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收心，狗都不信》猫不皂

5、Chapter 5

　　谈心没敢动，仍旧埋着脸，仔细感受沈由衷的呼吸，想判断他是否睡着，方便自己悄咪咪地溜走。

　　衣服在洗衣机里，应该洗完并且烘干了，车钥匙就在客厅，拿上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把这呈几何级数暴涨的尴尬丢在身后。

　　然后……

　　皮肤味儿真好闻。

　　不过这人昨天不是穿了家居服么？上衣什么时候没的？

　　素了两年，大清早的这么刺激，他很难不受影响，尤其沈由衷对他来说，又是完美契合的那种。

　　有时候真的怀疑两人是不是身在什么ABO文学里，契合度至少有99%，不管感情上多么陌生，身体总会不由自主地彼此吸引。

　　谈心闭了闭眼，扫去脑中不该有的杂念，正打算不动声色地撤退，就听头顶传来对方的微哑的声音：“醒了？”

　　“你怎么……”他实在不解，自己一动没动，对方怎么知道的？

　　沈由衷轻笑了一声，抬手抚了抚他浓密的睫毛：“你一直眨眼，被这个挠得很痒。”

　　谈心：“……”

　　怀里人凝固住了，沈由衷知道他现在一定很无语，突然起了促狭心，想要火上浇油一把，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无比温柔地说：“早安，唔，好像烧已经退了。”

　　为了确认，他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额温枪测了一下，显示体温36.1度，一切正常。

　　现在头脑清醒，这老夫老夫的日常既视感越发让人不舒服，完全不该是他俩的相处模式，谈心顺势挣脱他的怀抱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出了很多汗，一身粘腻，眼睛也肿得厉害，现在还在发胀。

　　昨晚他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奶奶慈祥的脸，一会儿梦见母亲决绝的表情，还有父亲那多看一眼自己都嫌烦的模样，整个人像置身于湿热的水牢里，一直无法挣脱，可能就是发汗闹的。

　　“我再去洗个澡。”他利索地滑下床，直奔浴室。

　　沈由衷目送他的背影，望着那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眼中并无旖旎之色。

　　他知道谈心睡得不好，梦里一直在哭，含混地叫着“奶奶你别走”，又说“妈，别不要我”，与清醒时那个看似对一切都不在乎的家伙判若两人。

　　并非他主动拥抱，而是对方下意识地寻找庇护，主动钻进了他怀里，大汗淋漓却还发着抖，让人完全无法推开。

　　以前两个人在酒店做完，沈由衷并不会久留，顶多是抱着睡一会儿恢复体力，之后洗完澡就会礼貌告别，把豪华的房间留给谈心一个人享受，这种睡着后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理论上讲，两人的这种关系更要求每个人都情绪稳定，谁也不想沾上情绪化的人，糯糯唧唧的哭包更是让人厌烦，可面对谈心，沈由衷并没有这种感觉。

　　对于这个人，他做了很多鬼使神差、连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也困惑了许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放不下一个说起来并不算多么熟悉的炮友。

　　他从小到大，从未在人际关系上这么拖泥带水。

　　但在这个不算晴朗的清晨，沈由衷突然豁然开朗，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对其念念不忘的原因。

　　他欣赏谈心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作风，觉得这才是男人本色，又不免为对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柔软内在所吸引，毕竟“被需要”可以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谈心于他而言，既能满足生理需求，又可以提供情绪价值——哪怕这东西是自己挖出来的，而非对方主动提供。

　　两者相比，生理需求反而不那么重要，尽管他向来以理性思维为先，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情绪价值。

　　沈由衷可能是从小到大卷得太狠，到了现在，他的进取心终于没有之前那么蓬勃，也想多享受一下生活。

　　以前跟谈心相处，让他觉得轻松愉快，是繁杂工作当中为数不多的透气机会，他喜欢这样的时光，希望能多保留一段时间。

　　遭遇到对方的严词拒绝后，他不是没试图找过替代品，但两年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带给他同样的感觉。他没有继续再去“纠缠”谈心，是出于礼貌，昨天在车上偶然看见对方时，他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走上前相见。

　　但没有思考太久，沈由衷就做出了决定，既然老天爷总在给他机会，那他自然要好好把握，不然对不起自己。

　　正如昨晚所说，之前解题思路不对，这次要换一种方式。

　　优等生不会任由错题摆在那里不去更正。

　　洗完澡刷完牙，再用冰水洗了一遍脸，脸上的肿胀感消失了不少，谈心没怎么擦干，就这么带着一点残存的水汽出去，见沈由衷非常贴心的把他已经烘干的衣服拿了过来，便道了声谢接过。

　　“早餐想吃什么？”沈由衷温声问，看着他一双英气的眉毛沾着水珠，潮湿而鲜活，少年气满满，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谈心当着他的面套上裤子，又背过身去，快速脱掉T恤，换上自己的帽衫，抬手一边把头发拢成高马尾，一边转过头看他：“不用麻烦了，我回去的路上买点就行。”

　　烧是退了，但昨晚尚不明显的鼻音加重了一些。

　　沈由衷没有强行留住他，毕竟眼前这位男团级别的表情管理也没压住那满脸的归心似箭。

　　“微信黑名单解除一下。”他说，“这个小要求不过分吧？”

　　谈心愣了愣，随后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以前也只是用来约定时间地点，现在又没有这个需求。”

　　“我没犯错误，为什么要蹲小黑屋？”沈由衷好整以暇地说，“nightingale，你是个公平的人，对吗？”

　　呵，道德绑架我，想得美！谈心摆出冷漠脸：“不，我是一个趋利避害的人。”

　　“嗯。”沈由衷意味深长道，“所以你在害怕，怕跟我在成为朋友的前提下来往，会被我的魅力折服，自此念念不忘，为自己徒增困扰？”

　　谈心脸上绽放恣意的笑容：“激将法对我不好用。”他走过去，在对方唇角亲了一口，“别太自信，沈总，谢谢昨晚的招待。”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一路下楼去了地下车库，坐在车里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是琢磨这件事。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激将法对他有点好用。

　　男人嘛，总是有些胜负欲在身上的。

　　想来想去，他掏出手机，翻到黑名单，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勾唇一笑，点了下去。

　　片刻后，沈由衷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微信。

　　【谈谈心】：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可以让你试试，但如果哪一天你扛不住，“不小心”和我上了床，那么连三次机会都没有，做过之后，立刻拜拜。

　　自己对他没有抵抗力，对方也不见得扛得住自己的魅力，那就来比一比，看谁先落败。

　　谈心得意地想，这对自己来说，是稳赢不亏的赌。

　　沈由衷看到新发送过来的消息，勾唇一笑，露出了胜利者的表情。

　　他一把金融证书在手，什么精算师、金融分析师、金融风险管理师之类的，这一点小赌，他还不至于昏了头。

　　【沈】：如果是对赌协议，我这边需要增加条款。

　　【谈谈心】：说。

　　【沈】：首先，增加时间期限，三或者六个月，你来选；其次，如果我赢了，你需要做我长期、单一的陪伴对象，陪伴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上床、日常交流等，这个期限不少于一年，到期后是否结束由我决定。

　　【沈】：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赢过我？

　　谈心腹诽，呵，你个海王，制定这种单向规则，想好事呢？！

　　还说什么做朋友，说来说去不就是馋我身子，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吗？

　　【谈谈心】：当然不，那这样，就三个月见分晓，速战速决！另外，这三个月内，允许接吻和一切正当手段的挑逗，不然对我不公平。

　　【沈】：Deal！「OK.jpg」

　　沈由衷知道谈心有一点急性子，算准了他会选三个月，这样自己也不会忍得太辛苦，胜率也会高一些。

　　谈心并不知道自己被预判了，事情摊开说明白，让他有一种堪破迷雾的轻松，随即便开车上路。

　　片刻后，沈由衷发过来一份整理好的电子文档，条款写得明明白白，不仅贴心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附送了如何生成电子签名的教程。

　　谈心靠边停车，凭着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胜心，在文档上弄好了电子签名发了回去。

　　【沈】：对赌愉快。

　　【谈谈心】：彼此彼此。

　　他开着车，前边的后视镜倒映出他一脸得意的笑容，心想沈总你就好好享受这三个月吧，不，一个月，一个月我爽完就让你走人！

　　想法是很好，然而回到家后，在电梯里盯着手机上这份莫名其妙的对赌协议，谈心后知后觉地认为这有点幼稚，有点愚蠢，还带有一点精神状态十分美好的荒诞，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滴”地一声，沈由衷又发来了信息。

　　【沈】：这真是我近期签过的最令人期待的协议。「图片.jpg」

　　谈心点开图片一看，有点子无语住了。

　　这人把这寥寥几行字的“对赌协议”用花纹卡纸打印出来，用相框镶了起来，摆在了床头柜上。

　　卡纸还是骚气的粉色。

　　看来这哥不光床上花样多。

　　【谈谈心】：瑞思拜。「抱拳」

　　回到家里，谈心吃了在楼下打包的豆腐脑和小笼包，塞了几颗感冒药，借着食困往他的小沙发上一歪，准备再迷瞪会儿。

　　比起沈由衷和好友洛星河的平层豪宅，他的小窝就平民很多，是一套精品公寓，有专业管家服务，一百多平方的面积，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很宽松，偶尔招待个朋友也没问题。

　　之前他们Luminosity男团太糊，拿不到多少钱，解散之后各谋生路，基友洛星河去当了演员，慢慢有些知名度还有代言，收入水涨船高，再加上还想接父母来住，因此买了大房子。

　　谈心不愿被人掣肘，没有拉投资，把自己攒的钱全拿去做工作室，省钱的时候只吃挂面加拌饭酱。最开始他给人写歌报价很低，作曲填词、编曲制作，全包下来税前十万，两年写了二三十首，赚的钱大多都付了房租和小伙伴们的工资。

　　其中只出了几首脍炙人口的歌，但好在能涨价到了二十万，便有客户纷至沓来，其中不乏当红明星和影视OST。他拼命三郎似地玩命写，总算给自己攒了一副身家。

　　他没打算找伴侣，也用不着接家人一起，孤家寡人一个，买太大的房子更觉得空空荡荡，现在这个大小正好，主卧自己住，次卧改成了书房，日常创作可以去街对面的工作室。

　　工作室是租的，里边有录音室等一切专业设备，也有很好的隔音设施，在那边不会扰民。

　　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了，他知名度打了出去，现在全包的价格已经报到了三十到四十万一首，找上门来的活儿仍是不少，他总算可以浅浅地挑选一下合作对象，只写歌给那些自己觉得值得的人。

　　去年洛星河跟他老公池逸舟合伙开了家影视公司，谈心信得过他俩，便将工作室挂靠了过去，法务财务用公司的，其他人员还是自己的班底，自负盈亏。

　　洛星河承诺，将来他们和洲影视制作的所有电视剧和电影，只要用到音乐和歌曲的地方，谈心都有优先选择权，价格不低于市场价，生活方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困难。

　　不过他还是想自己靠作品进一步提升名气，不靠好朋友输血，而是强强联合。

　　躺在沙发上睡了没多久，谈心就醒了过来，总算有点精力回复积攒了一晚上的消息。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被他置顶的洛星河。

　　【星河】：老谈！我看见你小号发的了，奶奶的身后事料理得怎么样了？节哀顺变啊「抱抱」有时间咱俩聊几块钱的！

　　谈心看起来非常能跟人打成一片，跟前队友们关系都不错，但跟他最铁的只有洛星河，也只有对方才知道他的小号。

　　【谈谈心】：都处理好了，你现在有空？

　　信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对面弹过来的视频通话，接通后就见洛星河还躺在床上，一副懒洋洋的刚起床的样子，脖子上星星点点，都是暧昧的痕迹。

　　谈心吹了个流氓哨，调侃他：“新婚不到两个月，真是热情如火啊！”

　　“嘿嘿嘿，那必须，我们家大舟舟可猛了！”洛星河笑得没心没肺，接着收起笑容，关心地问，“奶奶那边怎么样了？你还好吧？”

　　谈心淡淡笑了笑，口不对心地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又一直病着，这样对她来说也是个解脱，我没什么。”

　　“也是，生老病死，确实免不了，你能看开就好。”洛星河眨巴眨巴眼睛，“寄情于工作吧，对了，有个音综你想不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