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山孤儿》格林家的安妮

4、疯子的目标

　　艾德里安站在尼克面前时，宽阔而高大的身体，几乎将尼克完全笼罩在了他身体的阴影里。
　　“等等，等等！”尼克看着对方，声音紧绷。
　　他终于意识到，如果再不抗争，自己的脑袋，可能真的会被这个疯子轮开花，虽然他真的没有做任何会得罪他的事情。
　　这人和简直迪伦一样——都是莫名其妙就要杀人的疯子！
　　“等一下，你要杀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在接二连三的无效乞求下，尼克歇斯底里的声音，终于爆发响彻了整个厂房。
　　“谁说我要杀你了。”艾德里安平静的回答，然而手却和言语相反，他高高的抬起手臂，将那根外表捆满铁刺的棒球棍对准了尼克的脸。
　　“喂，喂喂，等一下，说真的，我哥哥是迪伦！迪伦·戴维斯！”
　　背光之下，尼克看着那根黑通通却四处长满尖刺的凶器，心脏跳动的速度，快的像是要撞破胸口，濒临死亡的恐惧，已经开始让他胡言乱语！
　　“他救过你父亲的命，你知道他吧！拜托，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但对于尼克的求饶，艾德里安的眼波却十分平静。
　　“嗯，听说过呢！”他话音刚落，手臂就随之猛的向下一挥。
　　尼克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脸侧刮过一阵风，随后头就被重力的惯性拉扯着，狠狠往下一坠。甚至连和身体捆绑在一起的座椅，都他头上受到那股力，而被拖拉着，咯噔一响。
　　因过度紧张，连浑身的肌肉都因为紧绷过度而颤抖不已。
　　他不可置信的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尚且还能凝聚到地面上的视线，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真的被打中，只是尽管如此，头皮的某些地方，却又确实在隐隐发痛。
　　“啧！偏了呢！”尼克头顶传来了感叹的声音。
　　艾德里安语气中的遗憾，好似真的是错失了一个好球。
　　但尼克身体上冒出的冷汗却已经像雨水一下，浇刷了全身。
　　他看着对方轻松一动，滚动了一下手里的棍柄，彼时转过面的尖端的钢刺上，比刚才多了一些黑软的毛发，那是他的头发，是刚刚棒球棍从他头顶掠过时，被钢刺勾住而被瞬间薅下来的头发。
　　“那就再来一次吧！尼克？请你把头抬好。”艾德里安正要继续，身后特里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先生，是多萝西小姐的电话。”
　　特里的声音，此刻在尼克耳里，简直如同天籁。
　　然而，艾德里安并没有为此挪动脚步，而是依然站在尼克面前，等特里将电话送到了他手里。
　　这个该死的混蛋！尼克不禁在心里咒骂。
　　“喂？”
　　“嗯，在我这里。”
　　“打算杀了来着。”
　　“哈哈哈，您这样，我会很难办。”
　　尼克低着头，听着艾德里安和电话那头的对话，心脏止不住再次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因为隐隐约约，他感觉对方现在讨论的人，就是他。
　　虽然他并不认识什么多萝西小姐。
　　但是，只要能救救她！尼克攥紧了拳头，甚至闭上眼睛在心中狠狠祈祷，不管是谁，只要能让这个家伙现在停下就好。
　　“哦，是吗？这倒是很令人意外呢。”
　　不知道对方从电话里听到了什么，谈话间，尼克感觉艾德里安的目光，似乎正在自己身上打量。
　　“好吧，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艾德里安像是不得不去做什么似的，终于转身，从他跟前离开了。
　　直到对方的脚步声走远，尼克这几分钟里，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才瞬间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如果不是他身体还被绑在椅子上，只怕他会直接滑下去。
　　不管怎样，他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人，或者说，是被什么事情，给暂时的救了。

　　医院里依然乱成了一团。
　　大卫·布朗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竟然畏畏缩缩的躲在了刚生产完孩子后的佩妮身后。
　　病房的玻璃窗，被外面的警车照耀的又蓝又红。
　　多萝西打完电话的同时，病房的门口突然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一直守在门口的菲克斯闻声迅速打开了门。
　　接着，一个身影随着门缝迅速闪了进来，等门关好，众人才深深的一起吐了一口气出来。而佩妮则是眼含热泪的从布鲁斯怀里接过了那个被小棉被包裹着的孩子。
　　“其他人呢？”多萝西问道。
　　布鲁斯握住手枪，摇了摇头。
　　“那两个人都死了，还有我们的一个看守病房的同事也牺牲了，另一个当时去接咖啡了，侥幸躲了过去，现在正躲在三楼。迪伦很有可能也还在那一层。”
　　“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跟鬼一样阴魂不散！”大卫崩溃的扯着头发，胆颤的低声嚎叫着。
　　“闭嘴！你想把他招过来吗？”布鲁斯紧皱眉头，呵斥道，继而警惕的看向了病房门口。
　　“大小姐。”多萝西的保镖凯文看了她一样，继而又向了她身边的佩妮和大卫，“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如果只是带着多萝西一个人，或许他们。
　　“我奉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那家伙的动向现在完全不可预测，出去很有可能会装个正着。警方已经把一层的电子门锁都关掉了，现在很难出去。在警方找到办法之前，安静的躲在这里才是最好的。”布鲁斯举着手枪和菲克斯一人一侧守着门口。
　　“那家伙应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布鲁斯又道，这虽然是猜测，但是从目前的杀人迹象来看，那家伙要杀的人应该是上次爆炸事故中没死的人，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这里是产科病房，是四楼，迪伦应该想不到，他要杀的大卫竟然会正好来这里串门。
　　“但是迪伦应该不会伤害大小姐吧，毕竟他——”
　　“凯文——”
　　多萝西打断了他，“就待在这里吧，不会有事的，况且，他应该不会伤害佩妮和孩子。”
　　大卫诧异的听着他们的讨论，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你们都不怕，原来只有我是他的目标，他要杀的人是我，他先杀了那两个没在爆炸里没死成的人，下一个肯定就是我或者是尼克！”
　　意识到这件事，大卫·布朗突然感觉脑海里有一根弦绷断了，他不理解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卷入这种局面，为什么迪伦要对他穷追不舍。
　　他慢慢的退缩到了墙角，捂着头紧紧的缩在墙角的角落里，一种从未体会过得无助感，涌上了心头。
　　如果尼克在这里就好，他突然这样想到。
　　但事实是尼克不在，多萝西说尼克现在和她的兄弟待在一起，他刚刚已经知道了，多萝西是□□的女儿，那么尼克和□□待在一起，说明尼克也很安全。而迪伦杀不了尼克，最后一定还是会回来找他，所以现在最危险的人就只有他，只有他是目标！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自己脑子窜过一阵电流，那股电流从脑海窜到了他身体各处，一直在告诉他一个声音：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得逃出去。
　　而此时，他恰好瞥见了多萝西身边的凯文。
　　那个家伙的腰间，竟然别着一把枪。

　　艾德里安与位名为多萝西的人通话结束后，厂房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急迫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竟然都提上了武器，而尼克也被一起提上了车。
　　黑色越野车，此时正在马路上急速奔驰。
　　尼克的手臂依然被困在背后，他大气不敢喘息一声的安静坐着，刚刚经历虎口逃生的他，生怕对方又发神经。
　　而艾德里安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对方似乎并不忌惮与自己的人质或者囚徒坐在一起，也许是因为知道此时他无法翻起什么风浪，才会这样放心跟他同坐？
　　或许吧，尼克想着，忽然间竟问到了从对方身上飘过来的某种淡淡的香味儿，这味道儿似乎方才也闻到了那么一丁点，但是之前的精神太紧张，而现在两人处于同一狭小的空间里，所以很难忽略。
　　“你的兄弟迪伦，现在正在医院里大开杀戒。”
　　尼克正感到局促，而艾德里安突然轻飘飘张嘴说的这么一句，却直接又把尼克的大脑给整宕机了。
　　在医院里？大开杀戒？
　　露出震惊表情的尼克，从艾德里安轻轻瞥动的嘴角上，看出来他神色中难掩的不屑。
　　继而便又听对方道，“他已经是个杀了那么多人的杀人魔了，怎么现在还会对他杀人感觉震惊吗？”艾德里安那双琥珀金色的瞳孔里，装满了冷漠，“该不该说，你对人性未免也太抱有希望了。”
　　尼克闻言，瞬间便如吃了苍蝇一样，露出嫌恶的表情。
　　请问，刚刚不谈任何理由，直接就要杀人的人是谁？现在竟然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讨论人性？
　　但是尼克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起码艾德里安对于迪伦的描述是准确的，此时此刻，称呼现在的迪伦为杀人魔，一点都不过分。
　　但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知道理由吗？”黑暗中艾德里安，似乎洞察了他的一切想法。这种令人恐慌的直觉，让尼克觉得他近似与某种凶残的野生动物。
　　但说他是动物，又过于磨灭他那藏的深奥的城府。一会儿面露杀色，一会儿又能这样平静的沟通，这简直判若两人。
　　但，这个是个机会，能沟通才能搞清楚到底为什么要绑架他。
　　“当然想。”尼克回答，同时，他紧张的盯着对方，不想错过任何表情。
　　但艾德里安并不是那种愣头青，他说话时，脸上简直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简单来说，就是迪伦从我们这里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而现在，他的行为，极有可能是在为这个偷盗的行为付出代价。”
　　偷了东西，可以理解，但是偷了东西，需要以杀人为代价？
　　完全不能理解，尽管尼克努力着，但是这番言论完全不合乎常理。
　　而且从对方的口气来看，似乎艾德里安也不是很确定，这更像是一种猜测。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吗，绑架他的理由——
　　“到了。”
　　“啊！”
　　特里突然刹车，让尼克措不及防的猛的一下撞到前面的座椅。
　　“喂，你——”他刚要说能不能考虑一下他这个被困住手脚的人，然而等眼睛触及到车窗外的景象时，却让他将话直接梗在了喉咙。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医院附近。
　　只见医院外面，围满了记者和各种人，而更往里一层，是由警车包围出来的防护线，再往前，就是手持盾牌和枪的警察。
　　“会用枪吗？”艾德里安说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刀，尼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着扭转过了身体，紧接着他手臂上的束缚感就消失了。
　　他竟然给他割开了绳子。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干什么？尼克感觉越发琢磨不透。
　　“我们要进去救人。你的妹妹佩妮和我的大姐多萝西，都在里面，而迪伦现在正在里面找她们！”
　　“找她们？可是警察！”
　　“警察会顾忌里面的所有人质，正如你所见医院的电子大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了，他们为了不激怒里面的犯人和保护人质，短时间内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得等待上级批示，等他们批示完，就晚了。因为迪伦这次是有目标才来的！”
　　当目标两字从艾德里安嘴里说出的那一刻，尼克瞬感头皮发麻。
　　“没错，迪伦这次的目标是佩妮！所以，你要救你的妹妹吗？”
　　艾德里安说着，朝他伸出了手，那是一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