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助我当文豪》浮云小猪

34、南安25——困于深宫

　　玉衡看见窗外的天色不好，灰扑扑的，但是室内的空气又很闷，于是对灵蛇说道：“去把门开开，我觉得胸口堵得慌。”
　　灵蛇笑了笑：“公主这是被咱们虎贲中郎将气着了。要说我啊，中郎将小小年纪就受封这么大的官位，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好管呢，您又这么常常拘束，他心里自然不乐意的。”
　　虎贲中郎将是姚兴给姚冲的封赏，狄伯支、狄兰兄弟跟随姚兴、姚崇征战后，姚冲如同鸟儿出笼了一般，在宫里行事百无禁忌。玉衡又因为母亲去世，和哥哥姚嵩连日操持，更是无暇照管。直到有一天，姚冲在禁苑纵马踏死了一个小宦官，玉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育人如同植树，一旦稍稍长歪，修复便大为不易。
　　姚冲一直比姚和都高一头，现在渐渐张开，眉宇间露出鲜卑人的特质。他生父慕容冲本来就是鲜卑人中有名的美男子，姚冲眉骨立体，眼窝深的恰到好处。微微一闭眼，浓密的睫毛给眼下划出一道阴影。但姚冲一出生从没受过屈辱，姚兴又因为妹妹姚玉衡舍身救他，对姚冲很是纵容，连张皇后和齐昭仪的孩子也不曾越过姚冲。如此一来，更助长了姚冲恣意的性格，而少了慕容冲的阴柔之气。玉衡不过说了姚冲两句，姚冲竟有旬日不肯过来给玉衡问安了。
　　玉衡听到灵蛇的安慰，微微笑了一下，但心中的愁云还未散去，只是手里紧握着嵇康的诗集发愣，口中喃喃道：“鹤唳华亭......我知道自己是不能好了，只盼在见到母后之前，能得见五哥四哥一面罢了。”
　　玉衡虽不见老，别人看来竟如槁木死灰一般，像是没有生气的空壳子。自从得知贾谊死在乱军中的消息，玉衡心中大恸，竟然当着瑶环、灵蛇等一干人的面吐出一口血来，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偏偏姚冲不懂事，还要在这种时候惹玉衡生气。灵蛇心疼玉衡，拿着麈尾扫着书架上的灰。见到一本翻开的史书，对玉衡说道：“公主看会儿书吧，消消气，我去给公主拿一碗醴酪，再泡壶茶。”
　　玉衡叹道：“那书上记载的正是司马伦挑起八王之乱的旧事，宣帝生景帝文帝，幼子司马伦封王，文帝传位武帝，武帝传位给何不食肉糜的惠帝，惠帝昏庸，贾后作乱。司马伦之辈才趁机兴风作浪。现在冲儿是这般脾气，我真是担心冲儿重蹈司马伦的覆辙。”
　　灵蛇忙向四周看看，说道：“张皇后，齐昭仪的孩子都是从小聪慧颖悟的，岂是那傻子皇帝能比的？”
　　玉衡道：“和都和张皇后之子姚泓，都是仁善之人，只是齐昭仪的弼儿太小，现在还看不出来。我大秦能有今天，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走上来的，不管是哪个姚氏子孙，谁要是敢毁坏先祖基业，谁就得付出代价，就算冲儿是我的孩子，也不能例外。”
　　灵蛇见玉衡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吓得半死，赶忙说：“公主慎言啊，谁不知道中郎将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玉衡愈发逞性，说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当初慕容冲作乱，大哥、母亲和我被困在长安，要不是为了母亲和大哥，我怎么会失身于慕容冲？现在不是又要把我拿去和北边的拓跋氏交换吗？只可惜拓跋珪娶了老婆，我们国力日盛，让我这个长公主去为妃，为妾实在是不好看，所以贺狄干才一直滞留在长安罢了。”
　　玉衡觉得心口微微发烧，她最近因为心情欠佳，喜好服散。玉衡披头散发地在宫中乱转，行散之态甚是凄惶。
　　玉衡哈哈大笑道：“几十年前后赵大乱的时候，祖父姚弋仲原来是后赵石祗的将领，姚弋仲归降晋军，被封为车骑将军，高陵郡公，我叔父姚襄被封为平北将军。桓温北伐的时候，叔父先跟着安西将军谢尚，后来又跟着中军将军殷浩进兵山桑，没想到叔父突然叛变，把殷浩打了个措手不及。叔父后来被桓温打败，退走平阳，后来叔父和先皇才归降苻坚。”
　　“为了活命，我姚氏当了多少次小人？君臣、夫子、叔侄、兄弟哪个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玉衡躺在胡床上，笑出了眼泪。“我姚氏灭掉了苻氏的大秦，那下个来收拾我们的，又会是谁？长星，劝汝一杯酒，自古何有万岁天子！”
　　瑶环见宫中玉衡闹嚷嚷的，早就屏退了一干侍女，进殿关好门窗，示意灵蛇和她一起出来，只留玉衡在胡床上又哭又笑。灵蛇和瑶环跟玉衡走得最近，幸得她们严防死守，而宫里其他人有对这位长公主不怎么感兴趣，玉衡悄悄服食丹药的消息才没有传到姚崇姚兴那边去。
　　瑶环对灵蛇道：“公主千好万好，服食丹药本来就是名士风气，不算什么有损名誉的事情。我记得公主之前看什么论语什么注解，提到过曹魏的尚书也服食丹药呢，晋朝有个叫嵇中散的，也喜欢服食。说不定公主哪天成了仙，让我们也鸡犬升天就好了。”
　　灵蛇笑着说：“要是公主成了仙，一定头一个挑姐姐去做仙娥!可是我觉得公主对中军将军，卫将军和中郎将这般上心，成仙的时候说不定又不愿意走了哪。”
　　瑶环说：“你难道没有听公主常常念叨什么‘情深’不寿，如今战乱频仍，一年闹蝗灾，一年闹水灾，人折骨为炊，易子而食的故事，咱们听得还少么？像你我这般，原来是公侯伯男的姑娘，一旦父兄死了，不是还得落得长门幽怨，一辈子在这深宫里出不来？你看公主，三天两头说要住到外面去，不是到现在都没出宫过几回吗？但咱们能活下来，脸上还有二两肉，命都算不错的了！”
　　瑶环和灵蛇一路上絮絮叨叨，两人准备去禁苑把姚冲请回宫给姚玉衡道歉，但是又犹犹豫豫的，生怕挨姚冲一顿鞭子，姚冲的鞭子不仅是用上等皮革制成，用宝石装饰，鞭子上还挂了碎铁石，真抽起人来了可是要命的。两人就这么慢慢地在甬道走着，冷不防撞上了齐昭仪带着皇子姚弼从宫楼上下来。
　　齐昭仪不如张皇后脾气温和，她出身比张皇后好，自然不肯轻易屈居人下，更何况皇太子姚泓生下来体质很弱，而她的孩子姚弼天庭饱满，大有乃父姚兴的风范，连蛇太后在世的时候也忍不住赞叹说，长得跟姚兴很像。
　　齐昭仪因为玉衡依姚兴的意思裁减宫中用例，早就对玉衡不满，又一次甚至对张皇后抱怨说，还没见过执掌内宫的长公主，玉衡的手未免太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