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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如临深渊繁荒不归 ...

  •   南花榭从未见过晏云疏这般模样,呆愣片刻,很快焦心万分,嘴中喊着“小师弟”,想冲上前,被卢随一把拽住,拉了回去。

      碧落仙君此时也出现在龚弃柳身边,神情严肃道:“灵轩真君,虽说有些冒犯,但我确实需要一个解释。”

      谢伏雁深吸一口气,迎着四面八方冷硬的目光,道:“谢某会解释的,他……”

      “不是我做的!”

      晏云疏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立马否认道:“我不是漆狐,这些也不是我做的!”

      “区区妖邪,有你说话的份?”

      修罗蛟应声而动,一个闪身到了晏云疏眼前,谢伏雁本能回身,将修罗蛟打了出去,他护在晏云疏面前,四周再次骚动。

      “等等等等,怎么动手了?”葛寄春被眼下状况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拦着龚弃柳道:“老柳,有话好好说,别老使唤你那修罗蛟,事出有异,还是真君先发现的妖侵,事情还未搞清楚,先听听真君所言,再下定论也不迟。”

      晏云疏指尖发凉,发颤地捏住了谢伏雁的衣角,避无可避,他沉声道:“他是谢某的徒弟,并非漆狐,谢某在碰见漆狐偷取封印之匙之前,他已经离开了碧落山。”

      南花榭憋了许久,挣脱开卢随的束缚,喊道:“我能,我能作证,师弟他跟整件事根本没有关系,他早就走了!”

      葛寄春思量片刻,嘶一声道:“对啊老柳,方才我不是被拖出去丢海岸边了吗,远远就看见有个人走来,就是他,后来我寻路回银鹊台,碰见灵轩真君捉妖,那狐妖好生狡猾,见我来,佯装成柔弱弟子,我以为他在欺负女子,拦了一下,结果就让那妖跑了,妖火也是从那漆狐逃跑的方向烧起来的,放出妖火的不可能是这位……呃,苍桐弟子。”

      龚弃柳依旧不为所动:“金瞳,九尾。”

      没有退路了,到了如今,谢伏雁没有选择了,所有人都看见了晏云疏的半妖身,他只能实话实说。

      “是,漆狐确为金瞳九尾不假,但他只有一半漆狐血统,他是半妖,一半为人,一半为妖。”

      此言一出,喧哗声又起,碧落仙君亦惊讶不已:“半妖?怪不得他是这种模样,这么说来,莫非他的母亲是漆明珠?”

      谢伏雁转身,指尖在晏云疏头上一点,他又变回了人样。

      “不是,他的父母早已亡故,入我门下已有七年,他从未使用过妖力,与妖毫无瓜葛,在青鸾宴之前,他受托前往玄幽宗除妖,我让他先行离开碧落山,是因其身份特殊,不想节外生枝,免得被某些疑心之人纠缠不放。”

      南花榭努力附和道:“对,没错!是玄幽宗宗主带小师弟来的,师弟还救过我,他根本不会害人!”

      众人让开一条路,露出蹲在角落里的邬酌泉,她正抱着一根烧焦的异草在默默流泪,明赋诗原本也蹲着在拍她的背,看见别人目光聚焦过来了,忙不迭站起,抬眼轻声应道:“那孩子,叫晏云疏对吧,他表现很突出,帮忙清除了大多邪祟,本来他要回苍桐山,我给那孩子报酬,他谢绝了,所以才邀请他一同前来碧落山,所以我想,如今这一切,并非他本意。”

      众人间起了窃窃私语声,碧落仙君也犹豫道:“这么说,解开封印一事,与这位小友无关?”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说半妖就不是妖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今日第一个与谢伏雁搭话的人,不过他的话无人在意,很快就被淹没。

      龚弃柳动了动眉:“半妖,也是妖。”

      微生悯此刻也见机行事:“竹尊君,先暂且不谈为人为妖的问题,这并不重要,妖王封印解开时,竹尊在何处?”

      龚弃柳就一个字:“追。”

      微生悯继续道:“所以封印解开时,晏云疏在尊君视线之内,也就是说,当时他已经离开碧落山了,时间上判断,他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封印之地,也没办法协助别的妖解除封印。”

      龚弃柳不说任何细节,谢伏雁多少也能猜到,和上次一样,修罗蛟感知到晏云疏的踪迹,而龚弃柳也放任修罗蛟去追击晏云疏,而两方对峙或追击时,漆明珠封印又解,妖力冲击了碧落山包括其周围一切,而晏云疏被难以承受的妖力影响,体内被压制多年的妖血躁动,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虽然大部分修士依旧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此言一出,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些松动。

      这个世界的人与妖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半妖这个概念,半妖要么会因为混血,暴走而亡,要么早被当作妖物清理,要么被妖当作异类杀死或吃掉,唯晏云疏是个意外,收养半妖孤儿作为弟子这种荒谬之事,他们怕是一时难以消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到底算妖还是算人,这种头疼问题争论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有结果,幸好微生悯巧妙跳过这个问题,矛盾指向晏云疏是否解开了封印。

      谢伏雁心想,就算不能完全叫人相信,但是有争议,就没法给晏云疏判定罪行,过会儿随便找个借口,说把晏云疏带回苍桐山关禁闭等等之类的,总之先保住他,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再说。

      龚弃柳貌似无话可说了,他仰着高傲的头颅,一言不发盯着晏云疏。

      谢伏雁挪了半步,将晏云疏严严实实挡在自己身后。

      “可是,关于青鸾宴,他们如何得知的?”

      说话的人声音轻和,却瞬间叫周围静了下来。

      厉延年手撑着下颌,信步而出,边思量边道:“盗取钥匙,释放妖火,海妖入侵,解开封印,这每一步严丝合缝,盗取钥匙需要率先知晓禁地方位,妖火在妖界,要将其带到海上碧落,必然要事先准备,再者海妖入侵,如此大规模且有秩序的入侵,也绝非一时兴起。”

      厉延年对谢伏雁一笑:“真君,可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没等谢伏雁开口,厉延年便转过头道:“寄春,你来说说?”

      葛寄春道:“封印之匙,只有当年参与围剿妖王的部分主力知晓,那狐妖若想计划好这一切,必然对各派有所了解,且门派一定是实力较强,藏书颇多,能接触到与妖王封印诸多的相关记录与手册,青鸾宴的消息是半月前碧落仙君以信鸢告知诸派,只有门派内部能知晓,这就意味着……”

      她忽然卡壳了,为难看着谢伏雁,摇了摇头。

      厉延年眯了眯眼,鼓励葛寄春继续说下去。

      “意味着……门派中有叛徒,与妖勾连……谋划了这一切。”

      众人好似被打醒般,乱哄之中,还有人在喊。

      “我就知道,这半妖半人的妖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他先在外与妖串联谋划,事后就算他不在碧落山,也有妖替这妖孽做这一出,险些就叫他算无遗漏了!否则攻守兼备的碧落山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突破,那漆狐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本就冷血,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装的?!别忘了,那半身妖血可是漆狐,天生狡猾者,成了弟子,养几年就可亲近了???”

      顶着耳边源源不断的“杀了他”,“处置掉他”,可谢伏雁根本无法反驳,这个世界有逻辑,可书里根本没有!书里没有提到漆桑桑是如何得知青鸾宴的,谢伏雁感觉他此时站在悬崖边沿,无望而厉声道:“毫无证据的猜测,怎可视作事实,他向来安分守己,未曾惹事,凭无根无据的推断,恕谢某不能接受。”

      “灵轩真君啊!”不知哪个修士在人群中凄厉喊道:“你看看这些妖邪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为何还要袒护那个杂种!!!”

      “我似乎有所耳闻。”厉延年的声音那么轻,可是任何一个高声都遮盖不住他:“灵轩真君有个得意弟子,便叫晏云疏,是他吧?”

      “我理解得意弟子变为与妖勾连的叛徒,真君一时无法接受,可自古人与妖水火不容,真君要如何保证他能同人和睦相处?如何能肯定这一切与他无关,玄门百家中死伤无数,被妖火焚吞,连尸骨也不剩,碧落山也损失颇多,这一切拜漆狐所赐,很显然,他脱不了干系,所以,真君,请割爱。”

      他们的眼神变得愤懑了,谢伏雁知道,漆狐对于人间修士,是威胁,是祸害,妖王为漆狐,那么所有与漆狐有关之物,都会受此牵连,他感觉自己被推向悬崖,谢伏雁依旧坚持道:“他的本性和品行,我最清楚不过,松尊君无法拿出他与妖勾连的证据,亦无法给他定罪。”

      厉延年面色不改:“真君意思,难道诸派中,还有其他叛徒?”

      一句话,就叫人怒从心中起。

      “灵轩真君为何偏要袒护一个半妖不人的怪物,这种东西本该世间不容,哪有什么品行?!”

      “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除了他,还能有谁泄露消息出去?!我们不用管,直接杀了他就是!”

      “苍桐山为何要收养这种怪物?连这种怪物都能收为弟子,你们如何向其余三派交代!”

      “我的弟子啊,如果不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

      “灵轩真君贵为五方仙,难道要为一个半妖的怪物而与我们作对吗?”

      众人纷纷亮出法器,谢伏雁手心攥出了汗,耳边的讨伐之声越来越密集,无数双眼睛在怒视着他,他要撑不住了……

      “……如若真有此事,我自会带回苍桐山审问,调查清楚。”

      碧落仙君当面对谢伏雁行礼,道:“我必须要给碧落山一个交代,也要给诸君一个交代,请真君做出抉择,不要执迷不悟了,他不能离开这里,我建议,将其封入繁荒不归世,永绝后患。”

      微生悯再次传音:“师兄,师兄,你听我说,你要想清楚,这次不是四派,是中州几乎所有叫得上名的百家……再这么下去,你也会被当作同谋。”

      “师兄,实在无法了……舍了吧。”

      “……不,不行,晏云疏是清白的,他何错之有?”

      “是不是清白,已经不重要了。”微生悯苦涩而焦急道:“此事因漆狐起,便因漆狐终,若要平息仙家之怒,必须有人要承担一切。”

      所以,就要牺牲晏云疏吗?

      抓不到漆桑桑,阻止不了漆明珠,到最后,所有的疏忽和遗漏,要晏云疏来偿还?

      苍桐山,晏云疏,只能选一个,他要是再坚持维护晏云疏,受牵连的同样也有苍桐山,谢伏雁的身后还有苍桐山,可晏云疏面前是仙门百家,所有人都要把他推向深渊,单一个苍桐山,拉不住他,保不住他。

      终归要回到正轨,剧情还是按照原先的路线,哪怕谢伏雁是为了替晏云疏脱身,才道出部分实情,可结果无法改变。

      谢伏雁稍微感激了一下微生悯,没把话说个彻底。

      视线从伤痕累累的焦土,变为伤痕累累的晏云疏,晏云疏从谢伏雁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某些讯息,他惶恐不安,明白了一点,谢伏雁,要舍弃他了。

      晏云疏浑身颤栗,踉跄地跪了下来,一只手拽住谢伏雁的衣袍。

      “师尊,师尊……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与妖族勾连……师尊,你相信我,我不认识什么漆狐,求求你,师尊,相信我……”

      南花榭也在后面崩溃道:“不是小师弟的错,从来都不是他的错,你们错怪他了,师兄你不要拉我!”

      她还想去和碧落仙君求情,卢随手忙脚乱,微生悯也一同协助,将南花榭带远了。

      身后之人群情激奋,所有人都在催促他。

      “真君,不要再犹豫了!”

      “灵轩真君,动手吧,杀了他!”

      “杀了他!”

      避无可避的命运,晏云疏,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谢伏雁紧闭着眼,将袖子上那只滚烫的手掰了下去,黑暗中,他一字一句,给晏云疏下了判词:“灵轩弟子,晏云疏。”

      “与妖勾结。”

      “逐出师门。”

      “封,繁荒不归世。”

      话音刚落,碧落仙君抬掌挥向远处海面,浪潮翻涌,众仙也将灵力一同击向海面,一个椭形空间出现于海面之上,空间内泛着奇异怪诞的颜色,像是咕涌挤压在一起的不明肉块,空间之后,便是繁荒不归世。

      不管是杀,还是封,他们都清楚,晏云疏的结局便是繁荒不归世,进了不归世,其实就相当于死了,所以或杀或封,没有区别,当年的赐佛生余党便是被扔进了不归世中,漆明珠是因其妖王之能,仙门没能力将她封入其中,只能就近压制于碧落山,碧落山封印已毁,所以只有不归世了。

      “师尊,别……别抛下我……”

      谢伏雁睁开眼,晏云疏已经站直了,血从他的额头滑下,将眼中复杂而不明的情绪,连带那如燃香般的眸光一同淹没。

      晏云疏如行尸走肉般,他僵硬朝着谢伏雁伸出手来,然而下一刻,几条灵活触手从椭形空间中窜出,径直裹住了晏云疏,他没有挣扎,触手一紧,血溅了满地。

      晏云疏痛得瞳孔缩成一点,他努力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他说不出来,血堵住了喉咙,谢伏雁的心搅成一团,他抬手,似想将裹住晏云疏的触手掰开,龚弃柳于此时上前一步,狠厉拽住了谢伏雁的手腕。

      “不可。”

      下一刻,触手急速退回海面,缩身于空间,晏云疏也被一同带去,他的身影渐渐缩小,空间唰一下闭合,他彻底消失了。

      谢伏雁猛然抽出被禁锢的手腕,抬眼,愣愣望向海面,海上阳光璀璨,银光耀眼,一丝血迹都看不见。

      好端端的乐宴被毁,甚至有些人在妖火中丧生,而百家还要面对狂暴出世的妖王,他与妖王为同族,也有亲缘那一份联系,就算晏云疏逃得过这次,他的半妖身份已经暴露,众人心中有芥蒂,接下来在苍桐山也不会好过,或许还是避免不了原先的命运。

      晏云疏已封,他们自然而然不会去为难谢伏雁,他们只当他昏了头,该散便散。先前那位邀谢伏雁同游的南梦弟子,在人群中踌躇片刻,还是走了。

      葛寄春从喧闹处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请你喝酒?”

      谢伏雁语气平静:“能别烦我吗?”

      “你没空啊,那下次有空我请你,只是个弟子罢了,天下能人那么多,弟子还会有的,不要太伤心……”葛寄春自知理亏,灰溜溜要走。

      厉延年却也拥上来,说了句:“真君替天行道,大义灭亲,想必诸位修士,会以真君为榜样吧。”

      谢伏雁斜睨了他一眼:“比不上几位尊君。”

      “好了,真君我们告辞了!”葛寄春一脸要完蛋的表情,推着松尊就跑,嘴里还念叨着:“别聊天了,都把天聊死了!”

      碧落仙君只是摇了摇头,叹口气,接着去善后了。

      娄不修不知方才跑哪去了,这会还在给谢伏雁传音大吵大叫:“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我不就是躲起来玩了会儿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们没能力就把责任推卸到那小子头上?!!一个个就会脱裤子放屁,屁话连天,龚弃柳没完没了?跟赖皮蛙一样缠着我们苍桐山不放?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微生师兄你别拽我,我偏要跟他们争个你死我活!趁我不在逮着苍桐山薅,不可能!”

      “师弟,万万不可,先听我说……”

      谢伏雁蹲了下来,音昭的身上也负了伤,它无力地卧在谢伏雁身旁,用额头轻轻蹭了蹭他,而此时,南花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劲猛冲到谢伏雁跟前,卢随在后面气喘吁吁。

      南花榭眼眶通红,颤声道:“……师尊,小师弟呢?”

      他望着地上一滩血迹,捡起涅槃,道:“走吧,该回去了。”

      苍桐山一切如常,灵轩宫亦如此,鸟伴鸣蝶,草清水潺,几个灵轩弟子在锦书殿前,俯身忙活搬弄着几盆花草。

      谢伏雁回到灵轩宫时,淮予景正双手叉腰站在锦书殿廊檐外,指挥道:“这盆摆那,哎往左一点,对对,过了,再右一些,歪了歪了,摆正。”

      谢伏雁道:“你们在做什么?”

      听见声响,淮予景转过身,行了宫礼,回道:“师尊,是这样,不是那谁,晏云疏他之前得了些花种,叫什么羽叶报春,现在开花了,他说这花模样小巧可爱,摆在锦书殿这里好看,想给师尊一个惊喜。”

      又有一弟子凑上来道:“是啊师尊,晏师弟精心照料许久的,说这花还能做花糕,到时师尊一定喜欢,他那时看着太开心了,淮师兄平日明明都懒得搭理他,还是答应帮他给师尊布置惊喜。”

      淮予景不屑道:“切,莫不是他态度诚恳,我才不乐意帮他摆这些东西。”

      说话间,卢随等人也出现了,淮予景立马露出笑脸,前去迎南花榭:“南师姐,快来快来,帮我看看这花盆摆放得正不正,不得不说晏云疏那臭狐狸,照料这些小花小草还是有一手的,我得空摘了几朵,给师姐做了个小花环,嘿嘿,嗯?师姐,你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南花榭红了一路眼眶,积攒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不顾面前淮予景的诧异,嚎啕大哭起来。

      弟子们遑遑放下手上的事,围在南花榭面前嘘寒问暖,卢随一言不发,抬袖挡住脸,躲到了一边。

      谢伏雁没去管身后的热闹,他径直走到廊檐下。

      羽叶报春的花是浅色的粉紫,叶片在下一圈,花在上开成一片花球,煞是养眼,谢伏雁用指尖轻触,花瓣于指尖弹跳。

      他不由自主笑了一下。

      锦书殿下,羽叶报春上滚着几滴露珠,风轻轻吹过,小花翩翩起舞,露珠经不住这番折腾,沿着如羽毛的花瓣,砸落在地,消失不见。

      【恭喜宿主,完成关键任务青鸾宴,任务进度50%,积分+50,请宿主再接再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如临深渊繁荒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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