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再次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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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台地狱十九年。
莫非榆匆匆吃了早饭，快步朝外走去，“相骨，中午饭我不回来吃，晚饭要给我留啊。”
“好。”相骨收了碗，哼着小曲走向灶房洗碗。
出了院子，莫非榆便纵身飞行，先去了一趟念城，带走了在无忧手下加减刑的鬼魂名单，又去了一趟斗兽场，处理了卞公差点在比试中失手打死二十三只鬼一事，随后带着刑满鬼员出了地狱。
“这是三百七十六个刑满释放的鬼魂名单，你对对。”莫非榆将厚厚一本名单拍到了或肖手中。
虽然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对接，但或肖依旧十分严谨地核对了每一个名字，才将新的名单递给莫非榆，他正欲开口嘱咐，却被掐断了话。
莫非榆挥挥手，学着或肖半死不活的语气道：“‘请严格按照文书执行刑罚，可根据罪魂表现情况，合理增减刑期，切勿再发生因行刑者心情而损害罪魂正当权利之事’，这话你都说了几十遍了，我知道了。”
“但这次依旧再犯了。”或肖平淡的目光落在几个浑身是伤，哀声连连的鬼魂身上。
“这……”莫非榆瞥了一眼，“他们自愿和卞公打，我拦不住啊。”
“下不为例。”
“收到收到。”
“对了。”或肖走了一半，回头道：“以后会有新任灵官来与你交接。”
莫非榆好笑道：“谁这么悲催，居然被你们招纳了？”
“见了你就知道了。”
或肖走后，莫非榆按照惯例在原地等待新进入的拟台地狱的鬼魂到齐。
她站在路边，百无聊赖地翻看名录，左边是穿满锁链的黑渊，中心锁了一本书，右边是腥气蒸发只留血色的血海。
“这一批进来的比之前都要多啊。”莫非榆合上名录，合理怀疑是他们看拟台地狱办事效果很不错，故意放了这么多人来，其中还不乏一些修出鬼力的鬼。
只是没想到曹谱鬼封印之后，世上还有这么多有鬼力的鬼，奉天司和苍门应该还是很忙吧。
莫非榆伸了伸懒腰，往前走了几步，遥望前方不见尽头的队伍，认命般叹了一口气。
嘭——
一声爆炸似的声音从血海的另一边传来，莫非榆当机立断冲了过去。
等她赶到爆炸声现场时，血海中央站着一个黑发白衣的女鬼，她的头发垂入血海，像章鱼的触手般蠕动着，每一根触手上都缠着一具鬼魂的尸体。
“鬼王呢？我要见鬼王！凭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和几只死脸鬼就想把我关进地狱，简直痴心妄想！”
莫非榆环视了一圈，藏魂地限制飞行，血海宽阔，想要抓住这女鬼就得下海，看她好好站在上面，血海应该不是深。
快速思索后，莫非榆身形闪出，一息间出现在了女鬼身后，手握拳，在空气中抽出一把火焰刀，向女鬼砍去。
长发女鬼发现时已来不及躲避，催动头发组成了一面盾，但她没想到，明明听到时刀鸣，为何挥上来的是火，乌黑的长发瞬间燃烧起来，但很快她又长出了新的头发。
修复速度如此之快，这长发女鬼已经练出鬼术，有鬼灵实力，不过对付她，对莫非榆来说游刃有余。
在血海边赶路的鬼魂一边走一边观战，眼神里闪烁光芒，他们从未想到有一天能在去地狱的路上见到这种级别的打斗，心里浮现出淡淡的幸运感。
与此同时，灵官也发现了此地异动，正全力往这边赶。
花费了一番功夫，莫非榆总算把这女鬼制服，她扯着被五花大绑的女鬼头发，站在她背上，“别想了，就你这点本事是见不到鬼王的，还是老老实实下地狱接受改造吧。”
“唔！唔嗯嗯……！”长发女鬼被自己的头发绑成了一个黑球，浑身只露出一只惊恐的眼睛和五个长长的黑指甲。
莫非榆弯下腰凑近了点，“你说什么？”
“唔嗯嗯！”
“唔嗯嗯是什么意思？”
莫非榆不想纠结，提着人准备去领赏，成功逮捕一只鬼灵级别的鬼归案，应该能为大家讨不少好东西，火瑚想要的红珊瑚，也可以和或肖商量商量。
可还未等她走两步，忽然感觉脚像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她低头看去，只见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漩涡，一股巨大的吸力瞬息形成，要将她们吸入血海中。
莫非榆顿感不妙，迈开步子，肩膀带动手臂，抓着女鬼的头发将其扔了出去，可她的身体并没有因此轻松。
脚下吸力不再加深，但水流陡然增快，就像不远处有一个更大漩涡正在形成。
莫非榆身形一晃，彻底坠入水中，巨大的动力将她向远处卷去，她本能地挣扎着，慌乱之间似乎感受不到鬼力的存在。
“莫非榆！抓住我！”
一个声音穿破翻涌的潮水传入莫非榆灌了血水的耳朵，她听到蒙蒙的喊声，恍惚之间视线中出现一堆白色的东西，上面伸出来一根杆。
她拼命地往杆的方向游，那根杆好像有灵性似的，也在往她的方向伸。
但是水中的引力太大了，她好不容易靠近一点，下一秒又被卷向更远处，体力渐渐流逝，她离那根救命白杆越来越远。
她无力地呛了几口水，眨眼便沉入海底。
想她堂堂鬼主，和鬼打架没死，接了神威没死，如今竟然要被淹死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好好学游泳……
血红充斥着她的眼睛，飞旋倒流的气泡中她恍惚看到了伸向她的白杆。
“莫非榆！你醒醒！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被水淹死的事情告诉乌郎……你别吓我，莫非榆……我要你醒来……”
是谁在哭，怎么一点破事都要告诉那只臭鸟？
怎么这么欠揍……
莫非榆费了好大力气睁开一条缝隙，眼前却是肉色的什么东西，下一秒嘴唇上忽然传来不温不凉但柔软的触感，她猛地一咳，眼睛登时睁大。
“咳咳！哪个不要命……的。”
她愣住了，这张脸，这头发，这身体，这笑容……
莫非榆伸手去摸，那人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带有一丝凉意的气息吐在她的掌根，“是我这个不要命的。”
复杂的情绪如涨潮般瞬间溢满心脏，莫非榆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出来了，她捏了捏这触感柔软的脸，丝毫没收力气。
“嘶……疼。”郁问樵蹙眉道。
想说的话太多，心中堆积的情绪太多，莫非榆憋了半天，到嘴边只剩两个字：“活的？”
郁问樵笑笑，“严格来说是死的。”
“死了你笑什么笑？”莫非榆一拳砸在他胸膛上，眼泪一直在流，手和拳都在颤抖。
“可我这不是在这么……”
不等他话说完，莫非榆一把抱住他，一再收紧手臂，不给他丝毫逃走的机会。郁问樵也没再说话，也加深这个拥抱，两个人仿佛要融在一起。
就这样抱了很久，直到第三个人开口，他们才难舍难分的松开彼此。
“咳嗯……再抱下去她就要魂飞魄散了。”狩年摇摇头道：“好不容易轻松几年，又给我找事，该说你们是我的福星呢，还是祸星。”
“什么魂飞魄散？”莫非榆和郁问樵相顾一眼，异口同声道。
“因是这血海，果则是，”狩年目光落在莫非榆身上，“你的魂魄遭受侵蚀，若不想神魂俱灭，便需静养。”
莫非榆闻言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魂飞魄散的是郁问樵，还好还好……但也不好，怎么刚见面又有一种马上生离死别的感觉。
她刚想问怎么静养，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一堆骷髅白骨之上，身体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半透明状，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体还躺在脚下，心中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所以她的魂魄飘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里的问题，狩年道：“以鬼气滋养魂魄便可复原，但这期间你的神魂会陷入沉眠。”
“要多久？”
狩年答：“少则百年，多则千年。”
莫非榆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郁问樵温柔地拉着她的手，眉毛微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上任的灵官郁问樵，往后漫长千年，还请莫大人多多指教。”
莫非榆怔愣片刻，百年千年，她只需睡一觉而已，这么算起来，她等的这近二十年的时间，哪里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狩年将方法告知，随后在莫非榆的鬼身里灌入一道影子，在这期间代替她成为拟台地狱的接引官，便匆匆离去了。
周围一片安静，他们站在藏魂地最靠近天空的尸骨山巅。
莫非榆将头埋在郁问樵胸口，呼吸着日思夜想了十几年的气息，一再收紧手臂，“抱歉，这次又食言了。”
怀中人身形缥缈，郁问樵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声音如云轻柔，也如山沉重，叫人甘愿沦陷。
“那便再约一次，百年千年，总会有兑现的一天。”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82章 再次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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