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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1473年7月1日,夏,科林斯山脉
      我和弗雷泽下士在暴雨中迷失了方向。
      我们隶属于英威斯顿第三军团第四连第五骑兵队,或者说原本隶属于,和卡恩的七年战争结束后,一部分士兵依然选择留在军队为国王效命,但大部分像我们这样被强征的士兵选择了放下武器回到故乡——哪怕许多人的故乡已经化为废墟,但总要有人手才能重建不是吗?
      是的,我的故乡也遭到了战争的波及,但幸好家人安然无恙,姐姐写信告诉我,她和其他妇孺被一位品性高贵的卡恩军官所救。当时一伙英威斯顿的游击小队在河边发现了她和其他洗衣服的妇女,一开始只是问路,但发现周围没有男人后,这支外出执行任务的四人小队内心的黑暗就被孤立无援的女性刺激了起来,他们开始动手动脚,并强迫妇女伸手为他们下贱的欲望服务。
      姐姐在信中并没有详细描述当时的场景,但仅仅只是只言片语也让我恨不得立刻提起剑冲过去将那几个人渣碎尸万段!
      这场复仇注定不会发生,因为在事情发生的途中,一位深入敌后的卡恩军官发现了他们,他下令杀死了游击队的士兵,然后护送姐姐她们回到了村庄。
      何其讽刺,当我在前线与战友为国王效命,与卡恩的侵略者作战的时候,在后方,居然是一位敌国的军官拯救了我那可怜的姐姐!
      这位不知名的卡恩军官使我背上了荣誉之债,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加倍偿还。
      这件事让我开始反思了自己内心的黑暗,如果不是因为受到伤害的是我的亲人,我还会为此感到愤怒吗?答案是否定的,在执行深入敌国的作战中,我也不止一次经历过那样的场景,每当想起那些画面中我丑陋的笑容,我都会在羞愧中流下泪水。
      费雷泽下士总说我过于多愁善感,幸好战争及时结束了,不然我一定会死在这份多愁善感之中。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在之后的几次战场中如果不是弗雷泽下士将我从尸体堆里拖回来,我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写下这篇日志。
      让我们回归正题,1473年7月1日,英威斯顿与卡恩战争结束的第七天,我和费雷泽下士处理完了军队的事宜结伴回乡的路上,在穿过科林斯山脉的过程中,我们误入了克雷斯顿。
      克雷斯顿是一座有名的旅游小镇——至少在战争开始前如此,如今战争刚刚结束,这座座落在山脉里的小镇虽并没有受到太多战火的波及,但也尚未恢复和平时的繁荣。
      可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应该在哈林小镇休整,然后沿着小镇一路向西,穿过山脉,来到威科姆平原,到了那里,就离我和弗雷泽下士的故乡不远了。
      克雷斯顿?从这里出发,我们的行程至少要多耽搁两天!
      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指路牌被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调换了!
      真该死!
      在我暴跳如雷的时候,弗雷泽下士嬉笑着安抚了我的情绪,他说反正战争已经结束了,回到故乡后也要一刻不停开始重建作业,既然在路上遇到了这样的意外,与其抱怨不如享受,克雷斯顿的温泉可是享誉英威斯顿,在这里休整一两天,就当是犒赏我们战争中的英勇表现。
      我被弗雷泽下士描述的场景吸引了,他的话语似乎有一种魔力,将我内心在战争中积累的疲惫引爆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兜里有钱。
      国王兑现了他在征兵时许下的承诺,那时候没有几个人有信心活着带着参军的报酬回乡,而现在我们还活着。
      决定休整后,我们冒着雨找到了小镇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旅店,进到大堂里,我们才发现这里比我们想象中要热闹。
      从国都大学来到这里的历史学教授、前来这里度假的年轻贵族夫妇、途经此地的商队,甚至还有一个自称是船长的中年人,他的打扮倒是与船长相匹配,但这里可是内陆,最近的港口城市骑马都要至少五天路程,一个船长为什么要孤身一人来这个深山老林?!
      真该死,战争才结束七天!
      我站在门口都能听见他们欢笑声!
      相比于我内心的气愤,弗雷泽下士倒是一进去就和这些人混成了一片,我独自喝着酒生着闷气旁听着他们闲聊,听着弗雷泽下士用说故事的口吻讲述着我们战争中的遭遇,那残酷的经历在他的描述中似乎充满了乐趣,把其他人逗得笑声连连。
      弗雷泽下士一开始还有意识在引导我加入这场聚会,但我不感兴趣的敷衍了几次,他也渐渐不再与我搭话,转而与那位年轻的贵族夫人调情。
      是的,调情,我太了解弗雷泽下士了,他可真是个该死的吸引人的花花公子,总能轻易得到女性的青睐。
      而那位年轻的贵族老爷似乎并不介意这一幕,还不断在和弗雷泽搭话,似乎对弗雷泽描述故事的兴趣超过了对妻子的关心。
      我实在无法融入这样的氛围中,在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之后,我摇摇晃晃在旅店老板的指引下回到了房间倒头就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沉眠中醒来,外面暴雨未停似乎下的更大了,而我看了看身侧,弗雷泽下士尚未回来——我们住在一个房间,就算是决定在这里度假休整两天,我们也还没有奢侈到开两间房的地步。
      我从房间出来,想要看一看弗雷泽下士是不是还在大堂欢乐,但等我出了门才发现,大堂里已经没有了声响——聚会已散。
      弗雷泽下士呢?
      在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些许喘息声——那是弗雷泽下士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来到了一个房间前,从里面传来的喘息声愈发清晰,我心中有了猜测,内心一阵恼怒,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推开了一丝窥门(类似猫眼)。
      里面的场景令我一阵面红耳赤,弗雷泽下士与那对年轻的贵族夫妇在做着让我耻于描述的事情,我迅速关上了那丝窥门,悄声快步回到了房间。
      倒在床上后,我的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窥见的画面,一股燥热涌现——我知道该如何解决。在那之后,疲惫袭了上来,我继续之前那场未曾满足的睡眠,只是在意识陷入昏沉前,我脑海中闪过刚才窥见的画面中我不曾注意的细节——一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猫端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如果不是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瞳,我想我也不会在回忆中找到它。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弗雷泽下士就躺在我的旁边,他睡的极沉,直到中午的时候才醒来。
      一夜过后,暴雨停了,弗雷泽下士与我正式开启了这场度假,享受克雷斯顿享誉全国的温泉,而那对年轻的贵族夫妇在途中与我们‘偶遇’后也加入了我们。
      我装作并不知情弗雷泽下士与他们之间的秘密,却总是忍不住在夜晚偷窥,而每次我都能看见一只猫出现在房间中。
      不过我对此并不感到诧异,因为在白天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克雷斯顿见到了足够多的猫,这里大街小巷似乎被猫占领了,居民家家户户养猫不提,野猫也在这座小镇大规模聚集,而令我感到惊异的是,这些野猫似乎是有组织的在这里定居,它们并不会扰乱小镇的秩序,恰恰相反,它们维护着这座小镇的秩序。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猫维护小镇秩序的场景,所以略过不提。
      我和弗雷泽下士本来约定在这里度假两天就离开,但实际上我们待了四天,或者说我待了四天。
      那对年轻的贵族夫妇第三天清晨就向我们道别离开了克雷斯顿,而在当天,我就发现弗雷泽下士又找到了新欢——他和旅店老板的女儿好上了。
      我对此并不感到奇怪,脱离了军队的环境,来到一个没有受到战争太多影响的和平小镇,弗雷泽下士似乎解放了某种压抑的本性,或者说过度解放了本性,我像前几天一样在夜晚循着声音寻找到了弗雷泽下士和那个女孩所在的房间。
      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但某种隐秘的欲望驱使我遵从内心的黑暗。
      可在这个夜晚过后,我便骑上马逃离了克雷斯顿。
      那个夜晚,我偷窥到了猫。
      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屋子的猫,在那个房间里,弗雷泽下士与那个女孩的身边,黑暗中浮现了数不清的猫眼,没有一丝猫叫的声音,我从窥门中看见,那些在黑暗中像宝石般的眼睛涌向了弗雷泽下士与那个女孩。
      然后一丝我熟悉的味道传了出来。
      那是血腥味。
      我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翻滚,恐惧驱使我回到了房间才吐了出来,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待我醒来时已经是清晨,弗雷泽下士睡在我的身边——毫发无损,而我先前吐出来的秽物也不见踪影。
      我的本能告诉我应该立刻逃走,但弗雷泽下士曾将我从尸体堆中拖出来数次,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告诉我——我不能丢下他!
      然而当我将弗雷泽下士摇醒告诉他我们要快点离开后,他却嬉笑着跟我说,他决定不走了,他要和旅店老板的女儿结婚,共同经营一个稳定的家庭,成为一名合格的丈夫,再成为一名称职的父亲。
      我从弗雷泽的目光中感受到他说这话时的郑重。
      但我也从他的语气与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不是我认识的弗雷泽·马尔科姆。
      真正的弗雷泽·马尔科姆下士在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那个清晨我狼狈的逃离了克雷斯顿。
      此刻我只能祈祷并且欺骗自己,弗雷泽下士过上了他所描述的、向往的美好生活。

      XXX,写于1473年XXXX”
      “喵~~”
      一只漂亮的黑猫从窗户外跃入了房间,脚步轻巧,并且极有灵性的避开了书桌上的一切物件,在杂乱的稿纸与文具间找到立足点,尔后待位置合适,后脚一蹬便跃入了坐在书桌前少年的怀中。
      “威廉,你又乱吃了什么?我都告诉你不要乱吃了,像你这样有身份的猫不应该随便乱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少年掏出手帕为黑猫擦拭着嘴角,带着些许训斥的话语落在这只名叫威廉的黑猫耳中时,黑猫伸出一只爪子掏了掏耳朵,似乎是在表达不耐烦,但它极为顺从躺在少年怀中,任由少年抚摸它毛发的姿态又表明了臣服。
      如此矛盾的生物,如此惹人怜爱。
      此时窗外传来了女性的呼喊,“西维尔!信差来了!有你的信!”
      被称作西维尔的少年对着窗外呼喊着回答,“稍等,姐姐,我马上下来拿!”
      西维尔将威廉放在椅子上,自己起身迅速收拾着书桌上的东西,他将写好的稿件署上名字——西维尔·麦克洛恩,然后放入信封,最后用蜡密封,并印上家徽——一只猫,一只手拿着信件,一只手将威廉抱起,快步走了出去。
      在宅邸外,一名年轻的女性正在与信差交流,从外貌上看她与西维尔有许多相似,他们都有着漂亮的金发、祖母绿色的瞳孔,优异的容貌与“乡下贵族”这个身份似乎并不匹配。
      “莎伦姐姐,我的信呢?”
      莎伦将手上拿着的一沓信递给了弟弟,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弟弟手上的信封,语气有些抱怨的说道,“你又在写那种诡异的小说?”
      西维尔辩解道,“这才不是什么诡异的小说,我的小说在林丹可受欢迎了!”
      林丹是英威斯顿的首都,也是刊载小说的《英威斯顿奇闻报》主要的发行地。
      莎伦一听弟弟这么说怨气更甚,“那你也不该用真名写,更不该每篇故事都发生在克雷斯顿!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说害的克雷斯顿的风评变得有多诡异?最近前来旅游的游客中好些都以为这里是什么恐怖事件的发源地!”
      “我这不也是在宣传克雷斯顿吗?不管是因为什么,旅游人数的增长总归是件好事,人多了才有钱赚,不然领民们连税都交不上来,没有税收,总不能让我这个领主饿肚子吧?”
      莎伦叹了口气,“所以当初就不该把镇长的职务交给你!”
      “我也不想啊,但大哥战争过后就留在了军队,完全不想回到乡下继承家业,可不就只有我能继承了吗?”
      莎伦和西维尔同步叹气,战争后经济一直不景气,曾经的旅游小镇克雷斯顿两年了还没恢复到战前的状态,作为领主的麦克洛恩家族也深受影响。
      旁观的信差却是有些尴尬,他并不想听这些贵族家事,贵族餐桌上的谈资,对平民来说只是负担,“麦克洛恩镇长阁下,请问您是有信要寄吗?”
      西维尔被提醒才连忙把手上的信封与邮资一道递过去,同时叮嘱,“记得一定要送到《英威斯顿奇闻报》的副主编奇克先生手中。”
      信差当着西维尔的面将信收好,然后骑上马逃也似离开了宅邸的范围。
      莎伦也没有闲工夫再和西维尔闲聊,麦克洛恩家目前的女仆只有一人,但这么大个宅子的家务可不是一个女仆就能做完的。
      至于指望西维尔?
      莎伦可不觉得从小就身体不好从未做过重活的西维尔能在家务上有什么用,虽然她嘴上抱怨,但西维尔当作家的稿酬可是一分不差全部交给她补贴家用,更不要说在领主事务上今年不过十六岁的西维尔做的一直很好。
      撇开家乡克雷斯顿越来越诡异的风评以外,莎伦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但如果硬要她说出一点不满来倒也不是没有,至少西维尔的婚事就让她很担心。
      作为麦克洛恩家族的现任家主、克雷斯顿小镇及其周围半个科林斯山脉的领主,十六岁的西维尔已经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没有孩子,麦克洛恩家族的未来就落不到实处,实在是令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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