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哥哥是拿破仑》雨如丝

29、伙伴们

　　当卡罗琳随着拿破仑进入米兰城时，米兰的人们向法军队伍不断地撒着花朵。

　　在奥地利占领伦巴第的八十三年间，伦巴第曾有许多为争取民族独立而奋斗的杰出人物。自从诗人但丁生活的那个动乱时代以来，一直有一些具有远见的人，他们憧憬着一个新的意大利——一个没有分裂割据，没有社会堕落，能把自己的古代威力与当代文艺结合起来，使自己臻于完美，并造福人类的意大利。

　　随着法国革命的炮响，意大利的人们见到了这种远景的曙光。欢乐的青年们仿佛从拿破仑身上看到了上述远景，无数人挥舞着共和国的三色旗。

　　这时，拿破仑立即调兵围攻了一千八百奥军所坚守的城堡。随后，他接见了米兰城的重要人物。

　　当晚，他举行了盛大的舞会。米兰的显贵、富豪、淑女、雍容华贵们济济一堂。拿破仑以殷勤的礼遇接见了伦巴第的科学家，文学家和艺术家。他还计划让帕维亚大学活跃起来，紧接着，整个伦巴第政治俱乐部和报纸数量倍增，演员们、作家们、报刊编辑们齐声赞颂拿破仑为当代的西皮奥、当代的凯撒、汉尼拔和当代的朱庇特神。

　　拿破仑正被围绕在一片欢呼与歌颂中间，而卡罗琳则百般聊赖，因为缪拉被派去给约瑟芬送信了。

　　她坐在舞会的角落里，默默地吃着意大利甜点提拉米苏，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从前缪拉端了一盘子的点心过来和她一起吃大吃特吃，还和她在舞池中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

　　“卡罗琳。”一声呼唤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微微错愕了一下，抬起头来。

　　“欧仁？”卡罗琳仰起头来。

　　欧仁眉清目秀，气质高贵，如今身着军装又是一番别样的风采，丝毫没有违和感。

　　“你不跳舞吗？卡罗琳。”他问道。

　　卡罗琳看向拿破仑：“我想共舞的人现在和别人有话要说。”

　　“那么，”欧仁邀请道，“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不愿意。”卡罗琳将提拉米苏一大口全塞进嘴里。

　　欧仁见状，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你在让娜·康庞夫人女校究竟都学到了些什么……她可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的贴身侍女。”

　　“必要的时候我当然可以恪守贵族礼节，但现在我觉得并不怎么必要。”卡罗琳随性地将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

　　欧仁的脸色青了。

　　卡罗琳乜斜着眼睛看他：“怎么样？现在还想和我跳舞吗？”

　　欧仁叹了口气。

　　“你在故意疏远我……平时你也不会这个样子的。”他皱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要怪就怪你是约瑟芬的儿子，而我讨厌约瑟芬。”卡罗琳直截了当道，“拿破仑多次写信让约瑟芬过来，可她恋眷巴黎的浮华，对来前线一事百般推脱。”

　　“我不明白他怎么那么执着于让我母亲过来？他不是已经有你的陪伴了吗？”

　　“你这么纯情吗？欧仁？”卡罗琳翻了个白眼，“他是个男人，自从来到军团，他没有找过任何别的女人。在伦巴第……你也明白吧，很多人都对当地的妇女……但拿破仑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他只忠诚于约瑟芬。”

　　欧仁沉默了。

　　“我记得她在信里说自己怀孕了对吧？还说生了重病，无法前来。然而后来从巴黎回来的人带来的消息是她身体康健，怀孕并无其事。拿破仑对她的谎言不但不责怪，还很高兴，因为她这下没有理由不来了。”卡罗琳叹息着，“他一往情深，而约瑟芬呢？”

　　“那是我母亲，与我无关。”欧仁坐了下来，“卡罗琳，请你不要以我母亲的过错迁怒于我。”

　　卡罗琳抬起头，望着大厅上方绘着壁画的拱形屋顶，蜡烛吊灯闪烁着跳跃的火焰，明明灭灭，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宅邸。

　　“对不起，欧仁，我尽量做到。”卡罗琳没有看向他。

　　“马塞纳将军很厉害，我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欧仁的眼瞳中闪耀着青春的光彩。

　　卡罗琳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没有辜负拿破仑对你的一番好意。你多加学习，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卡罗琳？”

　　另一个声音响起，卡罗琳猛地回头。

　　“贝西埃尔？是你！”卡罗琳高兴道，“快来坐快来坐！”

　　“这位是……”欧仁问。

　　“他是贝西埃尔上尉，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卡罗琳介绍道。

　　完全无效的介绍……欧仁和贝西埃尔两人互相握了手。

　　“您好，贝西埃尔上尉。”

　　“您好，欧仁·德·博阿尔内秘书。”

　　“贝西埃尔啊，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啊！我只对英雄才这么说！”卡罗琳自证清白道，“欧仁他会飞黄腾达——那当然是因为……呃，算了我不说了。”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非常尴尬。

　　“卡罗琳！”

　　朱诺和马尔蒙也过来了。

　　“朱诺！马尔蒙！”卡罗琳打招呼道。

　　朱诺交给卡罗琳一封信：“洛尔写给你的，等舞会结束你拆开看看吧。”

　　“好的好的。”卡罗琳珍惜地接过了这封来自朋友的信。

　　马尔蒙笑道：“我们找了你一大圈了，你怎么躲在角落里呢？和米兰的艺术家们交流交流多好啊。”

　　“我……”卡罗琳总不能说她在想念缪拉，没心思社交吧。

　　“你在让娜·康庞夫人女校不是学习了贵族礼仪吗？现在正好用上啊！”马尔蒙也落座了，“这儿有很多米兰的大贵族，你应该和他们相处一下，锻炼锻炼自己。”

　　“感谢你的好意马尔蒙不过我想还是算了。”卡罗琳语速飞快地拒绝了这一提议。

　　“马尔蒙你去不就好了吗？”朱诺笑道，“你应该很喜欢做这些吧。”

　　“但是现在我想和卡罗琳待在一起。”马尔蒙手里摇晃着葡萄酒杯说道。

　　卡罗琳觉得很惊讶。

　　她刚才还孤孤单单的，转眼间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位朋友。

　　“那我们一起吃点心吧！”卡罗琳建议道，“舞会最棒的事情就是吃了！”

　　“哈哈哈，好啊。”马尔蒙起身道，“我去给大家拿点吃的过来吧。”

　　“马尔蒙少校，我和你一起去。”贝西埃尔道。

　　卡罗琳见他们两人走了，便问朱诺：“最近打仗很辛苦吧？”

　　“不……很光荣，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朱诺摇摇头，“更何况是跟随波拿巴将军作战……这是我的荣幸。”

　　卡罗琳遗憾道：“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把洛尔带来，不然更热闹了。”

　　“……还是不要了吧，她会把军营的方方面面了解透彻的。”朱诺汗下。

　　就在这时，拉纳经过他们身边，一眼看到卡罗琳，他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来：“卡罗琳，你在这儿啊——今天的裙子很漂亮，你真是不论男装还是女装都显得那么美丽。”

　　“谢谢你，拉纳。”卡罗琳害羞道，“你也是，光彩照人。”

　　“我拿点果汁来给你喝吧？”

　　“啊……好啊好啊！”卡罗琳完全赞同。

　　马尔蒙和贝西埃尔回来了，他们把点心摆好，拉纳端了几杯果汁过来。

　　“这几天的战斗真是顺利。”马尔蒙边吃边道，“希望在曼图亚那边也能这样。”

　　“我们现在还可以先休整一段时间。”拉纳说道，“波拿巴将军看上去正致力于将伦巴第打造成一个共和国。”

　　欧仁弱弱地问了一句：“我们是什么英雄吗？竟然要为了意大利谋福祉。”

　　“我们是自由战士。”贝西埃尔道，“我们会将大革命的思想传播到不止法兰西的地方，解放黑暗中的人民。”

　　“一点儿不错！”卡罗琳附和。

　　“你们吃的可真不错啊。”

　　她面前又有两人来了。

　　“路易哥哥，米尔隆？”卡罗琳抬首。

　　卡罗琳的四哥路易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欧仁旁边：“最近感觉怎么样啊，欧仁？军旅生活还适应吗？”

　　“适应。”欧仁乖巧道。

　　米尔隆含笑向卡罗琳道：“你最近很厉害啊，卡罗琳。我听说洛迪之战的河心小队是你指挥的——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嘿嘿。”卡罗琳挠了挠头，“我也是在进步的嘛。”

　　“你真是勇敢啊，卡罗琳！”拉纳对她赞誉有加，“你不输给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确实如此。”朱诺也道。

　　卡罗琳脸色绯红，她赶紧猛灌果汁，掩饰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当拿破仑发现他的副官们除了迪罗克以外一个都不见了的时候，开始在大厅东寻西看，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这样一个场面——

　　卡罗琳如同女王一般坐在那里，身边围绕着欧仁，贝西埃尔，拉纳，朱诺，马尔蒙，米尔隆，路易……

　　他不禁眼前一黑。

　　“跳舞吗卡罗琳？”马尔蒙问她。

　　“我想和哥哥跳，但他没时间。”

　　路易不满道：“我也是你哥哥啊。”

　　“那……你来和我跳一曲？”

　　就在卡罗琳的手正要搭上路易伸出的手时，突然被另一个人抓住了手腕，直接从人群中被拉了出来。

　　拿破仑眼神冷冽地看向她圆圆的眼瞳。

　　“和我跳舞吧，卡罗琳。”

　　卡罗琳心中惊喜，她回头向伙伴们看去，而拿破仑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那群人：“你们散了吧，她现在是我的舞伴。”

　　接着，他对卡罗琳用命令般的口气道：“看着我，卡罗琳！”

　　卡罗琳望向他，两个人旋转进了舞池，在炫目的大厅里，在五彩斑斓的人群中，他们的视线里只存在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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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卡：是我获得了他还是他获得了我……太绕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