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寂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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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在夜里飞奔着。
方才的巨响就像噩梦中的当头棒喝，让他从中毒的状态里摆脱出来。他阴森森地站起身，反手了结了白濑抚一郎的性命，如今，他正跑向横滨体育场。
“中也......”
气候媲美沙尘暴。钢铁被熔成液体，星星点点地从空中落下。刚才那边放出的粒子风像砂纸磨过脸颊，把太宰裸露在外的肌肤擦伤。
“中也！”
太宰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
在战火纷飞的体育场中，中也倒在那里。
太宰如履薄冰地走了过去。
每踏下一步，浸着鲜血的焦土就发出泥泞的脆响。
“中也？”太宰轻轻地问。
心口像被捅破的油箱，动脉如开着的水龙头，血洼汇聚在中也身下。
太宰将手掌用力按压在那个窟窿上。然而不行。
于是太宰口中发出破碎的声音。
他拿起中也的手，用脸在他手心里蹭着。
眼泪，落了下来。
——太宰我们先说好，要是这次我恢复肉//体之后又在你眼前死掉，你也用不着来找我了，我一定会化作恶鬼找你索命的哦！用最狼狈的方式！把你掐死在床上那种！
中也你用力啊，你不是说到就会做到的吗，你有本事醒过来啊，用力掐死我啊！
“咯呜......”
太宰不知为何压抑着哭声，自我惩罚似地闭着气，窒息的感觉几近让他眩晕。
中也的身体虚化了。
点点荧光，逆着重力向太空飞去。
这并不是太宰的错觉。
而是作为servant Berserker的他的时间到了。战败后，要回到英灵殿了。
不，等等......
“我以......令咒之名......命......命令你——掐死......我。”
太宰手背上，最后一划令咒熄灭了。
而中也再也没有回来。
太宰的手臂在空气中挥动着，像要抓回飞走的气球，抓回飞散的蒲公英，抓回谁的骨灰。
恩奇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神智回笼，他却已把自己的朋友亲手杀死，木已成舟。
中也的血还沿着他的白袍往下落。
“自作孽不可活！杂种！”
恶煞的化身，在这时从地下爬了出来。
恩奇都木头人一般地看着回到地面的吉尔伽美什。他浑身滴着金红色的岩浆，右腿不见踪影，靠王之财宝中取出的长剑支在腋下才得以移动，手里紧紧攥着那盏小圣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Berserker死了！”吉尔伽美什看着太宰泣不成声的样子，随手把“书”页丢在他的脸上，愉悦道，“太宰哟，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清醒人！醒醒吧，死的是Berserker，不是你的中原中也！不是你的中原中也啊！忘了你要做什么吗？啊，圣杯啊，现世吧！”
“吉尔！”恩奇都飞身上前，阴着脸，与吉尔伽美什扭打在了一起。
“我爱你，非常尊敬你。不过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你杀死！”*
“‘那个’中也，只是Berserker......吗？”
太宰的恢复力连恩奇都都觉得惊诧，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站了起来，用登上国际舞台的步伐朝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里，早已肝肠寸断。
“不是的！”
恩奇都在与吉尔伽美什的打斗中朝太宰大叫：“那就是中也君，你原来的中原中也！否则他怎么会在荒霸吐的状态下记得你，否则，你的心脏怎么可能因为他的死亡而痛啊！”
中也在与他战斗的时候还念叨着太宰你的名字！
“笑话，恩奇都！看来你也不清醒了。”吉尔伽美什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声，转而对太宰说，“用这个时代的话说，难道你会在爱人死后爱上一个替代他的人工智能吗！那就是虚假，真正的虚假啊！”
太宰的瞳孔暗了下去。
“我了解了。”
他从胸袋中抽出一支钢笔。
他拿起了“书”页。
吉尔伽美什看见了夙愿即将达成的曙光，夸赞道：“不愧是本王的盟友啊，写吧，随心所欲地书写吧！”
“太宰，你不是窥见阿克夏记录了吗？”恩奇都急道，“你为了中也君的死而报复世界，那你就该明白，你这么做，正好印证了阿克夏记录的话！你所做的，是灭世之‘恶’！”
“抱歉，恩奇都。人类的定义只对人类有用，站在我们神的角度，这一切，不过只是余兴罢了。”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
太宰写下。
“——世界毁灭。”
时值8月15日，0时整。
世界，毁灭开始。
小圣杯终于积蓄够了能量，从吉尔伽美什的手中飞起，如满月一样挂在天空，然后变大，变大，再变大，最后如孕妇的肚子一样从当中破裂开来，倾倒出里面的黑泥。
太宰如受洗一般地张开双臂。
“原来中也早就死了。我这几年，都在做什么啊......”
黑泥淹没了他的全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让我赢得了圣杯战争啊。上回的圣杯才毁灭了冬木的一角，太弱了！圣杯啊，让我见证一下你的真正力量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一下子窜上了天空，俯瞰着收到冲洗的横滨。在“书”页的作用下，圣杯的威力被扩大，黑泥如源源不断的墨水注入白开水中，蛮横地扩散开来。这样的破坏，让他愉悦无比。
恩奇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个景象。
他所喜爱的自然，他所喜爱的人类，在吉尔伽美什的双手下毁灭殆尽。
菲茨杰拉德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强化身体，终于把中也降下的隔离钢板打碎，带着人们闯了出来。
布拉姆紧张地调用权能，尽己所能感染着人类，赐予逃难中的他们最强的吸血鬼之力。
大仓烨子看着不复和平的世界，含着泪花，疯狂地砍击着朝她飞去的黑泥，朝着吉尔伽美什的方向拼杀。
尾崎红叶听完了太宰和中也对话全程，神色坚定地拉着泉镜花的手，不知道在吩咐什么。
白濑抚一郎在咽气前匍匐在镭钵街上，一个一个寻找伙伴，逐一摘下亡者手上的橡皮筋。
果戈里躺在没有天花板的屋子里，双手垫在后脑勺上，对着天空发出傻笑。
东边飞来一黑一灰两个身影。
是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首领！”
“让太宰这么轻松死了，在下，绝不允许！”
合二为一的异能“月下兽罗生门·黑虎绝爪”，在所有被黑泥覆盖着的地方挖掘着。
凡此种种，恩奇都历历在目。
“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恩奇都冲上了天空，甩着“天之锁”，第一次动真格想取吉尔伽美什性命。
吉尔伽美什剩下的那只红色眼珠睥睨过去，举起手背，下令：“Caster，本王以令咒之名，命令你——毁灭世界吧！”
“没用啊！”
恩奇都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他顽强地扛下这最后一枚令咒，爆发出的魔力撕裂了旧伤。他也红了眼眶，阻止吉尔伽美什：“想我毁灭世界？吉尔，让我先——毁灭你！”
两个战斗损伤的人打了起来。
“没听太宰说吗，恩奇都？”
——阿克夏记录里写着人类生生不息的“恶”，所以圣杯的现世就是为了根除它，毁灭这个世界，阻却本就不该存在的人类文明！
“你没见过世界的美好吗，吉尔？”
——就算是阿克夏记录，也不一定全对！世间只有“恶”吗？你在我离去之后成为贤王的那段时间，也是“恶”吗！
“那是假的！”
——那时你已经死了啊恩奇都，那段日子于你而言本就是虚假的啊。本王如何翻山越岭，如何弄丢草药，如何在王座上独自度过暮年，于你而言，不过在一瞬之间！
“如果连这都是虚假，那你看看这下面，那些如蝼蚁一般拼杀着的人类他们的人生又算什么！”
——可是吉尔，你再见到我的时候呢？你和我站在港口黑手党上手牵着手吹着风，一起观摩Rider争夺战的时候呢？你和我在红砖仓库上不谋而合，联袂战斗的时候呢？
“恩.....奇都？”
“你把我当成了谁？！”恩奇都尖啸地大吼，“你究竟，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说完，恩奇都的魔力就炸裂开来。
吉尔伽美什在炫光中失去了意识。
支离破碎的身体，落进了地心。
——再次醒来的时候......
日光还在流浪
追逐蠢蠢欲动的仿徨
恐惧它在疯长
协奏倒数计时的叩响
我切开创伤
放在太阳底下晒晾
抬头却不见光
跪在久未修葺的神殿里
会不会有蓦然降落的神明
咳嗽般无法掩藏地想你
一按下开始键就无法暂停
引信烧过火线
撬动掉我夺命的弱点
乖乖听从告诫
默念心法却见你笑脸
不知拿什么
去填补空落落的心
又是长夜未央
跪在久未修葺的神殿里
会不会有蓦然降落的神明
咳嗽般无法掩藏地想你
一按下开始键就无法暂停
咳嗽般无法掩藏地想你
一按下开始键就无法暂停
......
世界。
毁于一旦。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寂灭
