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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戮就是杀戮 ...

  •   爪尖的挠门声刺耳,闭上眼睛,甚至都能想到,木门上的黑漆被抓下,碎木屑横飞,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芯。

      风钻进门缝,带着股野兽身上的腥臭腐烂味,是发酵的垃圾混合着腐烂肉块的味道。

      沈雪昭站起身,走到门后。

      月光下,透过门缝,他看见虎姑婆的脸,那是一种人脸与虎脸混合的诡异长相。

      黄黑相间的纹路清晰可见,脸上的皮毛耸拉堆叠,和上年纪的老人皮肤松弛的褶皱如出一辙,有别于老虎的凶暴模样,更多的是老人市侩的贪婪。

      荒诞的人声持续不断,几乎激发了恐怖谷效应,让沈雪昭汗毛直立,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难以遏制。

      沈雪昭捏住鼻子,抗拒那股腐臭味,轻声说:“姑婆,你有些臭臭的。”

      “乖孩子,那快让姑婆进去洗个澡。”虎姑婆的声音粗粝、沙哑,“姑婆赶路过来好累啊、好累啊——”

      “不!”沈雪昭轻哼一声,“你才不是我姑婆,我姑婆穿的是绿色衣服。”

      挠门声停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掺杂着树叶的沙沙声,树枝折断的脆响。

      沈雪昭摁了摁还在发疼的手背,听着虎姑婆的话语。

      “好孩子,开门吧。”虎姑婆压低声音,却也难掩里面的渴望,“快开门啊,让姑婆进去。”

      “姑婆,不着急,我想想啊……”沈雪昭不紧不慢,手中捏着骨鞭,锋利的骨鞭在特质的皮手套上留下细白划痕,“哦,想起来了,我姑婆头上还有个很大的发髻。”

      虎姑婆的挠门声更加急躁,声音也尖锐起来,“什么发髻、什么发髻!!!”

      “就要有发髻,没有发髻你就不是姑婆。”

      虎姑婆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那双兽瞳里尽是愤怒,它忽的钻进牛栏,牛栏里酣睡的牛被吓得瑟缩挤在墙角,不住发出哞叫。

      它捡起牛粪往头上糊去,兴奋奔向房门口,弯下腰,好让里面的孩子看清楚,“快看啊,姑婆有发髻。”

      沈雪昭皱着鼻子,忍不住干呕几声。

      虎姑婆见里面的孩子没有回应,气的直拍房门,簌簌灰尘从门上落下,门板被拍的咯吱作响,巨大的响动让还在昏睡的几人有了清醒的反应。

      唐沐清吃的少,率先睁开眼睛,朦胧的眼眸在触及站在门边的沈雪昭时,骤然清明,他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就听见门外的声音。

      急促喊声在最后变成愤怒的虎啸,余韵在房间内回荡。

      “快开门!快开门啊!!!嗷呜——”虎姑婆连人声都维持不住。

      沈雪昭往后退了两步,试图躲避臭味,不疾不徐开口,“姑婆,你脑门上应该有一颗痣。”

      虎姑婆一头撞向木门,“砰”一声巨响,木门松动,逐渐倾斜,虎姑婆焦躁地踱步,“你看啊,看啊,有痣!一颗黑痣!”

      尖锐的爪尖指着自己脑袋上撞死的苍蝇说道。

      “真是姑婆啊。”沈雪昭手拉开门栓,开了一条缝,轻声说道:“姑婆,你进来可要离我远点,你好臭,我会生气的。”

      唐沐清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止沈雪昭冒事的行动,不知饭菜里放了什么药,让他四肢疲软,动弹不得。

      虎姑婆已迫不及待从门缝里挤进来,不伦不类的树叶披在身上,苍蝇还在它头顶盘旋,那双兽瞳贪婪的扫视里面的人,凸出的鼻嗅着人肉的香气,口水从犬齿上滴落,它迫不及待朝沈雪昭靠近。

      “孩子们,我是姑婆,你妈妈托我照顾你们。”虎姑婆几乎要遏制不住欲望。

      它步步逼近沈雪昭,沈雪昭捏着鼻子,皱着眉后退,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姑婆,我真的会生气的。”

      虎姑婆却不以为意,它的目光透过沈雪昭瘦削的身体,看向歪七扭八躺在床上的三人,那三人明显更加强壮。

      能挑,肯定挑更好的吃,谁会愿意吃有病的肉?

      虎姑婆擦过沈雪昭,径直走向躺在床上的三人。

      另外两名队员恰逢此时睁开眼,就和虎姑婆打了个照面,他们惊恐地张开嘴巴,恐惧将喊叫死死堵在喉咙。

      唐沐清拼命想要握住腰间配枪,可用尽全力,却也只是指尖微动。

      虎姑婆身上的腐臭味在房间里发酵,这股味道已经和死亡挂钩,尖锐的獠牙上沾着鲜红的碎肉,虎爪上是被血浸透的毛发。

      三人求救看向站在虎姑婆身后的沈雪昭,却也不抱希望,走一步路吐三口血,虎姑婆只怕是一撞,沈雪昭就会晕过去吧?

      “姑婆……”

      沈雪昭的声音幽幽响起,虎姑婆早已将所有声音都置之脑后,不管不顾靠近床上的三人,虎爪已经拍上床垫,鼻翼翕动,嗅着肉香。

      “我妈早死了。”

      “什么?”虎姑婆盯着近在咫尺的食物,看也不看敷衍身后的孩子,“真是可怜的孩子啊,姑婆会好好疼你。”

      唐沐清艰难挪动身体,想要挡在两个组员面前。

      骨鞭破空声传来,几乎看不清影子,白色滑痕一闪而过,骨鞭尖细的末端准确无误缠上虎姑婆的脖颈。

      唐沐清已经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他颤动着眼珠,“快跑、跑——”

      沈雪昭淡漠的站在那,冷秀的脸上落了月光,更显通白,唇上□□涸血渍覆盖,坚硬、刺人,野蛮生长的鱼鳞覆盖整条手臂,尖锐的指甲生长而出,将手套指尖末端顶起。

      虎姑婆“嗷”一声,骤然扭身,四肢着地朝沈雪昭冲去,半身高高跃起,一抓朝沈雪昭拍去。

      床上的三人惊恐瞪大眼睛,下意识去想象接下来会发生各种场景,可他们预想之中的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虎姑婆一爪子拍下,沈雪昭空落的手抓住骨鞭中端,因为距离缩短而松垮的骨鞭重新绷紧。

      沈雪昭用力一拽手中骨鞭,往侧走一步,虎姑婆失衡扭动身体,控制不住虎爪方向,这一爪从沈雪昭身旁落下,堪堪擦过肩膀,拍在地面,灰尘四散。

      沈雪昭用了些巧劲,骨鞭在虎姑婆身上又绕几圈,缠住虎爪,死死收紧,锋利的骨刺穿透厚重皮毛,绞进肉中,虎姑婆庞大的身体骤然受力,无法反抗,脑袋被扯着垂下,窒息感让它的声音扭曲。

      “坏孩子!坏孩子!”

      愤怒的嘶吼响彻整个村落。

      沈雪昭垂下眼,居高临下注视着虎姑婆,它挣扎着、跳动着,试图挣脱、弄断骨鞭,却让骨鞭嵌进肉里。

      沈雪昭手饶了两圈,将骨鞭缠在手掌,手臂肌肉绷紧,拖着死狗一样,将虎姑婆拖出房间。

      虎姑婆的叫声变得凄厉,哀哀怨怨,最后变成一声声指责,“坏孩子、坏孩子……为什么打姑婆……我要吃掉你!好痛啊——”

      一字一句都泣血似的指责,好像沈雪昭真是不孝的孩子。

      “没良心的!好痛啊……姑婆好痛啊,放开姑婆——”

      沈雪昭绕过院中的树,借力控制住虎姑婆的行动,不耐烦地皱起眉,“闭嘴!姑婆就是婆,婆婆就是妈,我连亲妈都敢杀,你这个婆妈算什么东西?”

      说话太快,沈雪昭半弯腰,重重咳嗽几声,唇角溢出血,淌过那颗红痣,好半晌才缓过来,愤愤道:“瞧瞧你,差点把我气死。”

      十来分钟后,房间里的三人互相搀扶着踉跄跑出来,一个带一个摔在地上,顾不上爬起来,怔愣看着坐在地上的沈雪昭。

      沈雪昭耸拉眼皮,“醒了?”

      唐沐清双手撑着地,飞快跑沈雪昭跑来,高喊道:“沈队!”

      两个组员也爬起,三人绕着沈雪昭。

      “您没事吧?”

      沈雪昭又是重重咳嗽几声,“有事……”

      五脏六腑是撕裂般的疼痛,鲛人的血肉在加速同化他的身体,同化的第一步是破坏。

      他半蹲在地上,两口粘稠血液从口中吐出,夹杂着碎末肉块。

      唐沐清心高高悬起,紧张盯着沈雪昭的一举一动,手指几乎要按下通讯器的紧急呼救按钮了。

      吐完两口血,嗓子才通顺起来,沈雪昭不紧不慢说:“被熏吐了。”

      他摘下手中皮质手套,递给唐沐清。

      唐沐清稀里糊涂接过手套,看见沈雪昭手背上的鱼鳞,指缝粘连的肉,还有那诡异的长甲。舌尖打了结,好半晌都说不清自己的意思,“您、这?啊?”

      沈雪昭:“戴上,抓着。”

      唐沐清戴上手套,握紧骨鞭,看沈雪昭云淡风轻,轮到自己时,却险些被虎姑婆挣扎的力道弄得摔到。

      沈雪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落的灰,往远处走了几步,边咳嗽边说:“感觉身上臭臭的。”

      沈雪昭把另一只手套摘下,远远丢给其中一个组员,使唤着:“和你唐队一起拽着。”

      视线移动,落在剩下的组员身上,那组员满眼崇拜,兴奋地指着自己,说:“我呢我呢?沈队,我做什么?”

      沈雪昭:“……烧热油。”

      毫无心理负担使唤完,沈雪昭靠在院墙上,半屈起一只腿,尖锐的指甲划开指缝的蹼,一根根拔下尖锐的指甲,指甲再生长出来时,已经变得圆润。

      唐沐清眼中是茫然,“沈队,您怎么发现的?”

      沈雪昭站不住了,脊背贴着墙壁下滑,蹲在地上,疼痛让思维混沌,眼皮也开始发撑,他强撑着试图用说话,来挽留一些清明,“虎神、黑白照、虎头鞋。”

      “当地没有虎神传闻,有人刻意引导,当面对暴力时,弱小者往往会选择求饶来获得怜悯。”

      “贫穷、偏僻,连像样的衣服鞋子都穿不上,怎么会特意给孩子拍照,是明摆着知道孩子要死,那双虎头鞋也是后来买的。”

      唐沐清懊悔不已,垂着头自责道:“是我没有注意这些细致末梢。”

      “恶意揣测受害者是一件很卑劣的事。”沈雪昭满不在乎道:“只能说我是一个很阴暗的人。”

      唐沐清倏地抬头,看向沈雪昭。

      对方还保持着蹲地姿势,细长的眉、微敛的眼,唇下的那颗红痣是惨白脸上唯一鲜明的色彩。

      组员惴惴不安地道歉,“沈队,对不起。我不……”

      沈雪昭耳中是嗡鸣声,喉咙被血灌满,五脏六腑因为撕裂而疼痛,声音也变得粘连,“停。”

      “真忏悔?”

      “对!”

      “写一万字检讨,合格手续层层递交审核,三天后出现在我的邮箱里。”

      组员脸上艰难,咬着牙点头,带着股狠劲,“我写两万字!”

      虎姑婆不停撞着树,树叶簌簌,纷纷落下,呜呜咽咽的虎叫声萦绕,“好孩子,姑婆好痛……放姑婆走吧——”

      沈雪昭扯下手背上带肉的鱼鳞,按进泥地里,下一刻,他毫无预兆地抬眼,半趴在墙上,露出半个脑袋,窥视里面的村民对视,

      那村民被这一眼吓得从墙上掉下,摔疼了腿,发出痛呼,忍着疼痛,边跑边喊:“他们要杀了虎神!!!大家快来啊!”

      松散的脚步声逐渐聚合,不用去看,外面是浩浩汤汤正在跑来的人群。

      油烧好了,组员端着一锅热油出来,村民们从门里挤进来,他们高举着火把,本来还算宽阔的院子变得逼仄。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虎神,你们这是弑神!”

      “这是大不敬!大不敬啊!上天不会饶恕你们的!”

      “求求你们了,放开虎神——放开它啊……”

      唾骂、诅咒、恐吓、哀求,迷信——是这场闹剧最浓重的色彩。

      沈雪昭半靠着墙,使劲拍了拍耳朵,这才觉得嗡鸣声消退,他拔出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向人群,眉眼都笑弯了,吟吟说:“还认识这个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老村长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颤巍巍的身体蹒跚往前走,毫不畏惧枪口,眼看那盆热水就要浇在虎姑婆身上,他直接跪下了。

      组员被惊得呆滞,端着热油,手被烫得发红,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响,不知如何是好。

      老村长混浊的眼里流出两行细细的泪,哀求道:“别杀了它,别杀了它!”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惊雷。

      老村长高举干瘦的手臂,“是天罚!天罚啊!”

      沈雪昭快步上前,夺过铁锅,毫不犹豫往虎姑婆身上尽数倒去,油花四溅,皮肉被灼烧,焦糊味和腥臭味混合在一起,虎姑婆高昂着头,发出最后的哀鸣,头颅重重倒地。

      “神神叨叨。”沈雪昭扔下铁锅,铁锅砸在地上,气势汹汹抬手,高指着天,“我倒要看看这雷劈不劈我。”

      没有雷了,雨淅淅沥沥下起,老村长不动,村民们没有主心骨,呆愣在原地。

      漫长的十多分钟过去,无事发生,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村长跪在地上,村民不知所措,手中的火把被雨浇熄,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收队。”沈雪昭拍了拍手,过于敏感的温度感知,让他手上烫起一层皮。

      虎姑婆死了,没有天罚。

      村长依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村民们拉不动、劝不起,纷纷退散。

      沈雪昭抓住骨鞭,手腕一抖,骨鞭寸寸回卷,锋利边缘划破手掌皮肉,伤口又迅速愈合。

      他大步往门外走去,围堵在院门口的村民因为恐惧而自发让出一条路。

      唐沐清和两个组员用民处局特质绳子将虎姑婆糊烂的尸体绑好,拖着、拽着,跟着沈雪昭往外走,将虎姑婆的尸体抗上摩托车。

      沈雪昭坐上车,人鱼俯身贴着沈雪昭,鱼尾亲昵卷住他的腰身,脸贴上前,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细长的舌尖舔去他脸颊上干涸的血渍。

      “……a。”

      沈雪昭推开他的脑袋,指着后边的鱼缸,“进去待着。”

      人鱼歪着脑袋,松开鱼尾,将鱼尾蜷进鱼缸中,上半身仍然贴着沈雪昭。

      不影响行动,沈雪昭干脆也不管,他发动车子,打开大灯,车轮在泥地里转了个弯,横起一片泥水。

      回程的路上,雨变得瓢泼,像是天幕被撕开口子,尽数倾斜而下,溅在山林里,沈雪昭开着大灯,撞开拦路的树枝。

      唐沐清几人骑着摩托,淋着雨,跟在沈雪昭车后。

      ……

      九月十八日。

      在他们走后,一场时隔一百四十八年的洪水再次侵袭这个村庄。

      山间小溪水流暴涨,呼啸的水裹挟着山间的泥土、碎石,压倒卷起或是粗壮,或是纤细的树枝,奔流着朝山窝窝的村子中涌来。

      混沌的洪水中,似乎一只金色的大鱼在游动。

      轰隆隆的洪水太过响彻,像是早早来的预警,振聋发聩的声音与颤动的地面,都在昭示着灾难的降临。

      老村长缓慢拄着拐杖,朝村口走去,逆着慌乱的村民们,生死危机面前,谁也顾不上村长,他们拖家带口朝高处爬起,躲避将至的洪水。

      老村长被撞得几次倒下,却又撑着身体站起来。

      “龙王!龙王!”老村长拄着拐杖,颤抖着靠近洪水,眼中是种微妙的情绪。

      恐惧、信仰与仇恨。

      奔涌而来的洪水就在面前,眼看着要将他吞噬,老村长闭上那双薄窄的眼,扑面的水花落在他脸上,洪水却迟迟没将他卷入其中。

      老村长的身体兴奋地颤抖,他猛然睁开眼,洪水骤然停在他的身前,像有一道无形的墙,矗立在他面前。

      翻腾的水中,一张人脸首先浮现,祂钻出水面,披散的银色长达粘连脸颊,脖颈上的腮闭合,覆盖着鱼鳞的手臂往前伸了伸,尖锐而锋利的指甲划过老村长满是皱纹的脸。

      “我记得你,孩子。”祂的声音空灵、悠长,“它呢?它在何处?”

      处心积虑布局,再煽动村民阻挠处理局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按照祂的预期,虎姑婆此刻应当刚吃饱,在某处酣睡。

      老村长哑了嗓音,有时沉默就代表了回答。

      “看来百年的岁月不能让头脑成长,孩子。”祂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

      “但……我很好奇,你为何不恨我?”

      “您是神、是龙王……”老村长颤抖着声音,“我该敬您、拜您。”

      “人类,真有趣。”祂说:“我杀了你的家人,喂你吃下鲛人肉,延长你的生命,你却不恨我,不想杀了我。”

      雨模糊了双眼,朦胧了里面的仇恨。

      怎么会不想呢?

      是做不到,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是屡屡碰壁的挫折,只剩下痛苦、愧疚与悔恨,可他的生命太长,不能复仇,怀揣着痛苦太煎熬。

      只能将怪物视为神明,将一切苦难当做上天惩罚,如此慰藉,让自己能够麻木活着。

      所以当同样的怪物出现时,他不敢反抗,只能也将其当做神明,去献祭,去奢求怜悯。

      “你没用了。”祂说。

      洪水一涌而上,堵住口鼻,渗透进肺部,侵占氧气的位置。

      老村长被湍急水流卷的浮沉,他高举着枯瘦的手,干瘦的手臂上浮现起一层淡金色的鱼鳞,脖颈生长的腮从水中获得氧气,他随水波流动,一次次浮出水面,又被卷入水下。

      人之将死,才敢直面内心。

      杀戮就是杀戮,只是杀戮。

      自然流逝的生命到达尽头,他死在了最痛恨的洪水中,身体也定格在最厌恶的模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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