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谋已久》辰宝

7、第 7 章

　　水郁仔细回想这个查敏敏是何许人也，终于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脑中闪现，原来是她？

　　这事说来也巧，那是水郁刚到平都府，对京都的一切事物都新奇的很。有一日姐姐问她要不

　　要去庙里上香，若在平时，水郁对诵经礼佛之事毫无兴趣，不过那天她还是去了。

　　无他，就是想借着这个缘由去玩。

　　京都地处北地，五六月份正是不冷不热之时，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布衣百姓，大多会趁着这

　　个时节出来郊游踏青。

　　微风轻抚面颊，暖阳温温软软照在身上，道路两旁细柳低垂、摇曳生姿，真个是青青郁郁细

　　嫩草，涓涓潺潺涧中流。

　　有种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之象。

　　水郁跟着姐姐上了几柱香，便找了个由头跑开了。

　　她早就听府里下人说此处有一片荷花池，当下正是荷花含苞待放之时，她想去看看。

　　到了地方，水郁才恍然觉的平都府的人真是谦虚了，这哪是水池，这分明就是一个湖。

　　湖面水光荡漾，一眼望不到头，四周开满粉白相间的荷花，有的还是蓓蕾状，将开未开，颇

　　有种含羞带怯的意思。

　　水郁探头闻了闻，一股清冽的香味扑面而来。

　　湖中央立着几艘瓜皮小船，晃晃悠悠的前行。

　　不远处立着一个小亭子，亭子前面也摆着十多艘同样的船只。

　　水郁自小在江南长大，对水本就不陌生，几个小伙伴一起，就敢撑着竹筏到水中央网鱼。

　　她一时心痒难耐，自从来到平都府，就不曾登过船。

　　她走到亭子内，见两个老叟坐在小几旁吃茶，便问道：“爷爷，坐船要多少个铜板”

　　那两个老叟看这个女娃娃白净又有礼貌，遂笑道：“别个都是三个铜板，你这女娃娃懂礼貌，

　　我们就收你两个铜板”。

　　水郁高兴至极，梨涡弯弯谢道：“谢谢爷爷”

　　接着，其中一个老叟便呼了一个伙计，让给放缆绳。

　　二丫没有坐过船，也不会摇浆，无奈只能水郁一人摇两把浆。二丫觉的过意不去，非要水郁

　　教她，水郁看她兴致高昂，便也答应下来。

　　二丫倒也聪明，水郁说完要领，她即刻便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行至一里多远，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划了”水郁问。

　　二丫指着远处一艘船道：“小姐你看，那边的船只摇晃的很”。

　　水郁跟着放眼望去，确实有艘船停靠在远处，隔着老远就能看出船只在剧烈晃动。

　　“快跟上去看看，是不是触到什么东西了？”

　　水郁吩咐道。

　　二丫使了十二分的力又重新摇起浆来。

　　两船离的太远，即便主仆两人再如何使力，终是晚了一步，只见船上有一粉衣女子突然掉了

　　下去，两手拍打着水面扑腾，应是不会泅水。

　　水郁忙对二丫说了几句话，在二丫担心的叫小姐之余，人已经跳进了水里。

　　她奋力游到那名女子的旁边，奈何女子喝了几口水，人已开始迷糊，水郁只好抱住她的

　　腰身，朝就近船游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刚要接近时，那船反而向相反的方向飘去，试了几次，始终和她

　　保持着原来的距离。

　　水郁力气消耗大半，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时，二丫的声音便传入耳内，犹如梵音天籁。

　　两人最后合力将那女子弄到船上，最终还是水郁给她渡了几口气，才悠悠转醒。

　　女子睁眼便咳个不停。

　　水郁待她安静下来，才适时开口：“姑娘，你没事吧？”

　　眼中蓄满担忧。

　　陌生人的一句宽慰，让本来凉透的心徒增暖意，心腔一股委屈翻涌，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水郁只以为她吓坏了，赶忙安慰：“你别哭，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先回去，找两身衣服换

　　上，要不然会着凉的”。

　　女子止了哭，盈泪点点头。

　　水娇娥正焦急找不到水郁，一回头见妹妹湿漉漉朝马车走来，一起的同样是个全身是水的女

　　子。

　　水娇娥赶忙迎了上去，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才多大一会功夫，怎么搞成这样子？”

　　她满腹疑惑。

　　水郁边拖着女子上马车，边回：“马车上说吧，一时半会说不清”

　　后来，女子穿了水郁的一套衣衫，告知她乃是工部尚书家的人，名叫查敏敏，随后便什

　　么也没说。

　　水郁看她大不了自己多少，也算是同龄人，她不愿讲，定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遂也没再多

　　问，将人送至尚书府便回去了。

　　这都过去月余了，水郁早就忘了这事，不想她还记着，并邀请她不日后去她府里。

　　本月二十五，不就是明天。

　　时间赶的急，现做衣服已是来不及，可她又没有几样能穿得出去的，索性告知给姐姐，让她

　　给想办法。

　　水娇娥来京后已经将个京都打听了七七八八，她知道尚书府是什么地方，绝对不能失了体面，

　　也不能没有礼数。

　　当天便拉着水郁去了街市。

　　要说这平都府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馆义街，绫罗绸缎、瓷器字画、酒肆客栈、青楼勾栏，凡

　　人间有的，此地必定也有。

　　马车在一处成衣店停了下来，水郁率先跳下马车，水娇娥随后也跟着下来。

　　还未进店门口，水娇娥便嘱咐：“你只管试自己喜欢的，至于银钱几何，都交给我”。

　　店内伙计见有人来，热情的迎了出来：“小姐夫人，里面请”

　　水郁走进店内，环顾四周，各种颜色的华服丽衣晃得眼不知放在哪里。

　　她挨个看去，在一众服饰中挑了件淡紫色的襦裙，裙摆处绘着几只蝴蝶，或落于花上，或展

　　翅翩飞。

　　那店小二也是个极机灵的，见水郁盯着衣服看，赶忙跑过去将襦裙取下，口中尽是对水郁眼

　　光的赞美：“小姐好眼色，这件襦裙是眼下时兴的料子，用上好的丝帛裁剪而成，您可以摸

　　摸看”

　　说着，将衣服置于水郁跟前。

　　水郁扯起衣服一角用手捻了捻，确实丝滑柔软。

　　小二仔细观察水郁的反应，见她摸着布料并未有何异议，便提议道：“可进里屋一试”。

　　水郁捧着衣服进了里屋，不多时便走了出来。

　　她个头本就高，皮肤也白，上襦颜色为极浅的淡粉色，裙也为淡淡的紫色，搭配一条稍深

　　颜色的紫色帔帛，衬的人更是雪肤花貌。

　　小二盯着看呆了眼。

　　这种高门贵女的小姐他见的也不少，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竟也是难得一遇。

　　他毫不吝啬赞美：“小姐人美花娇，这衣服像是为您特意订制的”。

　　水郁粗野惯了，且以前从没人在她面前如此夸赞过，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小哥倒是挺会挑好的说”

　　小二无辜，他这纯粹是发自肺腑之言啊。

　　坐在一旁休息的水娇娥也是一愣，她这个妹妹何时出落的如此水灵了。

　　她见天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竟让她忽略了自己妹妹也是天仙样的人。

　　这套衣服好是好，可价格定然不会便宜，水郁犹豫着要不要买。

　　水娇娥看出她的担心，起身走过去，对着小二道：“包起来吧”。

　　小二心中欢喜，拿着衣服连连应是的欢快而去。

　　水郁小声道：“会不会太贵了”。

　　水娇娥递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放心，自己有主意。

　　小二很快拿着衣裳出来了。

　　水娇娥问：“这衣裳多少钱？”

　　“五两”

　　小二伸出五根手指。

　　水娇娥面带为难：“您这要价也太贵了些？”

　　小二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的衣服加之面料，都是出自江南姜季，宫里的贵人看款式，

　　也得参考着他们家来，我们这属姜季独一家供货，合平都府上下，仅此一家有售卖”。

　　“那也不见得吧，我前儿还见有人从别家买过一模一样的，难道你说别人穿的都是仿的不

　　成？”

　　小二立马否认：“不可能，我们是签了契约的，姜季不可能供给别人”。

　　“你看三两行不行，可以我马上付款，若不行，我再去别家看看”

　　小二为难。

　　水娇娥也不废话，叫着水郁就要走。

　　小二一看来真的，立马追出去，艰难决定道：“行，三两就三两，我也是看这位小姐穿上着

　　实好看，若别人问起来，您也帮着给小的宣传宣传”。

　　水娇娥笑道：“那是自然，以后少不了在你这边选货”。

　　小二脸上又浮现热情的笑：“哎、哎，小的在此先谢您”。

　　付了银子，拿了衣服，两姐妹便出了店。

　　另一边一女子自旁边架子后走了出来。

　　“哼，一个粗鄙丫头，还想攀高枝，穿这么好的衣服勾引谁啊”

　　跟在她侧方的丫头轻嗤道。

　　“金玉，不得背后议论别人”

　　那小姐说话温温柔柔，看着水郁离开的背影微微发怔。

　　小丫头不满道：“小姐，她根本和您比不得”

　　“你还说”

　　小丫头见小姐真生了气，遂闭了嘴。

　　水郁上了马车频频向后看去。

　　“看什么呢？”水娇娥问。

　　“没什么，就是觉的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水娇娥好笑：“大白天的，谁这么无聊盯着你后背看”。

　　“可能这两日天热没睡好，脑子不清明”。

　　水娇娥也没放在心上，又吩咐马夫转头去了水粉铺子。

　　两人挑挑拣拣，买了现下实行的一款胭脂。

　　出了铺子门，但见一辆华盖马车停在店门口，里面的人却迟迟没有下来。

　　水郁倒是没怎么在意。

　　平都府本就富庶，加之十个有九个，要么是在官场，要么属富贾之家，能坐的起这种马车的，

　　倒也不例外。

　　马车内，小丫头问：“小姐，还要不要跟？”

　　能进这种籍籍无名的小店，可见也不是什么眼光开阔的。

　　“不必了，回去吧”

　　女子柔柔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