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有怪》纸巷篆千

37、还想

　　无梁守了若水整整一夜，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昨天说什么也不赶她走，带她一起去招摇山，就算是遇到危险，他好歹也在。

　　“我不是！”

　　见人还没醒，无梁正想再给若水看看，不想刚凑近，若水就被噩梦惊醒了，一下子两人四目相对，若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嘶～”刚刚坐起来的动作又拉扯到了伤口，若水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还很疼？”无梁见状问道。

　　“非常疼。”若水点了点头如实道。

　　无梁没有说话，直接递给若水一颗丹药，若水也不问是什么，就直接吃了。

　　“谁伤的你？”无梁直接问道。

　　以若水目前的能力，在潮水镇没有几个人能伤害她才对，就算是岁嵬，也在她手里讨不到好，但这次他一个不注意，她却被伤的那么重，只能是外面来的人。

　　“不知道，那几个道士我都没见过。”若水虚弱地应道，此时她也才有心思细想那几个人有什么特征。

　　“总不能没有缘由，你又不是岁嵬。”无梁挑眉说道，就算是坏道士，也不会没有缘由地攻击一个普通凡人。

　　若水小心地看了一眼无梁，才小声开口道：“他们好像知道昙花手帕在我这里，想要抢昙花手帕……”

　　这下无梁知道刚刚她那一眼是怎么回事了，她最后还是用了昙花手帕，不过能保命就行，此刻他心里甚至有些庆幸，若水没有将他的话听得那么死，还知道关键时刻保命要紧，不然他心里愧疚就多了一分。

　　见无梁没有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若水又继续问道：“他们昨天还说，昙花变红了，我要成为恶灵了，无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无梁嘴巴动了动，但没有出声，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若水她该知道吗？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有权知道，可他私心不想让她背负这些。

　　“你吸取的污秽之气都被封印在昙花手帕里，随着你吸取的越多，昙花就会不断开花变红，昙花凋落就意味着封印松动了。”无梁最终给了若水一个解释。

　　无梁也不算说谎，只是没有跟她说她吸取的不是什么污秽之气，而是恶念，在昙花手帕还没有开始凋落时，她吸取的恶念也确实被封印自爱昙花手帕里，只是后来的，大部分都被她自己吸收了。

　　当年给若水昙花手帕的老道士大概也是因为看出了若水的不同寻常之处，尤其是她纯粹的魂体，昙花手帕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若水，让她不被普通污秽之气伤害，就算污秽之气进入体内，也会被手帕吸收，也算是给她的保护了。

　　但老道士还是算错了，她吸取的不仅仅是污秽之气，更是恶念，所以手帕上昙花才会那么快就显现出异样，变红凋落。

　　“我想起来了，那几个道士的身法和法术跟老道士给我的书里写的很像！”若水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恍然道。

　　“可是为什么？”

　　一想到那些人是老道士派来的人，若水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小时候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还想过努力攒钱去找他。

　　果然，若他猜的不错，在昙花手帕没有异常时，它永远都是保护若水的法器，一旦出现差错，手帕就成了监视若水的法器，让人他的门人找到若水，尤其若水还直接借用了昙花手帕中封印的恶念之力，这也是为什么说她要成为恶灵了。

　　“可能是他们搞错了。”无梁生硬地安慰道。

　　“无梁，我看起来很蠢吗？”无梁生硬的话，换来若水一个白眼，“我不是恶灵，但他们一直追着我，那是不是我身上有像恶灵的东西？”

　　若水也不是无梁说什么都信的，她有自己的判断，起码她现在知道，那些人不是强盗，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潮水镇，还追杀自己，他们要昙花手帕，也要她的命。

　　在那几个道士眼里，她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邪。

　　可她知道自己不是！或许吧，现在她有些怀疑自己。

　　就像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曲月村婶娘们捡回来的弃婴，但后来七坟的阴魂告诉她，她是从恶人口中存活下来的口粮，还有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长夜也说过，生死簿上没有她。

　　“恶灵是由恶念凝聚而成的。”面对若水的问题，无梁最终解释道，“恶念又多是来自污秽之气。”

　　若水不解地看着无梁：“所以你在怪我不听你的话，擅自吸取七星河的污秽之气？”

　　“不是，我想问你，你以后还敢随便去吸取七星河的那些东西吗？”无梁深邃的目光扫向若水。

　　“还想。”若水对上无梁的目光，没有退缩，顿了下如实应道，她也大可以说谎，但她不想。

　　是还想，不是还敢。

　　“哪怕你会因此而死？”无梁语气更不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作为七星河守护神，听到若水这样说，他不是该高兴吗？但事实并没有。

　　听到无梁的这个问题，若水难得迟疑了下，她怕死的，但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声音，她也想要吸取污秽之气，控制不住的想。

　　所以若水选择回避这个问题。

　　“我会成为像你一样的神仙，不会死的。”若水扬起一丝笑容，又问道，“你会教我怎么成为一个好神仙吧？”

　　无梁无言地看着一脸苍白的若水，好神仙都没有好下场，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淡声道：“成为好神仙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那几个道士吧，这次不成，他们下次还会找上你。”

　　若水想到自己这一身伤，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我……我先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可以吗？”若水讨好地对无梁笑了笑。

　　“可以。”无梁难得好说话地应道，随即又说道，“但你逃避不是办法，迟早都要解决的。”

　　“我……我先想想。”

　　看着若水现在的样子，无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就胆小得很，偏偏还想拯救苍生，或许也不是拯救苍生，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这样做。

　　“你想让我给你解决？”无梁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闻言若水心头一喜，满脸希冀地看向无梁，但想了想，又让她给拒绝了。

　　“不了，我自己可以的，还没到求神的时候。”

　　这下无梁是真的笑了，还没到穷途末路，就用不上烧香求神是吗？

　　不得不说，跟若水一起呆久了，无梁对她还是挺了解的，起码若水是真的是那么想的，毕竟自己平日里就很少去烧香，求神的机会不能随便用出去。

　　“那你先想着，我让岁嵬来陪你。”无梁说着就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若水见状连忙问道。

　　“去开门问诊，挣钱还债。”无梁回头看了若水一眼，面无表情地玩笑道。

　　这下若水不再问什么了，见无梁出去后，她又重新躺下了，不过脑中一直闪过那几个道士的话。

　　本以为自己的生活是因为自己贪财夜里出船，遇到无梁而起了波澜，但现在看来，就算没有无梁，她的生活也不会一直那样，现在大概只是提早了而已。

　　另一边，岁嵬本想在山里躲一段时间的，但现在，忽然被无梁神君叫下来了，在接到神君消息时，岁嵬还以为自己偷听的事情被发现了，战战兢兢地我那个医馆里赶，她都已经做好了请罪的准备了。

　　“这几天你陪着若水，若遇到危险及时示警。”

　　虽说若水说要住在这里，但她不可能一直不出去，所以无梁想了下，还是决定让岁嵬跟着她，就算两个人都打不过，好歹有个照应，能及时报信。

　　久久不见岁嵬应话，原本在抓药的无梁忽然看向岁嵬：“岁嵬。”

　　无梁这一声着实让岁嵬吓了一跳。

　　“是！我一定好好陪着若水！”岁嵬连忙应道。

　　见岁嵬奇奇怪怪的样子，无梁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才不明所以地收回目光。

　　岁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神君让自己过来，只是让她去陪着若水。

　　“我这就回村里找她。”岁嵬当即说道。

　　“她被人打伤了，现在在后院。”无梁出声道。

　　这时她也才知道若水被别人重伤了，这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想要往后院跑去。

　　“对了。”只是脚步刚转个弯，就又被无梁叫住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什么？没有没有，神君多虑了，我先去看若水了。”岁嵬连忙解释道，话落不等无梁再说什么，就先跑了。

　　她怕自己再多跟神君多待一会儿，自己就撑不住不打自招了，那就玩完了。

　　等到若水房门前，岁嵬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刚才她光顾着躲开神君了，那现在面对秘密的主角若水，她该怎么办？告诉若水？还是跟神君一样先瞒着？

　　神君都没有说，自己若是先说了，神君会不会立即就将她灭口了，但若水也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瞒着她是不是太对不起她了？

　　岁嵬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里面就传来若水的声音。

　　“岁嵬，是你来了吗？”

　　哎呀！不管了，神君那么厉害，他既然选择瞒着若水，一定有他的道理，跟着神君走准没错吧？现在重要的是若水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