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结缘·神隐》天青十月

139、药与酒（下）

　　誓言破坏，正义失效，律法崩溃，到了如今，公理也岌岌可危。公理之神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修补神格了，但是神格开裂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就修补不过来。
　　公理之神看着自己裂痕密布的神格，声嘶力竭地嘶吼：“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公理之神不断地回忆自己的过往，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维持人间，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只要人间不崩坏，我就没有错……”
　　公理之神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疯狂地撕扯：“可是为什么？人间还没有崩坏，公理却先崩坏了。公理不就是大多数的理，人间的理吗？啊啊啊……”
　　到了这种程度，公理之神也快要疯了。就在公理之神发疯的时候，神宫突然一阵动荡。公理之神强行压下癫狂，整理了仪容，缓步走出自己的宫殿。然而，他才刚走出宫殿，就看到了那巨大的粉红肉球，遮天蔽日的粉色触角，以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到处都是的肉球子体。
　　‘啪’公理之神仿佛听到了，那名为理智的弦，断了。紧接着就是神格破碎，一股疯狂涌上心头。一只小小的，像八爪鱼一样的子体附在了公理之神的脖子后面。公理之神的手脚逐渐变成粉色触角，身上也长出了数不清的眼睛。公理之神感觉到，自己现在无比的清醒，清醒到疯狂。
　　“耀天之火·深红之炎”神王出手了，巨大的火球如同太阳一样升空，砸向了巨大的粉色肉球。数不清的子体挡在粉色肉球面前，但也挡不住神王的一击。就在火球要砸中粉色肉球时，公理之神挡在了粉色肉球面前。公理之神只是伸出一根细细的粉色触角，轻轻一戳，火球就被戳散了。
　　“公理之神，你在干什么？”神王鼻子都要气歪了。
　　“公理审判，她没有错。”公理之神的声音清冷又疯狂，像极了呓语。
　　月神冷喝道：“禁忌之子就应该销毁，管什么对错？”
　　神王听到呓语之后，差点没丧失理智，还是月神的声音唤醒了他的神志，神王大吼：“日月同辉……”
　　月神颔首，立刻升起了一轮圆月，神王则升起了一轮耀阳。日月同时砸向粉色肉球，所有的子体疯狂地涌向日月，试图扑灭日月的光辉。公理之神强行压下心中维护母体的冲动，扭头逃走了。
　　直到把粉色肉球全部抹灭，日月才散去。神王和月神都几乎耗光了一身神力，神王气得咬牙切齿：“禁忌之子，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月神捂着胸口，喘了好久才把气捋顺：“让嫂嫂回溯时间，看一看吧！”
　　“四季轮转·时序前言”神后点头，使用神术试图回溯过去。却立刻被神术反噬，吐出一口血来。然后神后就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神后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神脉……”
　　神王脸色大变，立刻检查神脉，却发现神脉已经快要散尽了。公理之神艰难地逃到了河边，作为子体，母体重创的同时，他也受了重伤。太郎适时地出现，把一根返魂草喂给了公理之神。
　　在太郎的身后，还有着三位女神，这正是被封印在九幽的三位邪神。也是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位女神。过去女神从公理之神的体内，剥离出了纤凝和誓言之神。公理之神也恢复了正常，但他看到誓言之神后，边哭边笑道：“梓悻，这世间也不需要公理了。”
　　公理之神陨落了，誓言之神默默地将公理埋葬。太郎检查了一下纤凝的身体，发现她的血脉已经替换成了公理之神和誓言之神的血脉。也就是说，纤凝现在相当于公理之神和誓言之神的女儿。
　　太郎眼睛半眯，微微一笑道：“自然之神，我可没有食言，你的女儿现在正常了，只是没了你的血脉而已。”
　　现在女神掩嘴轻笑道：“太郎殿，你的弟弟，好像被抓住了。”
　　我是次子，被生命之神强行制作出来的器灵。我的出生，只是为了帮助生命之神欺骗自然之神。生命之神为了让我诞生，用上了自己的生命之心。然后为了给我续命，偷用了大地的生机。因为他是生命之神，所以他把大地伪装的很好。但是我很清楚，大地早就被掏空了。
　　我其实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生命之神会执着于自然之神。甚至为了娶自然之神，不惜一切代价。我觉得他是魔怔了，或者恋爱脑附体了。嗯，说他恋爱脑，会不会有点侮辱恋爱脑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必须靠他活命，还是别说多余的话吧！
　　我很喜欢哥哥，当然了，不是生命之神的那种喜欢。但是哥哥却特别讨厌我，排斥我，只要我靠近一点点，哥哥就会毫不犹豫地拍飞我。如果不是生命之神在一旁盯着，我觉得哥哥会毫不犹豫地拍死我。
　　我真的很想说：哥哥，我可不是生命之神那样的家伙啊，你能不能正眼看一看我。只要你认真地观察我，你就会发现，我是你最最可爱的妹妹……
　　后来生命之神死了，哥哥为了救二哥哥，亲自剖了我的心。但哥哥不知道，我其实没有死。毕竟大地的生机，基本都在我这里了，我又怎会轻易地死去。我住进了二哥哥的心里，二哥哥总喜欢拿神源来喂我。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二哥哥会喂养我，我可是曾经代替过他的人啊？
　　我只要能默默地陪伴两位哥哥就好了，所以我每次只吃一点点神源，刚好够维持残魂不散就好了。但是我只能见到二哥哥，却见不到哥哥。只要想起哥哥那嫌恶的眼神，我就好难过，难过到整日整日地哭。还好，二哥哥没有嫌弃我哭的太大声。
　　二哥哥好像快要死了，因为他被住在神宫里的那些神灵给抓了，那些神灵好像要杀了二哥哥。为什么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二哥哥？明明二哥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怎么都不想让二哥哥活？
　　“你身上的气息跟禁忌之子一模一样，是不是你在毁坏神脉。”神王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盯着二哥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二哥哥被捆在邢台上，浑身浴血。
　　“你如果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神王拿起二哥哥的本体，注入神力，下一刻，二哥哥密布裂痕的本体就恢复如初。
　　我嘶吼着：“畜牲啊，放开我二哥哥的本体，你那样会耗光我二哥哥根基的……”
　　“次子，冷静，二哥哥没事。”二哥哥强行压下想要冒头的我。
　　“二哥哥，我……你把我供出去吧！二哥哥……”我又哭了，泣不成声。
　　二哥哥虚弱地说：“傻次子，就算二哥哥把你供出去了，二哥哥也活不成了。因为啊，在某些神眼里，跟禁忌之子有相同气息的我，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二哥哥……”
　　“次子，你好好睡一觉吧！二哥哥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死去的样子……”
　　“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神王一挥手，便立刻有神灵上前用刑。
　　“够了，住手。”自然之神突然出现，喝止了欲用刑的神灵。
　　“自然之神，你不是不出幽冥吗？怎么现在破誓了？”禄神鄙夷地看向自然之神。
　　“次郎是我的婚刀之灵，就算要处置，也要我来处置。神王，你随意对我的婚刀之灵动刑，可有把我放在眼里。”自然之神一挥手，神王手中次郎的本体，就进入了自然之神的手中。
　　神王脸色微变：“自然之神，你的神格不是散了吗，怎么又有了？”
　　“只是从过去捞一个神格而已，又有何难。”过去女神笑意盈盈地登场。
　　“嘶”全场所有神灵，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未来女神突然出现在过去女神的身边，悠悠然道：“我早有预言，禁忌之子会带来诸神黄昏。结果你们非但不信，还说我们三姐妹妖言惑众，试图诅咒众神，非要把我们贬为堕神关起来，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现在女神现身，手里还捏着一团烂泥：“禁忌之子有两个，吞噬了神脉的禁忌之子就是他。我给你们带过来了，你们自己处置吧！”
　　烂泥扭动着身体试图逃走，神王随手一挥，就有一圈火焰围住了烂泥。烂泥发出尖锐地爆鸣声，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自然之神，自然之神立刻撇过脸去不看他。月神皱眉道：“可以把神脉恢复吗？”
　　现在女神摇头，指着烂泥道：“不能，因为这个禁忌之子的能力是虚无。凡被他吞噬的存在，都会化为永久的虚无。相比较而言，另一个禁忌之子的能力，价值，就显得弱爆了。”
　　月神道：“现在女神，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呢？”
　　现在女神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没错，我就是在幸灾乐祸，好歹也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邪神之名，难道就真的不会神堕吗？”
　　现在女神的额间出现了一团黑色火焰，这是神堕的标志。于此同时，过去女神、未来女神、誓言之神、自然之神的额间也出现了神堕的标志。自然之神救下了次郎，把次郎收入刀中，然后把次郎的本体往太郎怀中一塞，最后把太郎和纤凝推出了神界。
　　纤凝看着陌生的世界愣神，太郎叹息道：“走吧，神界的混乱不是我们可以终结的。”
　　纤凝摇头：“你自己走吧，我想回去看看……”
　　“随你……”太郎不想再管这些弯弯绕绕了，转身就走。
　　太郎走了很多世界，渐渐地掌握了药之道，并成为了道主，道称为药尊者。但他救不了自己的弟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快速衰老。太郎知道，这是根基受损、元气大伤的缘故。太郎叹息：“道伤最是难治，你本来就死而复生过一次，根基不稳，再加上后来……”
　　“唉”太郎叹了又叹，语气哀伤：“我该怎么救你？”
　　“大哥，不用为我操心，只要能待在大哥身边，我就很开心了。”次郎洒脱一笑，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太郎道：“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入道。或许，入了道可以弥补部份根基。”
　　次郎点头，轻笑道：“入道确实可以弥补部份根基，但是我已经入道了啊！”
　　“啊”太郎震惊，次郎噗嗤一笑：“大哥，你真是满脑子只有自己的事情，丝毫不管旁务啊！我早就入道了，酒尊者，我的道称。”
　　“难怪，有一阵子你的情况要好上一些。”太郎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我的治疗有效果了。”
　　次郎拍了拍太郎的肩膀：“大哥，不要为我忧心了，听天由命吧！”
　　“你们在这里啊，我找你们很久了。”纤凝突然出现。
　　太郎皱眉：“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找我们做什么？”
　　“母亲说，你必定在为弟弟的根基苦恼，所以让我带来了这个。”纤凝张开手，五枚神格碎片散发着五种光芒。
　　太郎惊疑：“这是？”
　　纤凝叹息：“当年那一战，母亲五人寡不敌众，最后只能仓惶逃出。据说，后来多个神界的神脉消散，母亲怀疑是虚无逃到了别的神界，嚯嚯了别的神界神脉。”
　　次郎问：“虚无是？”
　　纤凝答：“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
　　次郎皱眉：“当年没有消灭禁忌之子吗？”
　　纤凝摇头：“没有，因为光顾着打架了。”
　　太郎和次郎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纤凝道：“我已经查到了，虚无逃到了上古神界。我们去上古神界吧，把虚无干掉，结束诸神黄昏。”
　　太郎和次郎再不情愿，也只能去上古神界看看。因为禁忌之子与他们因果极深，若是放任不管，难保哪天不会殃及池鱼。次郎炼化了五枚神格碎片，也算是弥补了部份根基。但没有人发现，神格中的暗堕之气也缠绕上了他。
　　太郎、次郎、纤凝来到上古神界。此时的上古神界，神脉已有了消散的迹象。在太郎三人的帮助下，上古神界的诸神找到了虚无。但吞噬了大量神脉的虚无，早已成了气候，可不是轻易能消灭的。
　　纤凝咧嘴微笑：“到了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虚无可以将一切吞噬，却吞噬不了我，因为我的能力是价值，价值生于虚无。”
　　纤凝把虚无一口吞下，然后全身燃起了透明的火焰。火焰之中纤凝化为灰烬，灰烬里又出现了一只粉色兔宝宝。世间最高的价值诞生了，天道意志直接命名为邪神。为了感谢纤凝的帮助，天道意志承认邪神是上古神界的神灵之一。
　　次郎体内的暗堕之气突然爆发了，上古海神最先发现端倪，把太郎和次郎带到了自己的海神宫。在上古海神的帮助下，次郎体内的暗堕之气得以压制。但是上古海神也要出征了，因为域外邪神联合入侵了上古神界。
　　太郎道：“海神大人，我随您一起出征吧！”
　　上古海神摇头拒绝：“我知道，你只是想报答我的恩情，但其他的神灵可不会这么想。你终究是外来神灵，还是避嫌为好。”
　　太郎道：“海神大人，世人选刀的同时，刀也在择主。我觉得，您会是一位明主，我愿意为您而战。我也相信，上古诸神不会容不下区区一把刀灵。”
　　“但你是道主啊！”上古海神莞尔一笑，柔声道，“没有神会把你当成一把刀，你已经有资格代表自己，得到所有神灵的重视。忌惮，有时候也是一种尊重呢！”
　　“所以，我也在忌惮你呢！”上古海神临走之前封印了海神宫，“你就待在我的海神宫，等战争结束吧！”
　　“哥哥……”次郎脸色惨白，扶着墙壁走了出来。
　　太郎勉强笑了笑，道：“次郎，你怎么出来了，回去歇着吧！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不用担心。”
　　次郎道：“哥哥，你主动卷入战争，是不是想要功德，为我化去暗堕之气。”
　　太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真正的问题，不是暗堕之气，而是根基受损。我不能耗在这里，我必须出去，为你找寻弥补根基的东西。”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的根基。我的根基可以补好的，你不要出去冒险了。”次郎眼中含泪，抽抽搭搭道，“哥哥，我想和你喝茶、聊天、下棋、赏月，可以吗？”
　　太郎沉默了许久，缓缓点头：“可以，不过，海中可没有月亮。”
　　“那就赏鱼吧？！”次郎破涕为笑。
　　自那日过后，次郎的根基补齐了。只有次郎自己知道，那天次子醒了，然后次子就永远的消失了。次郎每次看到美丽的首饰，就总是会想，要是次子戴上了，一定会很漂亮吧！
　　弟弟又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个妹妹呢！好像，我确实有一个妹妹来着。她叫什么名字呢？哦，想起来了，她叫次子。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太郎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抬头望天，头顶只有黑沉沉的海水。
　　次子，海底看不到月亮呢！
　　后来，上古诸神与域外邪神同归于尽了。上古海神终究没能回来释放太郎和次郎，但是太郎和次郎还是离开了海神宫，因为灵天盟找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