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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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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赶的急,一家人带好东西关上篱笆门,走了几步,又站定。
水郁自六年前跟着姐姐嫁到成家村,那时她才九岁,爹娘因为早亡,姐姐是她唯一的依靠。姐姐成亲后不久姐夫也去了边关,她们和姐夫唯一的老母亲一起生活。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好,因为
惦念儿子常年不归家,思虑成疾,也在第二年仙逝了。自此,这个家又成了姐妹二人相依相靠。
毕竟六年感情,一时之间要离开,说不难受是假的。
“走吧”成慕之催促“等哪时空闲下来,我们再回来看看”。
两人依言点点头。
又走了几步,水郁又想起来什么:“等等”
“怎么了”水娇娥问。
水郁也没回答,转身跑到篱笆门前,自袖口处拿出个红绳绑在门上,最后还打了个蝴蝶结。
水娇娥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做个记号,若是下次回来这东西变了样子,说明有人进过里面”
水郁自以为聪明的朝姐姐眨眨眼。
水娇娥用手指戳戳她额头:“平时聪明的很,怎么这会子又钝起来了,你觉的要是有人真想进到院子里,这不挡风不挡雨的破门还能用的上,抬腿都能翻墙的事,干嘛还要麻烦门”。
水郁摸着被姐姐戳过的额头,小声抗议:“我就是想做个记号,看看下次回来,这东西还能不能是原样的”。
破屋烂瓦也不会有人瞧的上,不过是找个借口,来填补即将离去的心伤罢了。
成慕之看姐妹俩斗嘴,不觉好笑:“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船家还等着呢”
几番言语下来,心情也好了很多,三人踏着轻快的步子朝河边走去。
水娇娥为了带上她那口八印大锅,专程买了苎麻捻成绳子,将整个锅缠了个密密麻麻,此刻背在成慕之身上,说不出的滑稽。
小船荡悠悠离了岸,一白衣少年此时也急匆匆跑到河边,看着远去的船只,急的直跺脚。
他四下环顾,见一竹筏停在不远处,几步近前跳了上去,拿起竹篙就划了起来。
水郁望着远处朝自己招手的少年,不由湿了眼眶,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从此便是两地分隔了。
她也朝少年挥挥手,大喊着“回去吧,快回去吧,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
少年看到船上之人,手挥的更起劲了,边挥边呼:“停下,停下,我还有话没说呢,停下”。
船只已没入天际,只余浩瀚水面一个模糊的小点,少年人颓然扔掉篙,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他想告诉她让她别着急嫁人,等他考取功名,他就去找她,他要娶她。
碧凌凌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晃的眼生疼,周遭仿佛只余他一人,一颗豆大的水滴落下,少年人抬袖擦了擦,而后将整张脸埋于袖口中。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见看不到人影了,水郁回身窝进了舱内。
水娇娥拿出个大饼递于她,边吃边道:“颂言是个好孩子,若不是有个那样的娘,我看你俩还真是挺配的”。
水郁忽而想到那天在河边两人的对话,少年人略带羞涩问她要不要嫁给自己,是那般期待。
兴许她这次离开也是有好处的,正好让他断了念想,若不然,还不知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三人在镇上的客栈和老先生汇合。
早在老先生第一次登门后,水郁便听姐夫说这人在昭国是顶厉害的人物,名唤游先生,他虽未有一官半职,却极得安王信任,兼王府管家一职。
游先生见着水郁,便笑道:“小姑娘,你我又见面了”。
因着姐夫在家再三叮嘱,一定要对老先生客气,水郁虽不情不愿,但面上却不表。
她先是学姐夫与之打招呼的方式,两手抱拳,客气答道:“游先生,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若以后有什么说的不好、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只管提出便是”。
俨然一副大人模样。
游先生失笑:“你这小女娃,可真是有趣的紧啊”
水娇娥听她这番言语,也不由好笑:“怎么说你胖还喘上了,好好跟先生说话”。
水郁.....
我这话很正经的好不好。
稍作整顿后,一行人便上了路。
成家村距平都府千里之遥,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入京时已是五月中旬,长时间跋涉,虽是坐的马车,也不免疲惫。
成慕之早已习惯这种生活,是以并没什么感觉,但这可苦了水家两姐妹。
虽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可两相比较之下,做马车竟是比干苦力活还要累上几分。
水娇娥揉着发酸的小腿,抱怨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跟着来受这份罪了”
水郁打趣:“要真是这样,你早闷在被子里哭肿双眼了”。
水娇娥气急,朝她扔了个帕子过去,横她道:“见天的就知道气我,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话说着,马车颠簸了一下,只听驾车的成慕之道:“已经进城门了,人太多,不好走,你们再忍忍“。
水郁好奇的撩起了帘子,自小到大,连城都没进过,一听说进了平都府,眼珠子都跟着冒了光,要不是水娇娥拦着,怕不是头都探到街上去了。
不愧为昭国的首府,平都府的热闹自是不必说。
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行人来来往往密如蚂蚁,两旁铺子鳞次栉比,东西琳琅满目。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异域人在和客人讨价还价,露天酒肆不乏脸红脖子粗的人在猜拳行令。
水郁看着各色各样的热闹景象,眼睛都不知放在哪里,突然她指着一处热闹的花楼回头问水娇娥:“姐、姐你看,这里好热闹,还有人在抛绣球”。
水娇娥闻言也凑上去看,但见那女子浓妆艳抹,一袭赤红薄纱掩身,胸前坦露大片雪白,深沟浅壑若隐若现,勾的楼下众男子眼冒金星,恨不能当场飞上去与美人做对戏水鸳鸯。
水娇娥少时和村里的妇人去县里卖干货,见过这等场景,一看便知这是什么地方,当下一把扯下帘子。
水郁着急道:“你干嘛啊,我还没看清那美人长什么样呢?”
“看什么看,小心长鸡眼”,水娇娥言语发冲。
水郁不解她为何突然发起了脾气,遂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
水娇娥告诫她:“这种野路子买卖,看她做什么。男人们一时兴起的冲动,完事提上裤子就走人,到头来,还不知会惹上什么腌臜病。以后少不了会经过这里,你闭上眼走,才不会污了自己
”。
她虽说的隐晦,水郁还是听出其义,敢情这就是话本子上说的青楼了。
“我若闭着眼走了,撞到人算谁的”,水郁故意发问
“那就做个面纱蒙上”
那岂不是掩耳盗铃,自己欺骗自己,水郁心中腹诽。
马车慢悠悠前行,平都府为昭国第一大都市,城内瞿罗夹巷。也不知走了几何,马车在一颗大槐树下停住,成慕之拉住缰绳,下了马车。
他们此行用了三辆马车,一辆用来拉东西,另外两辆分别载着游先生和他们一家。
马夫先进了府,不一会儿,一老叟领着四五个仆妇小厮跑来,至游先生身前,朝他作揖道:“游先生,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游先生朝成慕只看去,成慕之明白他的意思,朝前走了几步。
游先生看着成慕之给众人介绍:“来,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唤成大人便可”。
仆从们又呼啦啦朝成慕之唤了。
游先生介绍完众人,又嘱托了几句,便回王府复命去了。
自他们下了马车,这大的阵仗已经惊的水家姐妹掉了下巴磕。
她们一介村妇,何时见过这等的景象,又是仆妇又是家丁。
待所有人都散去,水娇娥环顾着屋内的所有,怎么都觉不太真实。
她拿起成慕之的手张口就咬了下去,成慕之一个不备,痛呼出声,但并没有责怪她,只道:“你想啖肉了,拿我磨牙呢?”
水娇娥横他:“我是想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水郁早就知道她姐这脾气,宁愿别人受苦,也不能自己受苦。
她明知故问:“那你怎么不咬自己,咬我姐夫做什么?”
“我有病吗,咬自己多疼啊?”水娇娥说的自然,并无半分的羞愧。
就知道是这样。
成慕之笑道:“合该咬我,谁让我皮糙肉厚呢”。
水娇娥自豪万分。
这两口子,怪她多管闲事了。
三人说话间,那老叟敲门走了进来,之前听游先生唤其老丁头来着。
老丁头是来送账本的,后又说了些府上人口多少、都管些什么差事,便离开了。
成慕之感概道:“想不到安王做的如此周到,倒叫我不知如何回报了”。
“这有什么,人家对我们三分好,我们就回他十分好,放心吧,来日方长,总会有还的时候”,水娇娥安慰他。
是夜,水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想想这段时日的经历,真个如天方夜谭,好不真实。
可当拥着含有阳光的棉被,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赏着皎皎的月光时,又觉这就是真实的。
另一边,是藏于暗处的两道身影,如一双幼虫痴缠允吸,干菜烈火,直上云霄。
待两人呼吸平稳,女子才轻轻开口,嗓音暗哑低柔:“真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生活,好不真实”。
男子一手置于她颈下,一手包裹着雪白的高耸,声音低沉似安抚:“放心吧,以后的生活比现在还要好,不会让你们再受苦了”。
女子嗯了一声,话刚说完,男子又迫不及待攀了上来。
一则因着刚入府,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二则家里现在人多嘴杂,也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是以三人都早早起来。
饭桌上,水娇娥哈气连天,眼下有大片青色,不时拿眼睛剜对面的男人,男人也不恼,尝到哪个菜好吃,便也夹给她一块。
水郁在两人身上逡巡,总觉的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这两人今儿怎么眉来眼去的。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玩小孩子的把戏,还是他姐夫做了什么,惹她姐生气了,要不然,她姐为何像是熬
了大夜,一点也没精神呢。
她虽对姐夫很满意,但是她最疼的还是自己的姐姐,她不能让姐夫欺负了她姐去。
想到此,水郁便朝成慕之问道:“姐夫,昨晚你对我姐做什么了,我听到她大叫了声?”
正在吃饭的水娇娥噗的吐了一地,弯着身子咳嗽个不停,成慕之倒是没什么反应,赶忙放下筷子给水娇娥顺气,边拍后背边道:“定是你听错了”
他越是如此说,她越不信,要不然她姐为啥吐了呢,是打的狠了?
正欲待问之际,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水郁回头,男子英俊的面容突兀的放大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