“别过来别过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过很显然,法术没有奏效,蔺野还是走过来了。
这人就跟狐狸一样笑着,似乎早把陈酥拒绝自己这件事忘了。
“好巧,我们一起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