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吴希木

16、专业客户经理

　　一行人跟随着鲍总来到厂区食堂，食堂规模比较大，一共分三层。因为厂区员工比较多，所以一层和二层都是员工区。值得称赞的是，管理层并没有单独的区域。鲍总原来是国企的副厂长，信奉老一套，“你不把工友当人，工友怎肯卖力气？”“领导怎么了？领导是带领大家一起干，不是搞特殊的。搞特殊的中层，一个不要！”确实是个实干家，良心企业家。
　　“我从来吃饭跟工友们一起吃，顺便听听他们谈什么。有意思的是很多人都不认识我，跟我聊天，什么都说，通过他们我才了解到一些在办公室了解不到的情况啊。”
　　“鲍总，还是老样子！值得钦佩啊！”徐行长夸赞道。
　　鲍总领着大家去了三楼，这里是厂里专门招待客人的地方。地方不小，有个小型舞台，看来年会也在这里举办。他们去了一个小隔间，大家落座。许妍希坐上首最末席，在鲍益飞的安排下，杨澈坐许妍希旁边。
　　“中午，我们就吃顿便饭，不喝酒了，等过几天我去市区请请大家，还望老兄不要推辞啊！”
　　菜很快就上齐了。杨澈捡着许妍希爱吃的菜，往她碗里夹，许妍希没有要表示感谢的样子。这么多年了，夹几筷子菜就能弥补你的亏欠吗？趁着大家你来我往，把茶言欢之际，杨澈夹了一只虾，放进许妍希碗里。
　　“这个虾是食堂师傅的拿手菜，你多吃点！”许妍希的眼泪止不住了，匆匆出了房间，杨澈紧跟着出来了，在洗手间门口，听到许妍希轻声啜泣。
　　憋了太久了，悲伤，愤恨，思念，通通涌上心头。她早已干涸的泪腺，如今又开始喷涌。杨澈早以为她已经放下了，以为只有他还在缅怀过去，不肯撒手。今天见到许妍希这般，他确定，他们彼此相爱，彼此惦念！
　　“妍希，你在吗？”
　　“明知故问！”
　　“你出来下，我……”
　　许妍希收拾起心情，“我为什么要哭？他不配！”她用面巾纸小心地擦了擦脸，确定不会让人发现什么，出了卫生间。
　　杨澈一把拉住她，“妍希，你……”
　　许妍希挣开了他的手，“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在我面前没有说话的权利！”
　　这些字眼像一枚枚钢钉，把杨澈钉在了原地。“果然，她不原谅我，不愿见到我。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爱。原来即便有爱，也已变成了恨！”杨澈垂头丧气，下了楼，离了食堂。
　　接下来的事情按部就班地进行，“国忠机床厂这个项目是今年各项授信工作的重中之重”，许妍希管理这个户，今年的业绩考核算是稳了。为此，许妍希立了军令状，争取过年前实现贷款的顺利发放！给开门红放个响炮！
　　许妍希又开始忙了起来：对接企业开户，挂网银，写授信报告。忙起来经常是一天一顿饭，早上的还没来及吃就中午了；中午扒拉两口，来了个事，不吃了；晚上干的头晕，不吃了！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工作习惯和就餐习惯一下全干翻了。不消半个月，人瘦了一圈儿。很明显，她这是借着工作消化负面情绪。
　　离着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国忠机床厂授信上汇工作开始了，前期经过市行风险部门的审核和评估，一致通过。真正上汇，是在省行，为此许妍希跟着季主任和徐行长专门跑了一趟。过年前2周，批复下达了。徐行长，季主任，许妍希竟有些热泪，不负众望，不负众望呀。
　　“小许，现在抓紧出授信合同，担保合同，抵质押合同，面签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徐行长马不停蹄推进下一阶段流程。好吧！又是一个加班夜！许妍希出完各类合同，发送给市行授信执行部门后，关上了灯，离开了单位。这一段时间她紧张的工作终于有了阶段性成果。
　　客户经理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阶段性的胜利的确让人有成就感！大概营销类工作都是这样，从前期接洽各种不顺利，中期谈合作方案改来改去，到后期落地意外状况频发，最后执行完成，所有人都会长舒一口气，大有成佛之意（原地升天）。所以每一次的展业都像是一次西天取经，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取到真经，很多时候无功而返。
　　做客户经理久了，成就感会淡化，过程会淡化，得失心也会淡化。面对项目的流产，不会再惋惜，抬头继续向前；放款结束也不认为已到西天，立地成佛；做恼人的贷后管理不再浮躁；应付各类检查不再胆战心惊。许妍希，你这个样子有些看破红尘的意味了！
　　第三天，许妍希打印了厚厚一本合同，分门别类夹好，需要签字盖章的地方用便签纸贴起来，再三检查了几遍后，装进了文件袋里。一行人又将开拔国忠机床厂。
　　国忠机床厂是老厂名了，前年股份制改革，厂子正式更名为岛城国忠机床制造股份有限公司。老鲍总其实是董事长，法人是鲍益飞，今天的签约不光有他们俩，各家股东也要签署股东会决议。鲍总为了这次签约，特地把股东们召集在一块，真给面子！许妍希从来找企业签署董事会决议和股东会决议没有这么畅快过，有时候股东出国了，有时候董事成员去他省了，有时候死了……幺蛾子很多。
　　到了厂区，徐行长三步并作两步，登进了鲍总办公室大门。“老徐，你这效率，佩服佩服啊！”
　　“万里长征这才第一步，等着款子放下来你再来拍我马屁也不迟！”果然感情非比寻常。“老季，小许你们去财务盖章吧！”徐行长一屁股坐在办公室，跟鲍总攀谈了起来，大概年后的存款也要有着落了！
　　许妍希跟在季主任后面进了财务部，李主管早已等候多时，许妍希拿出合同文本，熟练得翻开需要盖章的地方，一本一本，一套一套，盖完后双人检查核验。完成后，李主管带他们来到会议室，股东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会议室备好了印台，笔，纸巾，太周到了！许妍希拿出股东会决议，各位股东传递着签了字，许妍希站在会议室前方，忽然有种监考发卷子的既视感！哈哈，她可没那么大本事！
　　1，2，3，4，……20，李主管清点了一下人数，还少一个，不是都通知到了吗？少了谁？门口一阵急促的步伐，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对不起，来晚了！”
　　“杨总工，我刚还在想谁没到？来来来，不算迟，正好签上。”说着，把满是签字的决议拿到他跟前。许妍希早知道杨澈不是池中之物，这么年轻竟然爬到股东了，看来身家都投进去了。“我想他干什么？”许妍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杨澈签完字后，恭恭敬敬地把纸拿给了许妍希。“又瘦了，看来这阵子没少忙活！”杨澈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的脸，许妍希睁大了惊诧的眼睛，杨澈这才想起，还有一屋子股东。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各自去忙了。
　　“手续都全了吧？”季主任提醒道。
　　“合同上需要鲍总签字！”
　　“那正好，我们直接去鲍总办公室。”这时，季主任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他接起电话出了门。
　　许妍希离了会议室，往三楼去，从楼梯拐角处杨澈闪了出来。
　　“妍希，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吧！”
　　“你没资格！”
　　“如果谈完了，你还认为我没资格的话，我从你眼前消失！”说完杨澈走了，许妍希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