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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疑云 ...

  •   嘉嘉醒来以后变得更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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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陆沛嘉不欢而散后,黎诏一个人跑到角落里待了一会儿,费虹就过来了。

      这个自我介绍叫“秦安”的男人一直没有走开,远远的缀在黎诏身后。

      黑沉沉的天空飘起了雨点。

      他及时停住步伐,等黎诏情绪稳定了一些才又接近。

      黎诏此时是坐在栏杆上的,看起来像是想不开的样子,因为这个楼层高度其实不低。

      费虹看着他辫子上坠着的一直“叮铃叮铃”响的红铃铛,说:“您还好吗?”

      他出现的突然,背对着他的黎诏却没有被吓到,双手绕到后面取下了绑着红铃铛的黑色头绳,缠到左手腕上。

      费虹自发的上前帮他把辫子拆散,还拿出了一把小梳子。

      手指和梳子触碰头皮的力量轻柔舒适。

      黎诏没有回应他的问询,脸上的表情一如此时朦胧的雨幕,看不分明。

      费虹出生于和陆家家世相当的秦家,原来的名字叫“秦安”,本来也应该是受尽追捧的小太子、小少爷,然而费虹九岁时不慎走丢,今年才找回来。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人们最多也就是唏嘘几句,秦家说不定因为这件事还会加倍宠爱他,可惜失去小儿子的秦夫人当年悲痛过度,传闻出了点精神问题,是以秦家无缝衔接的找来一个女孩儿代替“秦安”,还给她取名“秦年安”。

      就这样过了二十年,养女和秦家大公子好上了。

      “秦年安”虽然养在秦家,但实际上却还是别人家的孩子,无论从法律还是血缘来讲都是可行的,在加上被秦家教养得落落大方,秦家鸡飞狗跳了一阵子就默认了,毕竟除了不怎么名正言顺的养女身份,这个女孩知根知底的嫁给秦家继承人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但就在这段时间,“秦安”回来了,一回来就面临着养姐和亲哥将要订婚的尴尬场面。

      养姐从他悲惨的经历上得到了名誉和地位,站在他的痛苦上掠夺秦家夫妇的温情和亏欠,他男性的身份又会对亲哥造成威胁,他的存在对于秦家来说实在可有可无,秦家甚至还要防备他心生怨恨对继承人和养女不利。

      他在秦家的处境外人看着都觉得不妙。

      也正是因此,人们谈起“秦安”大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父母不喜、兄姐蔑视,再加上外界的风言风语,秦安上辈子没过多久就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自尽了,死得比陆沛嘉还早两天。

      ——这是外界的观点。

      事实上,费虹是涅槃教会的狂信徒。

      黎诏确实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费虹,但看到他的第一眼起,黎诏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费虹收好小梳子,取下右手上的黑色头绳娴熟的扎了一个高马尾,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笑颜。

      黎诏拨弄了一会儿红铃铛,刚伸手摸了摸头发估量着现在的模样,费虹就拿出一面小镜子递给他。

      黎诏动作一顿,五指蜷缩着放下,没接。

      他问费虹:“喜欢我?”

      “我对您一见钟情。”

      费虹脸上染上醉酒似的酡红,平日里阴森森的气息全部化作此时的狂热。

      黎诏没什么反应,陆沛嘉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么跟他说的,他对这种“一见钟情”的戏码已经感到厌烦了。

      黎诏说:“抱歉。”

      “您不需要这么说。”费虹被拒绝也一点不伤心,“这是我的错。”

      不该试图以这种方式取悦您。

      告白的双方理智的过分,使这场告白像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但这不是玩笑,而是其中一方刻意的讨好——他或许以为效仿陆沛嘉的做法能够得到黎诏的青睐。

      黎诏看得懂、分得清“爱”的模样,没有人能够欺骗他,如果刻意表演,他也可以装出完美无缺的模样,伪造出一颗“真心”。

      黎诏撑着栏杆跳回走廊地面上,对费虹说道:“你走吧,别来找我。”

      虽然只是二楼但也存在危险,他轻巧的动作如同舒展身体的黑猫,落地无声,连红铃铛也不再响了。

      费虹这下是真的感受到黎诏不想见他了,或者说黎诏不想见任何一个信徒。

      他静静的看着费虹,轻声说道:“别去打扰陆沛嘉先生,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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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烈的生日派对过后,陆沛嘉突然忙碌了起来。

      他们已经同居多年,在同一个屋檐下黎诏竟然三天也不一定能见他一面,因为他几乎睡在了公司办公室里。

      陆沛嘉在陆氏集团上班,但他作为顶头上司的小公子只是挂了个名在那,偶尔想起来才会去公司里转一转,算是很受员工欢迎的那种不瞎掺和公司事宜的富二代。

      陆氏中高层也都知道他和陆沛霖不是一个妈生的,从前两兄弟还能井水不犯河水是因为陆沛嘉只顾吃喝玩乐,不管是真的胸无大志还是不得不安分守己,他的静默都让一众想搞事的野心家无从下手。

      不过最近这个“有自知之明”的小少爷突然打起鸡血来了,惹得公司内部议论纷纷。

      底层无所谓谁当家做主,只把这当做豪门兄弟阋墙的八卦,中高层却得为了前途谨慎抉择了。

      所以他这一动陆氏内部可谓是暗潮涌动。

      陆沛嘉没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一表露出“夺嫡”的意思就有一大堆忠臣良将推举他当陆氏“太子”,毕竟“大皇子”母家显赫又得陆铎宠爱,一看就占尽优势。

      会站在陆沛嘉这一边的只不过是想推他出去,有个名义可以攫夺更多的利益罢了。

      陆沛嘉深知自己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他别无选择。

      开完会,刚凭借和薛烈的关系从陆沛霖手中夺走一大块肉的陆沛嘉心情明媚,一瘸一拐的走向会议室门口——所以他说黎诏一哭准没好事。

      那晚和黎诏分开后,他好好的走在路上,居然会不小心打滑从楼上摔了下去。

      幸好反应及时,修养几天就好了。

      “大哥。”陆沛嘉脸上带笑,“你先请。”

      面容冷峻的青年男人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的和他擦肩而过。

      陆沛嘉也不在意,若无其事的随后出门。

      一出门助理就马上走了过来,凑近他身边耳语道:“黎先生来了。”

      陆沛嘉心脏一紧,脸上的笑容回落,表情有些莫测。

      “他怎么过来了?”

      助理摇头不知。

      恋人失联几天几夜,黎诏来找陆沛嘉是顺理成章的,但对外他可不是陆沛嘉的男朋友,只是一个“情人”。

      身为情人,知情识趣是基本素养。

      “不过听说他和二少在一起很多年了,被宠着这么多年突然受了冷落来闹一闹也正常。”

      “所以豪门的爱情不可信啊,这么漂亮的美人都能说不要就不要。”

      “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俩掰了呢?说不定只是一时闹别扭,我总觉得二少插手集团事务这事儿有点突兀。”

      “你是说——情场失意,转攻事业?”

      “先生,您的茶。”

      “谢谢。”

      黎诏颔首,视线不经意的略过远处一群员工,毫无异常的收了回来。

      来陆沛嘉工作的地方,黎诏没有像去见薛烈等人一样编辫子,长发简单用红发带扎了低马尾,衣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黑色长外套配牛仔裤。

      他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抬眸时眼里流动着温吞的光。

      好像很好欺负的小动物。

      正面对上视线的陆沛嘉却只觉得尾椎骨隐隐作痛。

      “嘉嘉。”黎诏笑逐颜开。

      陆沛嘉下意识的想要退出休息室,可惜骨折的左腿唤醒了他的理智,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黎诏说:“嘉嘉,回家吗?”

      陆沛嘉努力使自己呈现出一种冷漠的姿态,避而不答,“黎诏,你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嘉嘉总是躲着我。”

      “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黎诏,认清你的身份。”

      黎诏搁下茶杯,瓷器落在茶几上只有很轻微的声音,陆沛嘉却莫名的抖了一下。

      “嘉嘉。”

      黎诏心平气和的说:“这里都是你的下属。”

      为了你的面子着想,不要闹得太难看。

      黎诏可是会在大街上穿着裙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漂亮姐姐”,“面子”这东西从来不被他放在眼里,但陆沛嘉可不是。

      陆沛嘉妥协了。

      最近几年雨水总是很充沛,连绵不断的雨仿佛让空气都变得潮湿了。

      黎诏撑起一把长柄红伞,伞上绘着一朵状若黑色月季一样的花,但那花不是月季,极短的花茎支撑起饱满的花蕾,花蕾周围环绕着一圈如同蓬松的白色云团一般的叶子,花与叶相互依偎,乍一看简直如同一体。

      陆沛嘉不知为何有些在意那朵花,突然问道:“这花是什么?”

      “缔蓝。”黎诏说:“花语是‘最后一场雪’。”

      黎诏话落,弯起眼露出了一个没有情绪的微笑,语气平淡,“养了它十年,今天才想起来问名字吗?”

      “缔蓝”是用陆沛嘉送给黎诏的花种子种出的花,他送出去就不管了,即使开出了这种一看就和月季不同的模样也没有主动问任何一句,好像真的只把它当做一枝黑月季。

      陆沛嘉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不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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